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野寺寄孤身 雞酒迎師 驚逢怪異 柳林尋舊約 瓜田歇暑 喜得知音

關燈
在樹上吹幹,獨坐外面鋪闆上乘涼守候,到了半夜,仍無動靜,隻得卧倒,睡前為防師父回轉,又被錯過,特意寫了一張紙條放在桌上,就這樣還不放心,同時想起昨夜睡夢中曾聽響動,正要驚醒,仿佛腰間被人點了一下,人便昏沉睡去,醒來非但連酒帶菜被人吃光,連井裡吊的半隻肥雞也被取出,吃得一點不剩,自己仿佛失去知覺。

    今夜雖留有紙條,萬一師父不願見我,又和昨日一樣點了我的穴道,豈不又要錯過?想到這裡,便将鋪闆移向井旁,并将吊菜籃的長索一頭壓在枕邊,然後閉目養神,看是如何再作道理。

    心并不想真睡,原是萬一打算,因料師父必由旁門進來,特意将門帶上,面向門睡,有人走進,當時便可驚醒,哪一面俱都想到,能不睡最好,就是睡着,也不至于誤事。

     誰知隔了一陣,眼看月影西斜,夜色已深,人還未見蹤影,回憶前情,許多均出人意料之外,正在疑慮盼望,并無睡意,不知怎的,腰間又是微微一麻,人便失去知覺。

     隔了一會醒來,因有第一夜發生之事,雖拿不準是否被人點了穴道,格外留心,見天大亮,朝陽已出,憑自己習慣,無論如何不會起得這遲,斷定第二夜又被人點了穴道,才緻昏睡不醒,又見井邊吊索雖是原樣未動,缒向井下的一頭甚是輕飄,知道又和前夜一樣發生變故。

    趕往井邊一看,果然隻剩一個空籃,存放酒食的方桌上,又是殘肴狼藉,酒菜全光,昨夜新開壇的滿滿兩瓶陳酒,業已瓶底朝天,一滴不留,杯筷卻隻一副。

    心還盼望,這次隻得一人,也許師父連日有事,日出夜歸,因不願我起來麻煩,故意點了穴道,讓我睡起再談,此時多半人在屋内,忙往屋中奔進,不料又撲個空。

     郝濟本來機警心細,仔細想了一陣,暗忖:此人除非師父,不會這樣大膽,但是我到這裡非但奉命而來,師父見我在此并未見怪,還将我孝敬他的東西吃去,照理應該見上一面才是道理。

    就說事忙,恐我糾纏,随便在吃酒時吩咐兩句,并無妨礙,我也不敢不聽,前夜同有友人,也許還有機密不願被我知道,昨夜他隻一人,我又不曾睡着,為何又将我點昏過去?實在不解,這類高人異士均喜除暴安良,與惡人作對,江湖上的仇敵多半不少,師父和廟中方丈形迹那麼隐秘,當有原因,仇敵尋上門來原在意中,但也不應這等做法,人不見面,卻将所辦酒食偷吃了去,别的卻不留痕迹,雖然點我穴道,到時一樣醒轉,絲毫不曾受傷,也于情理不合。

    我從小練武,頗有根底,耳目生來靈警,記得昨夜人并未睡,來人将我點倒時方始有些警覺,再想回身業已無及,事前稍不留心,還當自己睡熟,連這一點都不會知道,豈非怪事?如非平日不信鬼怪,後門外面都是曠野墳堆,還當是狐仙鬼怪所為呢,怎麼也想不出個道理。

     最後認定,還是張師一人所為,多半有心試驗,故意做此不測舉動,看我心志是否堅定。

    好在昨日東西買得多,今日我仍照佯準備恭候,索性日裡睡它一陣,養好精神,夜來連鋪闆都不搭出去,立在外面乘涼等候,師父就此相見自然無事,否則日裡如再不來,任他本領多高,也不能人影不見便可将我點倒,好在東西現成,無須再買,吃完早飯便作午睡,因覺連日許多奇怪,先斷定師父有心考驗,又覺師父往來無常,行事莫測,前廟又不能去,也許暗中隐藏。

    正在查看動靜,惟恐突然轉來,無心錯過,所以連小和尚法勤的約會都未前往。

     睡醒起來,又練了一陣功夫,帶着一身大汗,去往溪中沐浴更衣,飲食一切也都準備停當,又是黃昏月上,将就用冷開水泡了一點飯,就着一點鹵菜吃飽,拿了一把蒲扇,在菜園門内外散步乘涼,等月色漸高,再在屋前空地之上放好一點酒菜,端了一把竹椅守在旁邊,暗忖:師父日裡仍是未回,多半又是半夜來此,我且守到天明,無論如何也要看個清白,是否師父有心相試,還是另有其人暗中取笑。

    坐了一陣,正想:師父食量真大,那許多酒菜竟會吃光,一點不留,前夜飯還未動,二次回來,連飯也吃去多半,這等大的食量實是少見。

    因天尚早,覺着不是師父回來的時候,枯坐無聊,又往門外溪邊走動,微聞裡面仿佛有什響動,甚是輕微,忙往回查看。

     還未走到小屋前面,月光甚明,大片空地兩邊都是菜畦,無論哪面來人均易發現,一看四面靜悄悄的并無影迹,方覺聽錯,猛瞥見月亮底下有半截毛茸茸的黑影,比飛還快,一閃而過。

    心方一驚,忙即跟蹤回身查看,身子還未側轉,猛又覺腰間被什東西打了一下,并不甚重,驚疑百忙中剛瞥見那是一枚山棗,由身上滾落,同時腰間一麻,身子一軟,仿佛被人托住,要倒未倒,又和前夜一樣,昏迷過去。

     醒來人卧外面鋪闆之上,仰望月落參橫,天還未亮,一算醒來時間,先後三次被人點倒,都差不多大約兩個時辰光景,這次因為來得較早,所以未等天明便自解開,想起月下所見毛人影子和連夜經過,以為遇見鬼怪,好生驚疑。

    因那鋪闆就在方桌旁邊,細想對方用意,将他點倒之後,不等倒地,便搶上前扶住,放向裡面鋪闆之上,再連人搭了出來,分明似嫌屋小天熱,特意移向門外,人雖被他點倒,并無惡意,桌上酒菜自然吃個精光。

     郝濟孤身一人守在孤廟後園之中,半夜三更接連遇到非常之變,貪吃酒食的人行蹤詭異。

    第三夜被點倒以前,又發現一個毛茸茸的怪人影子在月下飛過,便是多大膽子,由不得也有一點發寒,無奈天還未亮,前面殿房不能進去,未便驚動,性又好勝,雖有一點膽寒,仍自勉強忍耐,先隻當是師父,還不怎樣,及至當夜三次點倒,昏迷不醒,事前又發現鬼怪一樣的毛人,覺着師父有心相試,也不會這等舉動。

    尤其當夜因覺師父量大,特意做了加倍酒菜,酒也加多,少說總有十斤左右,除放起兩大瓶外,下餘還有大半壇,都放在外面,照樣被他吃光,人類哪有這大食量?盡管平日不信鬼神,也疑心起來。

    偏巧來時因聽父親囑咐:"此去從師學藝,不是對敵,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