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殺谏臣燕王僭号 卻強敵晉将善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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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使,李周彜為副使,率三萬人圍棗強縣,賀德倫為招讨接應使,袁象先為副使,也率三萬人圍蓨縣。

     兩路兵馬,同時發出,梁主溫安居行幄,專候捷音。

    突有哨卒踉跄奔入,大聲奏報道:“晉兵來了!”梁主溫倉皇失措,忙出帳騎了禦馬,隻帶親兵數百名,奔往楊師厚軍前。

    看官!你道晉軍有否到來?原來并不是晉軍,乃是趙将符習,引數百騎邏偵消息,梁兵誤作晉軍,竟棄幄遠飏,眼見得軍心不固,便是敗象哩。

     楊師厚到了棗強,督兵急攻。

    棗強城小而堅,趙人用精兵守住,很是堅忍,任他如何攻撲,死戰不退。

    一攻數日,城牆屢壞屢修,内外死傷,約以萬計,既而城中矢石将竭,共議出降,有一卒奮然道:“賊自柏鄉戰敗,恨我趙人切骨,今若往降,徒自取死,我願獨入虎口,殺他一二員大将,或得使他解圍,也未可知。

    ”遂乘夜缒城而下,徑至梁營詐降。

    李周彜召他入帳,問及城中情形,趙卒答道:“城中糧械尚多,足有半月可持,但軍使既收錄微材,乞賜一劍,效死先登,願取守城将首。

    ”周彜恰還小心,不肯給劍,止令荷擔從軍,趙卒觑得間隙,竟舉擔擊周彜首,周彜呼痛踣地。

    左右急救周彜,立将趙卒砍死。

    趙卒頗有忠膽,可惜史冊中不留姓名。

    梁主溫聞報大怒,限令三日取城。

    師厚親冒矢石,晝夜猛攻,越二日,得陷。

    入城中,不問老幼,一概骈戮,可憐這棗強城中,變做了一座血污城。

    極寫梁主暴虐。

     那賀德倫等進攻蓨縣,蓨縣為趙州屬地,相距不遠。

    趙州本由晉将周德威駐紮,後來調鎮振武軍,注見前。

    僅留李存審、史建瑭、李嗣肱等戍守,既得蓨縣急報,當由存審主議,與建瑭、嗣肱熟商道:“我王方有事幽薊,無暇到此,南方軍事,委任我等數人,今蓨縣告急,我等怎能坐視?況賊得蓨縣,必西侵深、冀,為患益深。

    我當與公等别出奇謀,使賊自遁。

    ”建瑭、嗣肱齊聲道:“果有奇計,願聽指揮!”存審乃引兵趨下博橋,令建瑭、嗣肱分道巡邏,遇有梁卒刍牧,立刻擒來。

    自分麾下為五隊,統令銜枚疾走,沿途遇着梁兵,無論為偵探,為樵采,一概捕住,帶回下博橋。

    建瑭、嗣肱,也有一二百人捉回,存審命一一殺死,隻留活數人,斷去一臂,縱使還報道:“汝等為我轉達朱公,晉王大軍已到,叫他前來受死!”斷臂兵奔回梁營,當然依言禀報。

    适值梁主溫引楊師厚兵,自就賀德倫營,助攻蓨縣,聽着斷臂兵報語,恰也驚心,即與德倫分駐營寨,相隔裡許。

    德倫也很是戒備,派兵四巡,慎防不測。

    不意到了日暮,營門外忽然火起,煙霧沖霄,接連是噪聲大作,箭镞齊來。

    德倫忙命親卒把守營門,嚴禁各軍妄動。

    外面卻亂了一兩個時辰,待至天色昏黑,方聞散去。

    當由德倫檢查軍士,又失了一二百名,或說是變起本軍,究竟不知真僞。

    偏是梁主營前,又有斷臂兵突入,大呼晉軍大至,賀軍使營,已陷沒了。

    梁主溫驚愕異常,立命毀去營寨,乘夜遁走。

    天昏不辨南北,竟至失道,委曲行二三百裡,始抵貝州。

    如此膽小,何必誇語親征? 德倫聞梁主遁還,也即退軍。

    再遣偵騎探明虛實,返入梁營,報稱晉軍實未大出,不過令先鋒遊騎,先來示威。

    德倫聽着,雖帶着三分慚色,尚得謂梁主先遁,聊自解嘲。

    隻梁主聞知,叫他如何忍受,且憂且恚,病又增劇,不得已養疾貝州,令各軍陸續退歸。

     當時晉軍計卻大敵,歡聲雷動,統稱存審善謀。

    小子把存審計畫,上文第叙明一半,還有一半詳情,應該補叙。

    存審聞梁主自至,與德倫分營駐紮,已知梁主堕入計中。

    再将前時俘斬的梁卒,從屍身上剝下衣服,令遊騎穿着,僞充梁兵,三三五五,混至德倫營前。

    德倫雖有巡兵四察,還道是本營士卒,不加查問。

    那僞充梁兵的晉軍,遂就梁營前放火射箭,喊殺連天,乘間捕得幾十個梁兵,依着存審密計,把他截臂縱去,令他往吓梁主。

    梁主被他一吓,果然遠遁,連德倫也立足不住,拔營退去。

    經此一段說明,方知前文筆法之妙。

    僅僅幾百個晉軍,吓退了七八萬梁兵,這都是李存審的妙計。

    小子有詩詠存審道: 疆湯決勝在多謀,用力何如用智優, 任爾貔貅七八萬,尚輸良将幄中籌。

     梁主溫一病兼旬,好容易得有起色,複自貝州至魏州。

    博王友文,自東都過觐,請駕還都,梁主溫乃啟程南歸。

    欲知後事,且閱下回。

     劉守光一騃豎耳,如尚父皇帝之尊卑,尚不能辨,顧欲侈然稱帝,淩壓各鎮,何不自量力若此!況前幽父,繼殺兄,後且氵?刑求逞,妄戮谏臣,天下有如此狂騃,而能不危且亡者,未之聞也。

    若梁主溫之老奸巨猾,較守光固勝一籌;但暴虐不亞守光,氵?惡比守光為尤甚。

    夾寨破,柏鄉敗,乃欲親出報怨,兩次督師,未遇敵而先怯,是正天奪之魄,陰促老奸之壽算耳。

    此而不悟,愈老愈虐,愈虐愈氵?,幾何而不受剸刃之慘也?善惡到頭終有報,隻争來早與來遲,斯言雖俚,亶其然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