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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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 打仗能當飯吃呀?現在是和平年代,要學知識,沒有知識怎麼能建設國家?楊佩佩據理力争。

     田遼沈對楊佩佩的論調不敢苟同,他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們這些小知識分子,就是能上綱上線。

    和平是暫時的,美蘇兩霸亡我之心不死,你知道不知道?以後還會有大仗、惡仗等着咱們去打,到時候咱們老了,上不了戰場了,就得靠咱們的後代去沖鋒陷陣,告訴孩子什麼是英雄,什麼是狗熊,這有什麼不好?楊佩佩同志,你說說。

     楊佩佩覺得這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她跺着腳喊:田遼沈,你不要和我胡攪蠻纏,孩子這樣下去就毀在你手裡了。

     田遼沈不解地攤着手:兒子好好的,他怎麼就毀了呢?真是不可思議。

     楊佩佩不再理會田遼沈了,坐在那裡抹開了眼淚。

     田遼沈一臉無辜地走出來,看見田村正在看一本連環畫,伸手把連環畫拿走,一本正經地說:兒子,咱先不看這個。

    來,讓爸爸考考你,你的文化學得咋樣了? 說完拿出課本,放在自己面前颠三倒四地擺弄一氣,指着課本上的字說:兒子,這個字念什麼? 田村不看字,沖父親說:爸,把你的槍給我玩一會兒吧,我都好久沒摸槍了。

     田遼沈跟兒子讨價還價道:告訴爸這個字怎麼念,爸就給你槍。

     田村看一眼字,不耐煩地回答:國家的國。

    我說對了,你快給我槍吧。

     田遼沈就回到裡屋,從牆上摘下槍,退出子彈,把槍給了田村。

     田村熟練地拉開槍栓,看了看:一粒子彈都沒有,是支空槍,真沒意思。

     爸,我不小了,都八歲了。

    你不是說八歲都可以參加兒童團了嗎? 田遼沈就說:以後,以後爸一定給你子彈,帶你去靶場打槍,那才過瘾。

     這時電話響了,田遼沈去客廳接電話。

    田村放下槍,去了另一個房間。

    楊佩佩背着身子在燈下看《部隊野戰護理手冊》,手裡還不停地記着什麼。

    田村輕手輕腳地繞過母親,拉開抽屜,看到了父親剛從槍裡卸下的子彈。

    那些子彈明晃晃地擺在那裡,田村看一眼母親,楊佩佩很專注,似乎沒有把精力放在他的身上。

    他伸出手,拿起一粒子彈抓在手裡,悄悄地從母親身邊溜過去,楊佩佩回過頭來:田村,你過來。

     田村低下頭,站在那兒不動。

     楊佩佩歎了口氣,說:你就聽你爸的,天天不是打就是殺的,你現在是小學生,不是解放軍,懂不懂?你快寫作業去,一會兒我檢查。

     行,一會兒我就把作業本給你送來。

    田村說完就溜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客廳裡,田遼沈的電話還在講着,似乎是部隊的請示工作的電話,田遼沈很惱火的樣子,批評部隊不安心搞訓練,去支左的問題。

     田村因為激動,手有些發抖,他就那麼抖着手,把那粒金黃色的子彈壓進了槍膛。

    他似乎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舉起槍,這裡瞄瞄,那裡看看,嘴裡還發出"砰砰"的聲音,還在床上不停地翻動着身體,做出種種射擊的樣子。

     最後,他看到了頭上亮着的燈泡,他用槍瞄着燈泡,神情專注。

    忽然,他的手指就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後,亮着的燈泡碎了,屋子裡頓時漆黑一團。

    楊佩佩在屋子裡驚叫一聲,就奔了過去。

    田遼沈也跑了過來,床上地下都是燈泡的碎片,田村怔怔地呆在那兒,馬上他又興奮地叫起來: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楊佩佩忍不住了,大叫一聲撲過去,奪過田村手裡的槍,揮手打了田村兩下,然後沖田遼沈吼:以後你要是再把槍拿回家,我就給你扔出去。

     說完,她捂着臉"嗚嗚"地哭起來。

     田村害怕了,他愣在那裡,看看這個,望望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