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瘋子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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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癡呆的動作和神情,全是假裝出來的,因為絕沒有一個瘋子,會懂得利用握手的一霎間傳遞信息。

     鄭保雲假裝出來的神态像極了,我不知道他為甚麼要假裝,隻好望着他,過了好一會,他才突然以十分嘶啞的聲音叫:“衛斯理,我要見衛斯理。

    ” 我實在不知道他在耍甚麼把戲,但情形既然如此,我也隻好陪他耍下去,我道:“我已經來了,你不認得我?我就在你的面前。

    ” 鄭保雲一聽得我那樣講,突然之間,發出了一下怪叫聲,随着他一張口,一拳向我當胸打來。

    他的行動出乎意料,我反應敏捷,自然也可以應付,我伸手想把他的拳頭抓住,可是在那一霎間,我又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要求我不要攔阻他,那使得我猶豫了一下,動作也慢了一慢。

     就在那一慢之間,“砰”地一聲響,胸口已被他一拳打中,而真正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那一拳力道之大,以我在武術上的造詣,幾乎禁受不起,一股大力湧來,我的身體,立時自然而然生出反應,尋常彪形大漠的一拳之力,也可以立時化解,可是這時,一陣疼痛,我身子一晃,再晃,終于站立不穩,跌退了出去。

     我還未曾弄明白為何會有這種情形發生時,我身後已有人扶住了我,迅速拉我向後退出去,同時,在我面前的鄭保雲,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情形,和他才發瘋的時候一樣。

     我實在不想就此離去,可是當時一陣混亂,我被扯出了房間,房門迅速關上,在門内,傳來了一陣“砰砰”的聲響,顯然是鄭保雲正在向房門攻擊。

    照這種情形來看,鄭保雲發瘋的程度,比沒有希望更甚。

     然而我又可以肯定,真實情形必非如此。

     扯我出來的,正是費勒醫生,在門外站定之後,我向他望去,他一副“現在你知道了吧”的神情。

    我掌心中仍然捏着鄭保雲給我的不知是甚麼的東西(感覺上像是一個小布團,我還沒有時間攤開手來看),我心中充滿疑惑:“他……一直是這樣子?” 費勒點着頭:“他提出要求,恢複了簡單的講話功能,這證明了他情形大有好轉,可是……你本人來了,他也不認得,一樣打你──” 他才講到這裡,我已聽出他話中大有漏洞,我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甚麼意思,在我之前,還有不是我本人來過?” 費勒神情古怪,用力吞了一口口水:“這……你聽我解釋……他開始提出要見你,是一個月之前,我已經說過,我們根本不知道他要見的是甚麼,後來總算弄清楚了……那是一個人名──” 他講到這裡,我已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費勒的神情尴尬:“在醫院的檔案中,有你的名字,可是事隔多年,不知是否能和你聯絡,而且經過會診,一緻認為他病情依然,忽然能說一句要見你,可能隻是腦部潛意識活動突然複蘇了極小部分的結果。

    ” 我作了一下手勢,表示明白他的話,而且我也知道了事情發展下去的經過。

    果然,他又道:“我們也不知如何找你,所以找了一個人假扮是你去見他,和剛才的情形一樣,才講了兩句話,就被他當胸一拳,打斷了一根肋骨,你……你肋骨沒事吧?” 費勒到現在,才來關心我的肋骨。

     我胸前還在作痛,鄭保雲的那一拳,竟然有那麼大的力道,真有點不可思議。

    我搖了搖頭,費勒又道:“他一直在叫着要見衛斯理,在試過三個假扮的人都被他打斷肋骨之後,我們隻好用盡力法和你聯絡,現在……證明診斷不錯,他一點也沒有進步……你是真的衛斯理,一樣被他打了……” 費勒說到這裡,居然幽默了一下:“唯一不同的是,你的肋骨沒有斷。

    ” 我這時,思緒起伏,刹那之間想到了許多事,雖然我想到的事都還隻是大團疑雲,但是我卻可以肯定。

    如今在病房之内的鄭保雲,非但不是一個瘋子,而且比正常人更清醒,更攻心計。

     他不但假扮瘋子,而且,也假裝認不出我。

     我不明白的是:他行事何以如此詭秘? 費勒醫主和那些仆人的慌張神态,本來十分令人起疑,但這時已有了解釋──鄭保雲會打人,而且出拳的力量極大,被打斷肋骨,當然不會令人感到愉快,所以他們會慌張。

     而費勒的言語支吾閃爍,也可以理解,鄭保雲看來狀況并未改善,卻又知道提出要見某一個人,這種現象,造成了醫生在醫學上的迷惑,他又不能承認自己的無知,自然變得說起話來不那麼乾脆。

     令我不解的是,鄭保雲在這裡并沒有敵人,他為甚麼行事這樣隐秘,像是置身在滿是敵人的環境之中?我立即想到了他尴尬的“混血”身分,連帶想起:他會不會在情形有了一點改善之後,想像中全人類都要對付他,所以在心理上形成了巨大的恐懼,才把自己當作是驚險故事中的主角? 當時,也無法有甚麼結論,我還想再試一試費勒,所以故意埋怨:“原來你早知道他會出拳打人,為甚麼不早警告我?” 費勒被我責備得滿臉通紅:“我……我真的不知道他見了你也會出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