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那本小冊子記載的神秘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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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上至樹梢,下至樹根,但是脫不出樹伸展的範圍之外。

     這樣說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樹,就是他的身體。

    那麼,是不是這時候若有人伐樹,他會感到疼痛? 林玉聲沒有說及這一點,當然,這也不能怪他,因為當時隻有他一人,并沒有人在這時在樹上砍一刀或是折斷一根樹枝,使他可以“有感覺”。

     還有我不明白的是,當時,一起死去的,除了林玉聲之外,還有十六名士兵。

    這十六名士兵的情形,又如何呢?他們的靈魂又到哪裡去了?是進入了附近的樹中,還是進入了其它什麼東西之中? 何以靈魂可以進入其它東西之中?中國古時的傳說,雖然常有“孤魂野鬼,依附草木”之說,但是林玉聲的記載中那樣具體的,我還是第一次接觸到。

     我呆呆地想着,心裡難怪計四叔看了之後,除了“我不相信”、“我不明白”之外,根本沒有别的話可說。

    這時,如果有人問我,我的感想怎樣,相信除了這八個字外,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我呆了很久,林玉聲的日記還沒有完,我再繼續向下面看去。

     以後的一切,全是說他如何定居之後的情形,都十分簡單,顯然是他已真正感到,人生百年,如過眼煙雲,連他自己的婚事,也隻有六個字的記載:“娶妻,未能免俗。

    ” 一直到最後一部分,看來好像是另外加上去的,紙質略有不同。

     這幾頁之中,記載着林玉聲一生之中,最後幾天的事情,我再将之介紹出來:“年事已老,體力日衰,軀殼可用之日無多矣。

    近半年來,用盡方法,想使魂魄離體,但并不能成功,曾試獨自靜坐四日夜,餓至隻存一息,腹部痛如刀割,全身虛浮,但總不能如願。

     曾想自盡,自盡在我而言,輕而易舉,絕無留戀殘軀之意。

    但棄卻殘軀之後,是否魂魄可以自由?若萬一不能,又當如何?思之再三,唯一辦法,是再赴舊地。

     我魂魄曾兩度進入一株大樹,在大樹之中留存。

    當時情景,回想之際,雖不如意,但樹齡千年,勝于殘軀,或可逐漸悟出自由來去,永存不滅之道。

     世事無可牽挂,未來至不可測,究竟如何,我不敢說,我不敢說。

    ” 最後一段相當短。

     想來,林玉聲其時,年紀已老,他寫下了那一段文字之後,就離開了家,再到貓爪坳去。

     在林玉聲這段記載之下,另外夾着一張紙,是用鋼筆寫的,是林子淵看了他祖上的日記後所寫下來的,我将之一并轉述出來。

     記載可能是分幾次寫下來的,其間很清楚表現了林子淵的思索過程,每一段,我都用符号将之分開來。

     這種事,實在是不可信的,隻好當是“聊齋志異”或“子不語”的外一章。

     (這是林子淵最早的反應,不信,很自然。

    ) 再細看了一遍,心中猶豫難決,玉聲公的記載,如此詳細,又将這本冊子,放在這樣隐蔽的一個所在,決不會是一種無意識的行動。

     “發現此冊之後,禍福難料。

    ”是什麼意思?是肯定看到冊子中記載的人,會像他一樣,也到那株大樹旁去求軀體的解脫? 玉聲公不知成功了沒有?算來隻有百年,對于一株大樹而言,百年不算什麼,玉聲公當年若成功,他的魂魄,至今還在樹中?是則真正不可思謙之極矣! (這是林子淵第二個反應,從他寫下來的看來,他已經經過一定程度的思索,開始想到了一點新的問題,并不像才開始那樣,抱着根本不信的态度。

    他至少已經想到,人有靈魂,也懷疑到了靈魂和身軀脫離的可能性。

    ) 連日難眠,神思恍惚,愈想愈覺得事情奇怪。

    魂魄若能依附一株大樹而存在,可見可聞,那麼,靈魂是一種“活”的狀态存在着。

    是不是一定要有生命的物體,才可以使靈魂有這種形式的存在呢? 如果隻有有生命的物體才有這個力量,是不是隻限于植物?如果靈魂進入一株大樹,情形就如同玉聲公記載的那樣。

    如果進入一株弱草呢!又如果,動物也有這種力量,靈魂進入了一條狗、一隻蚱蜢之後,情形又如何? 再如果,沒有生命的物體,也可供靈魂進入的話,那麼情形又如何?設想靈魂如果進入了一粒塵埃之中,随風飄蕩,那豈不是無所不在? 愈想愈使人覺得迷惘,這是人類知識範圍之外的事。

     (這是林子淵第三階段的思索了,一連串的“如果”,表示他在那幾天之中真是神思恍惚,不斷在想着這個問題。

    從林子淵的記載,結合林老太太的叙述來看,林老太太的叙述很真實,林子淵在發現了那小冊子之後的幾天之中,一直思索着這個人類生命秘奧的大問題,他自然無法和妻子讨論。

    ) (從林子淵這一段記載來看,他已經有點漸漸“入魔”了!) 我有了決定,決定到那個有着那株大樹的貓爪坳去。

    我要去見那株大樹。

    如果玉聲公的靈魂在那株大樹之中,他自然可以知道我去,我是不是可以和他交談呢?靈魂是什麼樣子的?我可以看到他?或者是感覺到他? 要是靈魂真能離開軀殼的話,我也願意這樣做。

     退一步而言,就算我此行,完全不能解決有關靈魂的秘奧,至少,我也可以得到忠王的那一批珍寶,價值連城,哈哈! (這是林子淵第四段記載。

    直到這時,他才提到忠王的那批珍藏,而且,還在最後,加上了“哈哈”兩字。

    我很可以明白他的心情。

    人喜歡财富,在沒有比較的情形之下,會孜孜不倦,不擇手段追求财富,以求軀體在數十年之間盡量舒服。

    但如果一旦明白了軀體的短短一生,實在并不足戀,有永恒的靈魂存在,那就再也不會着眼于财富的追尋了。

    ) (林子淵這時,顯然在經過一番思索之後,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 我一定要到貓爪切去,見那株大樹。

    忠王的珍藏,實在算不了什麼,如果靈魂可以脫離軀體,那豈不是“成仙”了? 這是極大的誘惑,玉聲公說:“福禍難料”,我認為隻有福,沒有禍。

    不論怎樣,我都要使自己的魂魄,像玉聲公一樣,可以離開自己的身體。

    就算要使身軀損毀,我也在所不惜。

     我深信,隻要我有這個信念,而又有玉聲公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