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乖戾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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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強自一笑道:“石前輩,不是晚輩說句洩氣的話,以咱們目前的人手,能跟對方一争長短嗎?” 石嘯天為之愕然,期期艾艾道:“這……這叫在下如何說呢……” 金老镖主忽道:“石兄,咱們就事論事,老夫此番由金陵趕來,實有心助韓老镖主等一臂之力,郭兄身為地鼠門中人,為營救其掌門人常九,不惜犧牲,亦為理所當然,惟有石兄方面,純屬仗義相助,原可不必淌此渾水。

     “但如今強敵當前,咱們三方面均傷亡慘重,進退維谷。

    韓老镖主他們反而不見影蹤,如果咱們強出頭,豈不成了越俎代疱,喧賓奪主!” 石嘯天沉吟一下,道:“以在下看,他們定然是由秦嶺山路追敵,如果一路未發現敵蹤,必知追錯了路,因而有兩種可能,一是從均縣渡江,抄捷徑直入武當山。

    一是仍由秦嶺山路加速前進,由岚臯或岚河口入川,在大巴山守株待免。

    ” 金老镖主颔首道:“石兄所見極是,老夫正是想到這兩種情況,所以認為留此按兵不動為宜,如果誠如石兄所料,他們抄捷徑入武當山,就會趕來跟咱們會合。

     “否則,他們若先趕往大巴山,在那裡嚴陣以待,則等對方不見咱們有所動靜,繼續前進後,咱們再尾随而行,屆時使對方背腹受敵,豈不較眼前以卵擊石為強?” 原有意孤注一擲的郭兆南,聽了他這番話,也不便表示異議了。

     但他提議道:“方才常九之意,是要逼咱們即返洛陽,為了使對方以為咱們已知難而退,不如向後撤退數裡,金老镖主認為如何?” 金老镖主正中下懷,颔首道:“對!咱們不撤退,對方就不會繼續前進!” 目前以石嘯天的人手較多,他一聲令下,衆人正待撤退,突然一聲長嘯劃空而至。

     衆人暗自一驚。

    相頤愕然之際,一條人影疾掠而來,赫然竟是那藍袍中年,令人聞名喪膽的瘋狂殺手! 石嘯天、郭兆南雙雙挺身上前,各自亮出兵刃,一刀一劍,嚴陣以待。

     金鵬則揮衆聚攏,散布在金老镖主四周。

     藍袍中年身形一斂,狂笑道:“江中火攻,已是略加警告,要你們明哲保身,知難而退,偏偏你們不知死活,一直緊追不舍,那就怪不得我要趕盡殺絕了!哈哈……” 郭兆南驚怒交加,力持鎮定道:“郭某已遵照常掌門之命,準備撤離武當……” 藍袍中年沉聲接道:“常九改變主意了,怕你們将他的事傳揚開去,所以決心不留活口!” 左手一探,銀月飛霜霍地亮出。

     乍見這殺人利器,衆人無不久驚失色,紛紛退後。

     郭兆南急向衆人大聲招呼道:“大家散開!” 藍袍中年嘿然冷笑聲中,寒芒乍閃,銀月飛霜已疾飛而出。

     他右臂雖廢,左手照樣運用自如,毫無不便。

     銀月飛霜疾射七八丈外,寒芒呼嘯過處,隻聽得兩聲慘叫,凄厲絕倫,血箭進射數尺,大雄镖局兩然镖師首當其沖,立時身首異處! 衆人驚得魂飛天外,目瞪口呆。

     石嘯天狂喝一聲,掄刀直向藍袍中年撲去,已然奮不顧身。

     郭兆南哪敢怠慢,他是左手已殘,右手握劍,配合石嘯天向對方攻去。

     銀月飛霜削落兩顆人頭,立即折向飛旋,帶着劃空呼嘯之聲,向一刀一劍橫掃而至。

     石嘯天揮刀上撥,郭兆南掄劍直挑,隻聽得“叮”“當”兩聲金鐵交鳴,一刀一劍竟齊齊被削斷。

     銀月飛霜餘勢猶猛,又折回旋轉飛射,直取石嘯天與郭兆南頭部,驚得二人魂飛天外,雙雙暴退兩丈開外,始堪堪避過,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同時,地鼠門四弟子,大雄镖局十餘镖師,分從山道兩側一擁而上,以扇形攻勢,直撲藍袍中年。

     銀月飛霜劃出一片寒芒,帶着呼嘯之聲,看似流星急墜,劃過夜空。

     殺人利器再度發威,寒芒過處,隻聽得連聲慘叫,又是幾顆人頭落地! 石嘯天驚叫道:“快退……” “退”字甫出口,寒芒已劃空而至,飛射眼前。

     這位身經百戰的镖主,生平所遇強敵不少,也曾有過生死相搏的驚險時刻,但從未有像此刻的驚駭,張惶失措。

     直到銀月飛霜已射至面前,才倉促以半截斷刀迎去。

     來勢淩厲迅疾無比,且是斷金斬玉的殺人利器,這把斷刃豈能抵擋,更何況出手已慢,使他連螳臂擋車的機會都喪失。

     寒芒已至,石嘯天急将頭一偏,未及倒竄,已被削去半個腦袋,血箭迸射,倒地不起了! 郭兆南距離不及一丈,眼見石嘯天慘遭毒手,膽魂俱裂,一咬牙,緊握半截斷劍,奮起全力撲去,決心以命一搏。

     因他看準這是一閃即逝的良機,對方銀月飛霜尚在飛旋于數丈之外,且右臂已斷,這時全力攻去,藍袍中年等于手中無兵刃,又不可能發掌拒敵。

     失去這割敵之機,今夜就絕無生望,郭兆南哪能不趁機孤注一擲。

     哪知藍袍中年動作更快,手中天蠶絲索一帶,銀月飛霜迅速飛回,直射郭兆南背心。

     郭兆南已情急拼命,根本不加理會,斷劍仍然向前刺去。

    以他畢-功力所聚,運貫劍身,一招“流星趕月”猛剌對方心窩。

     藍袍中年急将身形一閃,斷劍刺偏,貫穿他的右袖,“絲”地一聲,袍袖撕去一大片,袍袖内卻是空空蕩蕩。

     原來他的整條右臂已斷! 由于他一閃身,手中天蠶絲索牽動短劍,方向也跟着一偏,失去準頭,銀月飛霜劃過郭兆南左肩,劃出一道血槽,頓時血流如注。

     這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郭兆南用力過猛,收勢不及,自藍袍中年身旁跌沖而過,全身撲倒地上。

     藍袍中年左手一揚,短劍已飛回手中,正待猝下毒手,突聞魔音大作,來自四面八方。

     金老镖主這方面的人,被對方銀月飛霜一出手,就連斃七八人,此刻郭兆南與石嘯天,又是一傷一亡,剩下的不足二十人。

     他們不僅從末見識過懾魄魔音,甚至不知天竺魔女是何許人,是以突聞這震人心弦,不知來自何方的笙竹妙音,反而不如藍袍中年那般震驚。

     巫鳳受藍袍中年慫恿,不惜背叛段娥,将常九與杏花劫持而去。

    如今被老魔女追來,焉能不吃驚。

     他再也顧不得殺人,倉皇疾掠而去。

     金鵬哪敢去迫,急向郭兆南沖去,将他從地上扶起,驚問道:“郭前輩,你傷得重嗎?” 郭兆南顧不得自己的傷勢,也無暇查看,急向倒地不起的石嘯天沖去,蹲下一看。

    這位老镖主早已斃命! 魔音由遠而近,突然停止。

     衆人正被魔音所侵,神智逐漸迷亂,恍恍惚惚,魔音一止,始如夢初醒。

     夜色朦嚨下,隻見從四面八方,出現了段娥及蕭姣姣,帶着各抱不同樂器的十二名少女。

     金鵬一眼認出蕭姣姣,驚喜呼道:“蕭姑娘……” 不料蕭姣姣竟相應不理,對他視若陌路。

     段娥卻眼光一掃,自言自語道:“怪哉!方才分明在這裡,怎麼一晃眼就不見了?” 綠衣小婢趨前道:“他聽到懾魂魔音,知道你老人家來了,早就吓跑了。

    ” 段娥冷聲道:“我就是讓他知道我來了!” 坐在軟轎上的金老镖主,驚魂甫定,振聲道:“請問可是天竺魔女?” 段娥不屑地冷哼一聲,猶未發作,綠衣小婢又沖至金老镖主面前,手向他一指,嬌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她老人家諱号!” 守護在側的董或,挺身上前,提着隻剩下單隻的流星錘.怒遁:“小丫頭,對老镖主說話有點分寸!” 綠衣小婢眼皮一翻,狀至不屑道:“你算什麼東西?站一邊涼快去!” 董或怒從心起,正待發作,金老镖主已喝阻道:“董或!不許無禮!” 綠衣小婢得理不澆人,又朝他眼皮一翻道:“我說你不算個東西嘛,挨罵了吧!” 董或氣得臉紅脖子粗,但敢怒而不敢言。

     綠衣小婢稚氣未脫,向他扮個鬼臉,始轉向金老镖主道:“方才在這裡亂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