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立德光番後愛次子 殺任圜權相報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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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統歸任圜,究竟任圜有甚麼才能?如果崔協暴死,也不必說了;協如不死,總要入相,看任圜如何對待呢?”全是蠻話。

    嗣是好幾日稱疾不朝。

    唐主令重誨慰谕,方入朝莅事,重誨私語任圜道:“現在朝廷乏人,姑令崔協備員,想亦無妨。

    ”圜答道:“公舍李琪,相崔協,好似棄蘇合丸,取蛣蜣糞了。

    ”重誨不答,心中很是不樂,每與孔循相結,毀琪譽協,唐主竟為所蒙,命馮道、崔協同平章事。

    看官!你想圜既短協,協必嫉圜,兩人共掌朝綱,還能和衷共濟嗎?圜奈何還不辭職! 任圜自蜀入相,兼判三司,素知成都富饒,前時除犒軍外,尚餘錢數百萬缗,乃遣太仆卿趙季良,為三川制置轉運使,令送犒軍餘錢至京使。

    西川節度使孟知祥,怒不奉命,但因季良舊交,留居蜀中,不使任事。

    知祥妻李氏,系唐莊宗從姊,曾封瓊華長公主,自與董璋分鎮兩川,内恃帝戚,外擁強兵,權勢日盛,及季良至蜀,不得輸送犒軍餘錢,唐廷頗加疑忌。

    安重誨尤欲設法除患,客省使李嚴,自請為西川監軍,嚴母面谕道:“汝倡謀伐蜀,僥幸成功。

    今日尚好再往麼?”嚴謂食君祿,當盡君事,竟不遵母教,得請即行。

    得意不宜再往,此去真是送死了。

    既至成都,知祥盛兵出迎,入城與宴,酒至半酣,知祥勃然道:“公前奉使王衍,歸即請公伐蜀,莊宗信用公言,遂緻兩川俱亡,今公複來,蜀人能不懷懼麼?況現今各鎮,俱廢監軍,公獨來監我軍,究是何意?”嚴方欲答辯,知祥已顧部将王彥铢,令他動手。

    彥铢率嚴下座,嚴始惶恐乞哀。

    知祥道:“蜀人俱欲殺公,并非出自我意,公亦知衆怒難違嗎?”遂不由分說,竟被彥铢推至階下,一刀兩段。

     遂上表唐廷,誣嚴他罪,且請授趙季良為節度副使。

     唐主嗣源,尚欲以恩信羁縻,再遣客省使李仁矩赴蜀慰谕。

    并因瓊華公主及知祥子昶,尚留住都中,亦命仁矩乘便送去,知祥總算厚待仁矩,遣歸洛陽,申表稱謝,但心中已不免藐視唐廷了。

    為後文伏案。

     時平盧軍校王公俨作亂,幸得讨平,公俨伏誅,支使官名。

    韓叔嗣坐黨并死。

    叔嗣子熙載奔吳,邺都軍亦蠢然思動,留守趙在禮恐不能制,密求移鎮。

    唐主徙在禮為橫海節度使,授皇甫晖為陳州刺史,趙進為貝州刺史,遣皇次子從榮鎮守邺都。

    盧台兵變,由副招讨使房知溫,與馬軍指揮使安審通,合兵圍擊,才得蕩平。

     宰相任圜,與安重誨同議内外重事,多半未合,唐主因敉平外亂,多出重誨主張,所以專信重誨。

    向例使臣出四方,必由戶部給券,重誨拟改從内出,任圜與他力争廷前,聲色俱厲,唐主也看不過去,怏怏入内。

    适有宮嫔接着,見唐主含有怒意,便問道:“陛下與何人議事,聲徹内廷?”唐主說是宰相任圜,宮嫔道:“妾在長安宮中,從未見宰相奏事,如此放肆,莫非輕視陛下不成?”想是花見羞,詳見下文。

    唐主被她挑撥,愈滋不悅,卒從重誨言。

    圜因求罷,遂免他相職,令為太子少保,圜心不自安,更請緻仕,也由唐主允準,退老磁州。

    已經遲了。

     嗣因唐主出巡汴州,行至荥陽,民間訛言紛起,都說車駕将調遷鎮帥。

    朱守殷正出鎮宣武軍,頗懷疑懼。

    判官孫,勸守殷先發制人,守殷遂召都指揮使馬彥超,與謀叛命。

    彥超不從,守殷便砍死彥超,登城拒守。

    唐主急遣宣徽使範延光往谕,延光道:“往谕何益,不如急攻。

    否則彼得繕備,反緻城堅難下了。

    臣願得五百騎速趨汴城,乘他無備,方可收功。

    ”唐主乃撥騎兵五百,星夜前往,飛馳二百裡,到了大梁城下,天尚未明,喊聲動地。

    守殷從睡夢中驚醒,急忙号召徒衆,開城搦戰,兩下裡殺到黎明,禦營使石敬瑭,又率親軍趨至,殺得汴軍人仰馬翻。

    守殷正要退回,遙見有一簇人馬,擁着黃蓋乘輿,呼喝前來。

    不由的意忙心亂,策馬返奔,那知城上已豎起降旂,守兵一齊擁出,向前迎降,眼見是禁遏不住,無路可歸,沒奈何拔刀自刎,血濺身亡!死有餘辜。

     唐主入城,搜誅餘黨,共死數十百人,獨孫乘間逃脫,徑奔淮南。

    安重誨尚恨任圜,誣稱圜與守殷通謀,密遣供奉官王鎬赴磁州,矯制賜任圜自盡。

    圜受命怡然,聚族酣飲,然後仰藥自殺。

    圜系京兆人氏,素有政聲,相業卓著,不幸抗直遭讒,無辜畢命。

    小子有詩歎道: 折檻留旌抗直臣,漢成庸弱尚知人, 如何五季稱賢辟,坐使忠良枉殺身! 重誨既矯制殺圜,然後出奏,究竟唐主嗣源如何主張?待至下回說明。

     ---------- 本回多叙外事,是前後過渡文字。

    前數回是專叙後唐,無暇述及外情,即如滅蜀一段,亦系唐廷直接用兵,唐為主,蜀固為客也。

    此回叙契丹事,兼及南方各鎮,是契丹為主,而各鎮為客,經此一回表明,則既足顧應上文,俾閱者知所沿革,下文因事叙人,自不至無緒可尋矣。

    至若孟知祥之殺李嚴,及平盧之亂,邺都之亂,汴州之亂,俱用簡筆叙過,絕不滲漏。

    而任圜枉死,即順手帶出,後唐賢相莫如圜,特别提明,正所以表其賢而惜其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