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回 俏婢子暗悔投梭拒 假奴才跪訴賣身由

關燈
主母重用人,就答應了幾個“知道”。

    同向牆門首間望一回,買了幾斤鮮菱、鮮藕送進上房,又送了些田媽、悅來。

    尤氏道:“旭垣,前日說的趙家那頭親事,我決意允他了,着你做個媒妁。

    明日開一個八字過去,與他們占一占。

    ”玉壇道:“小的人微言輕,不敢擔這終身大事,難保日後沒有抱怨的說話。

    ” 尤氏道:“你說那裡話來。

    前日你說的話難道忘記了麼?” 玉壇道:“從來婚姻大事隻可說成,不可吹散。

    所以請主母應允他的。

    前日原說他的才學品行不過與小的一樣,若與小的一樣,不過奴仆之才,奴仆之品而已,有何好處?如今主母必要小的做媒,小的禀明在前:他身體浮胖,唇短氣粗,是不壽之相,頗為可慮。

    況他的父親借本經營,現在虧負不少。

    他的同堂叔伯,個個赤貧光棍,索詐無休,難保後來挪移不轉,債主追呼,棄業逃亡,俱未可保。

    求主母三思才是。

    在小的恐有不能盡知之處,惟汪珍與趙家不時往來,叫他來一問便知。

    ”尤氏誠恐汪珍說出來與玉壇不對,反緻悅來要猜疑玉壇,懷恨在心,有意吹散,就不去喚汪珍了。

    便道:“既如此,另行許配便了。

    ” 随向櫃内取出五個锞子,暗将昨晚做的律詩包在裡頭,交付玉壇道:“這是内賬上方付你工食,不必登入外賬的。

    ” 玉壇接了銀子,又講了些家務事,然後走出。

    悅來在女廳後軒,聽得玉壇在尤氏前說了許多吹散的話,心中滿疑玉壇挾仇,故意吹散的,胸中郁郁,又說不出口來。

    那知田媽亦有此念。

    原來田媽是悅來的母姨,情同母女,處處相關。

    晚飯後,适值汪珍進廚房取開水,田媽便将趙家的兒子品貌如何,家業如何,一一向汪珍盤問。

    汪珍便将玉壇教他的話一一答之。

    田媽一聽,果與玉壇禀尤氏之話吻合,回到自己卧房,私向悅來一一述知。

    悅來心中方才釋疑。

    暗思道:“若非劉四爺真心關切,幾希被這老虔婆誤了我的終身大事。

    若非我〔 姨〕 媽向汪珍問明此事,豈不是我屈怪了劉四爺了麼?我看劉四爺的為人不獨外貌溫存,而居心也是厚道的。

    即如前月,我害他打了一頓惡棍,至今毫無怨意。

    他待我之情已非尋常泛泛,複肯從中吹散這誤我終身的大事,作見居心正派。

    我今生若能得到這樣一個多情正派的人,那管簟瓢陋之窮,也是甘心的了。

    因此時切感恩,但不敢涉亂而已。

     且說玉壇走到自己房内,将尤氏給他的工食銀兩,見包面上注明“内銀五兩三錢二分” 幾個字,已經曉得數目了,就不曾拆開看,随手藏入書箱。

    到晚飯後,便将南華女史那幅夏景小照取了下來,換上一幅秋景小照,裝上了香燭拜畢,覺得精神怠憊,就在案頭曲肱打盹,不覺矇眬睡去,走進一所極幽靜的房子内,上有“ 挹爽山房” 小匾額一塊,憑欄一望,四面都是台池廊榭,巧石藩籬,桐蔭含窗,桂香盈袖,秋花秋草,入目清心,真個是挹爽之處。

    見筆筒中有羅箋一卷,抽出一看,是七夕絕句一首。

     詩曰: 露冷梧桐月半鈎,雙星何處共綢缪。

     嫦娥夜夜冰輪裡,相傍銀河應動愁。

     率吟一絕敬賀 玉壇主人如願之喜兼以志懷 南華女史拜草 玉壇一看好生奇怪,明系南華姊姊的字迹,這是一首七夕詩,因何說是賀我如願之喜?又道“ 兼以志懷” 不解吓?且不要管他,偷他回去便了。

    回見側有小門一扇,半開半掩,便轉身步進。

    略經幾重,似南室光景。

    正欲避去,忽聞女子聲音喊道:“拿住偷詩賊。

    ” 玉壇倉皇欲避。

    不知何人叫喊,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