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村和劉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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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但很快又躲開了。

     關班長合上本子說:好,劉棟說得也有道理,但以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從今以後,田村就是咱們的副班長了。

     關班長帶頭鼓掌,衆人也跟着鼓掌,卻不怎麼熱烈,但這種民主的形式是有了。

     不知是不是那次選副班長的緣故,田村和劉棟兩個人,總有一種别扭的感覺,他們自然也很少說話,似乎都在有意回避着對方。

     田村在隊列訓練中,領悟能力是最快的,班長的一個新課目下來,隻做了幾遍,他就能做得很好了。

    從小在部隊大院裡長大,他對這一切早就不新鮮了,因此,田村對這些課目有一種天生的無師自通。

     一個課目在關班長示範幾遍後,就把田村從隊列裡叫出來,讓他給新兵們做示範,然後讓他領着大夥兒訓練,自己去别的班參觀訓練了。

     田村站在班長的位置上向全班發号施令,走正步時,田村糾正了一次劉棟的動作,他沒有提劉棟的名字,而是說:隊尾的那位同志,請把腿擡高一點兒。

     劉棟當然聽到了,他也知道田村說的是他,但他并沒有改變自己的意思,該怎麼走還怎麼走。

     田村叫停,他走到劉棟面前:劉棟同志,你的腿擡得比别人低,我說你,你沒聽見嗎? 劉棟看了一眼田村,不軟不硬地問:副班長同志,請問你上過中學沒有? 田村一時不明白劉棟的用意,怔怔地望着他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劉棟表情認真地說:如果你上過中學,就會明白什麼叫支點。

    每個人的個子不一樣高,支點自然也不一樣,我不可能和你的腿擡得一般高,否則,可是違反生理結構的。

     田村被噎住了,但他很快就說:部隊強調的是步調一緻,你為什麼就那麼特殊? 劉棟分析道:咱們的隊列是由高到低,這是一種秩序,如果正步擡腿也由高到低,也是一種自然秩序,有了這種秩序就是整齊,就是美,我希望副班長尊重這種自然秩序。

     田村認真地反複看了看眼前的劉棟,不再說話。

    他鐵青着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從那以後,他在心裡就把劉棟當成了真正的對手。

    他承認劉棟說得有道理,但在平時的訓練中為什麼就沒人懂這個道理呢? 一次晚飯後,在操場上,田村和劉棟碰到了一起。

    田村說:劉棟,我想和你聊聊。

     兩個人并排走在了一起。

     你是大柳樹縣的? 劉棟回答:對,大柳樹縣,劉家公社,靠山大隊王家屯。

     說完,劉棟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農村兵。

     田村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劉棟吃驚地立住了腳,他沒想到田村會說這種話,他奇怪地望着田村,說:你和我交朋友? 對,我覺得你和其他的兵不太一樣。

     一樣,我們都是農村兵。

     田村漲紅着臉解釋道:我不是說的農村兵。

     劉棟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知道了,就因為選副班長時,我沒舉你的手,訓練時讓你下不來台? 田村不說話了,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劉棟點點頭說: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應該是你的對頭,或者說是敵人,你為什麼要交我這個朋友呢? 我也說不清,在我的感覺裡,我總覺得咱倆離得很近,應該很親才對,但有時卻感到很遠,反正我也說不清這種感覺。

     劉棟緩和了語氣:田村,你和我們農村兵不一樣,你的起點比我們高,你當副班長是合适的,在這一點上,你比我們強。

     劉棟說完轉身就走了,留下田村望着劉棟的背影在那裡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