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一十七 【元紀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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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師望六舟無所見,謂已陷沒,有頃,六舟旋繞敵舟而出,吳師見之,勇氣愈倍,合戰益力,呼聲動天地,波濤起立,日為之晦。

    自辰至午,友諒兵大敗,棄旗鼓、器仗,浮蔽湖面。

    張定邊欲挾友諒退保鞋山,為吳師所扼,不得出,乃斂舟自守,不敢更戰。

     是日,公移舟泊柴棚,去敵五裡許,數遣人往挑戰,敵不敢應。

    諸将欲退師,少休士卒,公曰:“兩軍相持,先退非計也。

    ”俞通海以湖水淺,請移舟扼江上流,公從之。

    時水路狹隘,舟不得并進,恐為敵所乘,至夜,令船置一燈,相随渡淺,比明盡渡,乃泊于左蠡。

    友諒亦移舟出泊渚矶,相持者三日,友諒左右二金吾将軍率所部來降。

     先是友諒數戰不利,咨謀于下。

    其石金吾将軍曰:“今戰不勝,出湖實難,莫若焚舟登陸,直趨湖南,謀為再舉。

    ”左金吾将軍曰:“今雖不利,而我師猶多,尚堪一戰。

    若能戮力,勝負未可知,何至自一焚以示弱!萬一舍舟登陸,彼以步騎蹑我後,進不及前,退失所據,一敗塗地,豈能再舉耶?”友諒猶豫不決。

    至是戰多喪敗,乃曰:“右金吾言是也。

    ”左金吾聞之,懼及禍,遂以其衆降,右金吾見其降,亦率所部降。

    友諒複失二将,兵力益衰。

     吳國公移書友諒曰:“曩者公犯池州,吾不以為嫌,生還俘虜,将欲與公為約從之舉,各安一方以俟天命,此吾之本心也。

    公失此計,乃先為我仇,我是以破公江州,遂蹂蕲、黃、漢、沔之地,龍興十一郡,奄為我有。

    今又不悔,複啟兵端,自洪都迎戰,兩敗于康山,殺其弟、侄,殘其兵、将,捐數萬之命,無尺寸之功,此逆天理、悖人心之所緻也。

    公乘尾大不掉之舟,頓兵敝甲,與吾相持。

    以公平日之狂一暴,正當親決一戰,何徐徐随後,若聽吾指揮者,無乃非丈夫乎?公早決之。

    ”友諒得書,怒,留使者不遣,猶建金字旗,周回巡寨,令獲吳将士皆殺之。

    呈國公聞之,命悉出所俘友諒軍,視有傷者,賜藥療之,皆遣還,下令曰:“但獲彼軍,皆勿殺。

    ”又令祭其弟、侄及将士之戰死者。

     師出湖口,命遇春、永忠等統舟師橫截湖面,邀其歸路,又令一軍立栅于岸,控湖口者旬有五日。

    友諒不敢出,複移書責之曰:“昨吾船對泊渚矶,嘗遣使赍記事往,不見使回,公度量何淺淺哉!丈夫謀天下,何有深仇!江、淮英雄,唯吾與公耳,何乃自相吞并!鮑之土地,吾已得之,縱一欲力驅殘兵,來死城下,不可再得也。

    即公僥幸逃還,亦宜修德,勿作欺人之容,卻帝名而待真主。

    不然,喪家滅姓,悔之晚矣。

    ”友諒忿恚不答。

     吳國公分兵克蕲州、興國。

    友諒食盡,遣舟掠糧于都昌,硃文正使人燔其舟,友諒勢益困。

     是月,有星墜于慶元路西北,聲如雷,光芒數十丈,久之乃滅。

     八月,丁酉朔,倭人寇蓬州,守将劉暹擊敗之。

    自十八年以來,倭人連寇瀕海郡縣,至是海隅獲安。

     辛醜,庫庫特穆爾遣兵侵博啰特穆爾所守之境。

     丙辰,沂州有赤氣亘天,中有白色如蛇形,徐徐西行,至夜分乃滅。

     戊午,博啰特穆爾言:“庫庫特穆爾踵襲父惡,有不臣之罪,請賜處置。

    ” 陳友諒窮蹙,進退失據,欲奔還武昌,乃率樓般百馀艘趣南湖嘴,為吳軍所遏。

    壬戌,友諒遂突出湖口,欲繞江下流遁去,吳國公麾諸軍邀擊,以火舟火筏沖之,追奔數十裡,自辰至酉,戰不解;至泾江口,泾江之師複擊之。

    未幾,有降卒來奔,言友諒在别舸中流矢,貫睛及顱而死。

    諸軍聞之,大呼喜躍,益争奮,擒其太子善兒、平章姚天祥等。

    明日,平章陳榮等悉舟師來降,得士卒五萬馀人。

    惟張定邊夜以小舟來,竊載友諒一屍一及其次子理徑走武昌,複立理為帝,改元德壽。

     公之救安豐也,劉基谏,不聽,至是謂基曰:“我不當有安豐之行。

    使友諒乘我之出,建康空虛,順流而下,我進無所成,退無所歸,大事去矣。

    今友諒不攻建康而圍南昌,計之不者,不亡何待!” 九月,丁卯朔,吳國公發湖口,還建康。

    壬申,賜常遇春、廖永忠田,馀将士金帛有差。

     壬午,吳國公命李善長、鄧愈留建康,複率常遇春、康茂才、廖永忠、胡廷瑞等親征陳理于武昌。

     吳諸全叛将謝再興,以張士誠兵犯東一陽一,左丞硃文忠率兵禦之,部将夏子實、郎中胡深為前鋒,與其兵遇于義烏。

    戰方接,文忠自将一精一兵橫出其後擊之,再興大敗,遁去。

    深因建策,以為諸全乃浙東籓屏,諸全不守則衢不能支,請去諸全五十裡,于五指山下築城,分兵戍守,文忠從之。

    未幾,士誠将李伯升大舉來寇。

    兵号六十萬,頓于城下,城堅不可拔,乃引去。

     是月,太尉張士誠令其部屬頌己功德,必欲求王爵。

    江浙丞相達實特穆爾謂左右曰:“我承制居此,徒藉口舌以馭此輩。

    今張氏複要王爵,朝廷雖微,必不為其所脅。

    但我今若逆其意,則目前必受害,當忍恥含垢以從之耳。

    ”乃為具文書聞于朝,至再三,不報。

    士誠遂自稱吳王,尊其母曹氏為太妃,治宮阙,置官屬,改平江路複為隆平府。

    朝廷遣戶部待郎博啰特穆爾等征海運糧于士誠,士誠不與。

    時天下謂建康為西吳,平江為東吳,然士誠尚奉元正朔,江北諸郡,皆詭雲為元恢複,而實自守之。

     初,士誠拒海漕之命,淮省郎中俞思齊言于士誠曰:“向為賊,不貢猶可,今為臣,其可乎?”士誠怒,抵案撲地而入。

    思齊,海陵人,本一陰一陽一家者流,士誠開籓,與有功焉。

    至是知不可為,即棄官而隐,權授淮省參政,遂杜門謝病以卒。

     又有淳安魯淵者,由進士遷浙西提學,士誠稱王,命為博士,辭不拜,還山。

    士誠地連十州,諸将鹹以為安,松江陳思獨上書危之,不報,思遁居海上。

     郎中參軍事陳基,以谏止稱王,欲殺之,不果,已而超授内史,遷學士院學士,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