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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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再來,我也沒有機會去看他們,自然以後再也不能見面了。

     我和白素都有點傷感,我們主動和那紅人握手,然後,才向飛船的出口走去。

    離開之後,飛船立時升空,轉瞬不見。

     我擡頭向上望,口中喃喃自語:“宇宙中究竟有多少怪異的生命方式?竟然有一種生命,要靠一種礦物放射的能量才能維持──把生命和礦物的放射能量結合在一起,這算是進步還是落後?” 白素吸了一口氣:“不論進步落後,至少很有宿命的意味,和人的命運差不多,礦物能量的放射,不知是不是能預測?” 我苦笑着:“隻怕不能吧,如果能,豈不是人人都知道甚麼時候會死?” 白素半晌不語,在說話的時候,我們都擡頭望向黑沉沉的星空,直到這時,我們才低下頭來,互望着,雙方在對方的惘然眼色中,都可以知道,并無答案。

     我們緊握着手,走向車子,在車中坐定之後,心境還是久久不能平複,我自袋中把那隻沉重的扁平盒子取了出來,着亮了車中的燈,和白素一起看着。

     車中的燈不是十分明亮,絕不是研究不知名物體的好所在,但白素一向知道我性子急,所以由得我翻來覆去看着,她隻是在一旁幫眼。

     我試圖想将之打開來,可是看起來,那隻是一塊扁平的金屬塊。

     看了幾分鐘,我擡頭向白素望去:“鄭天祿這個天龍星人十分狡猾,他設計讓鄭保雲選擇了不做地球人,又騙了紅人的生命之源,想控制紅人,這塊東西,隻怕大有作用。

    ” 白素完全同意我的看法,可是她卻道:“可是我們全然無法知道那是甚麼。

    ” 我一副不服氣的神情,白素笑道:“甚至不能肯定那是不是天龍星上的東西,說不定又是鄭天祿在哪一個星體上騙來的,宇宙浩淼,上哪兒去追查去?” 我把那塊金屬闆放在手中,不斷上下抛着。

    白素的分析十分有理,但也不至于全然無可追查。

    鄭保雲去找他們的同類,至少可以向他們問一問,這是甚麼,自己也可以作一番工夫,例如照照X光,看看它内中是不是有甚麼花樣之類。

     當晚,由白素駕車,回到家裡,東方已現出了魚肚白。

    雖然奔波了一晚,可是我和白素都十分亢奮,在我們各種各樣的冒險生活中,和外星高級生物如此長久而直接的接觸,還是第一次。

    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次和平的、互助的、友好的接觸。

     紅人曾批評地球人天生有狹窄的排他觀念,小到張家村的人把李家村的人當仇敵,中至國與國,民族與民族之間的鬥争,将來,必然大到和宇宙各星體上的高級生物大起沖突。

    這種排他性,自然不是地球人之福。

     我也想到,當紅人對我們表示感激,用他們的長頸來“擁抱”我們之際,明知沒有惡意,可是那種不舒服之極的感覺,現在想起來,也不免全身發抖。

     而我們地球人的形體,在紅人看來,又何嘗不是怪異莫名?紅人就不以我們為怪,肯主動和我們接近,若是叫我主動去親近紅人,那實在沒有可能。

     地球人這種天生性格上的缺點,可能造成地球和其他星體高級生物交通的最大障礙。

     我一面想着,一面把所想到的陸續講着,白素大都表示同意,最後她道:“這次和紅人的交往,隻不過是一件主要事件中的插曲。

    ” 我明白她的意思:“對,主要的是天龍星人。

    ” 白素想了一想:“我……不知為甚麼,已經有了天龍星人不是好東西的主見。

    ” 我揮着手:“當然不是好東西,連隻有一半天龍星血統的人,也不是好東西,竟然戲弄我,自己脫身,把我留給了紅人,要不是我應付得體,那些紅人纏上身來,也就夠麻煩的了。

    ” 白素笑了一下:“我們有這樣的主見,是不是正是狹窄排他性的表現呢?” 我愣了一愣,有點遲疑:“不……不是吧。

    ” 白素也沒有再說甚麼,打了一個呵欠,表示要休息,我卻沒有倦意,仍然留在書房,研究着那塊金屬闆。

    同時,希望鄭保雲快點和我聯絡。

     我用鋒利的小刀刻劃那金屬闆,一點痕迹也沒有留下,真看不出這塊東西有甚麼用處,但如果它是地球上所沒有的一種元素,那究竟有甚麼用,也就隻有原來的物主才能知道。

     一直到日上三竿。

    我才有了一點倦意,半躺在安樂椅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陣吱吱喳喳的聲音吵醒,在睡意朦胧之中,一聽到這種聲音,還以為那些發出叽叽咕咕聲音的紅人又回來了,我心中一驚(先天排他性又發作了),立時挺身睜眼,果然看到眼前有紅影晃動。

     但是那晃動的人影,自然不是紅人,而是愛穿鮮紅色衣服的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