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死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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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兩轉。

    但不動聲色。

     司徒明月慢慢從狂亂的意識中蘇醒過來,他非得承認接受這事實不可,哀哀祝禱道: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漱玉,你沒有死,你永遠活在我心裡,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接觸第二個女人,我會找到兇手,使你和大娘能瞑目,這是我的誓言!” 終生不娶,這是至情的絕誓,無知的草木也為之感動。

    一陣風過,墓旁的野草木葉發出沙沙之聲,夕陽已沉到林後,原先穿枝的金線現在變成了絲絲的血芒,投射在黃土堆上,與司徒明月那顆滴血的心相契合。

     一聲幽凄的歎息倏告傳來。

     “什麼人?”出聲喝問的是金老四。

     人影從樹叢後出現,緩緩地朝這邊移來。

     司徒明月也緩緩轉身。

     移來的人影止了步,是個少女,标準的鄉下人,而且是鄉下人中最不起眼的村姑,衣着土俗,皮膚既黑又粗,也學着畫眉,但畫成了一高一低,眉眼在臉上是最重要的部位,這一來變成了鬼怪,但有一點瞞不過明眼人,也是個江湖女子,再怎麼裝總還是使人有那份感受。

     四目對望,村姑眼裡充有淚痕。

     司徒明月大為困惑。

     “姑娘是誰?” “一個過路的女子。

    ”邊說邊側望了金老四一眼。

     “為何傷心落淚?” “觸景生情!” “所觸何景?所生何情?” “不足為外人道!”應答的口吻與她的外表完全地不相配。

     “噢!這倒是很巧?” “天底下巧事很多!”詞鋒滿犀利的。

     “姑娘是路過的,竟然觸景生情而掉淚,而且又現了身,總該有幾句話要說吧?” “有!”頓了頓才接下去道:“我家就住在附近不遠,黃土堆裡這位姑娘生前我見過,她很幸運,因為長得美,有人為她傷心,還有陌生人為她善後,而我……生前沒人看,死後也沒人會理,老天實在不公,我為自己掉淚。

    ” 她說的可是情在理中,她剛才的所謂的觸景生情,不足為外人道,現在卻全抖了出來,一雙不美的眼睛,盯着司徒明月連瞬都不瞬,那神情就像望着久别重逢的戀人。

     司徒明月愈看對方愈覺得古怪,因為他已經斷定她是江湖人,所以她那聽來似乎在情理中的說辭便成了似是而非,這當中可能另有文章。

     “公子是死者的什麼人?” “朋友!” “不是普通的朋友?” “可以這麼說!” “公子誓言終生不娶?” “在下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 “我該走了!”說着就待轉身。

     “慢着!”聲音相當冷。

     “公子有話說?” “不錯,在下要知道殺人者是誰!” “殺人者……我怎麼會知道?” “姑娘不會不知道。

    ” “這……公子是什麼意思?” “在下不想解釋,也不必解釋,請姑娘坦白回答這個問題。

    ”司徒明月的神情态度幾近蠻不講理,但他有不講理的道理,問題在“不必解釋”四個字。

     “公子,我無法回答,因為我真的不知道。

    ” “你知道!”斷然的三個字。

     “公子……怎麼這樣不講理?”“就算在下不講理,姑娘還是非回答不可。

    ” “公子……” “别叫我公子,我不是什麼公子,我是被人稱為閃電殺手的‘不見血’司徒明月。

    ”口氣已轉變成冷酷。

     “公子莫非傷心過度,所以才……” “回答問題!”四個字冰寒澈骨。

     村姑愣愣地望着司徒明月,她芳心裡有一股強烈的沖動,她想抱住他,她想……眼圓一紅,擠出了晶瑩的淚珠。

    依外表,她絕不是矯揉造作的女子,她是真正被逼哭的。

     司徒明月冷但并不殘忍,内心不由恻然,江湖女子被幾句話逼得掉眼淚是極少見的事,她若非真的不知道便是有難言的隐衷…… “司徒大俠,不要太強人所難!”金老四悠悠開口。

     “你什麼意思?”司徒明月的目芒掃了過去。

     “您不見人家都急哭了?”說着擠了下眼睛。

     司徒明月深知金老四武功不怎麼樣,但江湖門檻極熟,他這一說定有什麼點子,于是見風使舵地道:“姑娘,你可以走了,但記住一句話,如果将來在下查出你知情不言,在下的劍并非隻殺男人。

    ” 村姑默然轉身離去,什麼也沒說。

     金老四趨近前來。

     司徒明月掃了村姑緩慢移去的背影一眼。

     “老四,怎麼說?” “逼她并非上策! “你有點子?” “盯梢!” “嗯!你是這一行的老手,快去吧!” 金老四從側方穿林而去。

     司徒明月吐了口氣,他之所以一口咬定心目中的神秘村姑知情依據的理由是:第一,她是江湖人;第二,這地方并非來往通道,不會是路過而是有意來的。

    第三,她腳上穿的鞋子不是一般鄉下人穿的,這是明顯的破綻。

    第四,她的言談不但不是村姑,而且是很有程度的江湖女子。

     蓦地,樹叢裡傳出一聲“唰!” 司徒明月帶煞的目芒閃射過去,盯住發聲的方位。

     枝葉急劇搖曳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像受驚的野兔般蹿了出來,“叭!”地一聲,趴倒在司徒明月身前三步之處狂喘個不停,滿頭滿臉都是血,五官不辨。

    司徒明月為之一室,這毛頭小子怎麼回事,打架受了傷? “小兄弟,你怎麼啦?” “我……我……被人追殺!”毛頭小子喘息着回答。

     “追殺?”司徒明月大奇,什麼人會追殺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 “是的!” “追你的人呢?” “可能……快到了,大爺救我!” “不要緊,誰也沒法再傷你。

    ”司徒明月目光從林間掃去,但卻一無所見,又把目光收了回來,“小兄弟,人家為什麼要追殺你?” “因為……因為我不肯幫他做事!” “嗅!你傷得不輕……” “他打了我一巴掌,哎喲!”毛頭小子手捧着臉。

     “起來,到一邊歇着!” 毛頭小子掙紮着起身,又跌坐回地上。

     “大爺,我……起不來!”他哭喪着臉。

     司徒明月前跨一個大步,伸手去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