第 四 回 試良謀兩宵逞欲火 設奸計一語漏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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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作,玉液微流秀色揚。

     死是鄉焉吾亦願,巫峰長夢又何妨。

     吾生久慣見嬌娃,惟見卿卿惱亂懷。

     脂粉不施容更冶,鴛鴦未合意先諧。

     殘瓜破處瓤猶滿,老蔗嘗來味轉佳。

     何事相逢如此晚,言談枕上怨時乖。

     玉壇将詩謄正,随手插入襪管中。

    聽谯樓已交二鼓矣,仍照隔晚,從桂花樹達到了尤氏房中。

    尤氏正在裡間房中洗浴,回見玉壇走進房來,初見未免有些不好意思,便着洗浴布遮着陰hu,且命玉壇撤去燈火。

    玉壇笑道:“我兩人如今還有什麼避嫌的麼?”便走近身去道:“ 我來替嬸娘擦背。

    ”尤氏道:“我正少一個丫頭在這裡服侍呢。

    ” 玉壇便卸了衫子,替尤氏擦背抹胸,帶着撫弄奶子,便随口占成兩首七絕。

     詩曰: 羅衫卸向玉紋茵,蓦見情魂欲覽巾。

     水滑凝脂燈下看,梨花帶雨一枝春。

     洗到酥胸滿手春,揉來溫軟滑無垠。

     果然似個雞肉頭,莫怪唐皇贊太真。

     尤氏笑道:“這樣贊揚我竟是一個楊玉環了。

    ” 玉壇笑道:“當年楊玉環出浴還沒有今晚嬸娘的出浴有趣。

    當初楊玉環出,安祿山未曾在禦服侍,楊玉環倒替安祿山洗過浴來。

    如今嬸娘不但不替我洗,倒還我替嬸娘擦背抹胸左右服侍。

    ”尤氏笑道:“ 你不要妒忌安祿山,你也坐到盆裡來,替你洗便了。

    ”玉壇果然脫去衣褲,坐到盆中,你替我洗,我替你抹,彼此交歡。

    先在盆中趕了一對鴛鴦戲水圖,然後起來同到卧房,卷起了湘簾,沿窗坐下。

    銀漢橫秋,金風入戶,兩人揮扇談心,飛觞啜茗。

    玉壇取出補做的詩來呈與尤氏,尤氏接來回環細閱。

    心中雖愛這兩首詩,口中仍不肯贊他。

    但說道:“這‘殘瓜’‘老蔗’ 兩句未必是你的真意,不過勉強贊揚而已。

    ” 玉壇道:“并不是贊揚,是個實在情形。

    ”尤氏笑道:“你說老蔗味佳,你可要嘗嘗否?” 玉壇笑道:“我卻最怕污穢的東西,惟獨嬸娘的餘瀝,不拘什麼,總是愛的。

    那怕紅潮下來,我當是他玫瑰;鹵精水下來,我當他是蜜蜂糖。

    ” 尤氏笑道:“罵你這下作東西,不要嚼舌根,服侍我睡罷。

    ” 玉壇就去取睡鞋,又替他解膝褲,脫鞋,脫衣。

    尤氏道:“你這丫頭倒也侍服得周到。

    你倒頂了悅來的缺罷。

    ”玉壇道:“我那裡巴結得到悅來的分兒?” 兩人說說笑笑,扒上床去,又趕起風流的事來了。

    口連其口,作一個呂字之形。

    底下屌頭對上作一個舂米之狀,攢香嬶蕊,如蛱蝶之戀花;送杼迎梭,效蜻蜓之點水。

    枕畔莺聲呖呖,席間玉液盈盈。

    氣微而心蕩,眼閉而骨蘇,一洩如流,鈎頸而睡。

    停了半個時辰,複行鏖戰一回。

     這裡悅來一心要到玉壇房中去談心,不肯早睡,便借洗腳為名,洗洗剪剪,包包裹裹,延到三更時候方才的當。

    便向田媽道:“ 我肚子裡有些餓,到廚房下去弄些東西止止饑。

    ”随提了一盞燈籠,從巷裡轉到玉壇的卧房外間,有腰門一座,向系裡面上闩。

    近因門扃壞爛,就在外面用鐵鎖鎖斷,于是輕輕将鑰匙開了下來。

    推進門去,走到玉壇卧房門首一看,不過掩在那裡,不勝歡喜,一推而進,隻有天燈一盞,并不見人。

    摸到外屏門及上房門,俱是關得緊緊的,惟有兩扇窗半開半關,一無去路,心中十分奇怪。

    若道私自出去嫖賭,則這屏門是怎樣闩的?若從腰門出去,又是外面鎖斷的。

    他飛到那裡去了?隻怕我還是在田媽房裡伺候,他從上房轉這巷裡出去的?若給主母知道了還了得,難道他不曉得主母的利害麼?這倒要驚他一驚呢。

    随拈起筆來寫上四句仍語道:“行其庭,如無其人。

    登其堂,不見其個。

    ” 寫畢回房去了。

     到了将轉五更時,玉壇、尤氏兩人起來,抹身吃了點心。

    尤氏道:“今日你去替我起一個家信稿,将昨夜拐騙未成之事,從頭至末一一叙出來。

    叫你表叔速将他小舅子施猾計押令寫靠身筆據,連他老婆兒女都要寫上紙内。

    這樣人若不先收住了他,将來還要受他的害。

    他若不肯寫靠身筆據,便将拐騙一案出首便了。

    連這小老婆都不能容的。

    所有靠身銀兩仍照大概數目給發,靠成後先将筆據寄回與我,再另單錄一張。

    戚繼光大将軍收。

    妾磚扉室内以緻袒跣跪迎一節。

    使你表叔驚一驚,他接到我信之後,必定回來請罪的。

    他到家後,你不大要與他見面,他是近視眼,不大認識人的。

    你見他時須要離開四五尺地步,使他不認得你。

    我将來自有提拔你出頭的道理。

    今日何惠若再不回來,我仍叫悅來去陪他姨媽睡,你再進來便了。

    ” 玉壇一一答應。

    東方已經發白了,仍照隔晚送了玉壇出去回房複睡。

     玉壇到了房中,一見桌上寫的紙條,唬得魂不附體。

    左思右想,除了悅來,萬無别人可以進得這屋裡來。

    如今露了這個馬腳出來還了得,幸而他說不出口的。

    況他已與我私訂了終身,再沒有不來包涵我的。

    我且不用發急,且進去看他如何說法。

    不知悅來知道玉壇在尤氏房裡行房否,且聽下回分解。

     卷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