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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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廟蔔婚 假托傳詩 差鬟探問 得情歸報 私論藥方 訪玉回窗 主婢私談 悶懷寄詠 抛詩假約 被哄遇生 月下盟心 議選東床 裴爺起用 差鬟話别 争元下第 卻婚被黜 辭親上京 聞報驚疑 湘廟蔔婚 想去想來唔覺久,唔想漏盡鐘鳴已曉天。

    一見雪桂起來伸下懶,向生時就細開言:“做乜秀才夜夜都唔睡?甯可白日疲疲又去眠。

    ”書生見得難回答,空系大氣抽來望碧天,雪桂實知人意思,佢就微微咁笑又開言:“我想秀才自到花溪去,踏青回轉在窗前,嗰時你就唔歡喜。

    你就日夜耽愁少自然。

    人話湘妃娘媽多靈聖,忒多人去把香拈。

    你今若有難分處,唔好走去祈求一紙簽?” 生見家童言共語,就時觸起在心田:細想與嬌相識處,系在花溪古廟前。

    湘君既系多靈感,就該去問我姻緣,睇我幾時正得如心意,免得迷迷空度日如年。

    因就開聲呼雪桂,叫他跟尾去求簽。

     心既急,步還忙,一程來到廟之旁,入到廟中來一看,隻見香煙如霧燭輝煌。

    生即向神忙下拜,複從階下啟言章:“小子名蓮身姓白,近城家系住東方,事因嗰日清明節,來遊此地踏春陽,忽于隔水花亭上,得遇如花兩女娘:一喚麗荷裴是姓,—為何氏映荷娘,國色果然塵世少,入眼平生僅一雙,弟子因之心妄憶,欲求為配結鸾凰,唔知天上姻緣薄,赤繩曾否系三郎?弟子敬來求指示,伏惟明白賜端詳。

    ”祝完便把簽筒叩,一枝就跌在身旁。

    檢起就将簽語睇,唔想讀來特緊意茫茫。

     婚姻簽 沼邊思得藕,覓取休停手; 若要見蓮時,須逢四十九。

     生閱畢,轉情牽,叫聲菩薩這靈簽,覓取既雲休住手,此中想系有些緣。

    做乜說個“須逄四十九”,許我方能得見蓮。

     此句睇來真費解,偈頭真系惡參诠。

    幾度思量唔解得,謝神隻得就回旋。

     歸窗遂即将簽語,閑行偷算在花前,忽然隻覺皮毛冷,思尋就枕暫安眠,誰知昨到花前去,感來寒氣已相淹,遂即染成為一症,沉迷幾度覺煩連,自是病敲成半月,紅樓人總不知天。

     假托傳詩 一日二嬌當曉起,大家同倚鏡台前,巧樣梳成樓上髻,真系滿面新妝亦自憐。

    映姐便從樓下去,尋花轉到小亭前。

     隻見素馨白滿朝來樹,粒粒如珠帶露圓。

    繞欄摘得香盈掬,佢就笑把銀絲串作連,欲戴上頭還住手,唔想嬌來驚起婢淩煙,帶笑一肴稱語道:“姐你風流真賽月中仙,真系豔态隻應天上有,怪得人唔長為姐情牽。

    想起我嬌前半月,就畀一書假做麗娘言,貪圖哄嗰瘋癫鬼,等佢懵浮成夜在花園。

    做乜近來唔見他聲氣?我估佢好無氣死在花前。

    ” 映娘聽語方思答,唔想麗娘時就到身邊。

    叫語問心:“真個怪!做乜就唔死爛嗰瘋癫?先時嗰個紅阿嫂,揩來一幅錦雲箋,内寫‘無題’詩四首,話系自生教送到我邊。

    叫人把佢詩來和,免得佢苦吟空白歎長篇。

    我想此生真無味,做乜亂教人到我香簾?況兼這個紅阿嫂,此人平日極蛇癫。

    因此我地多氣惱,将詩撕碎擲花前,紅嫂見人威已作,發狂時便走回旋。

    ”見語映嬌忙說道:“做乜佢詩肯叫佢來傳?”淩煙偏解生疑惑:“姐你先時嗰幅箋,如今撕爛抛何處?等我尋來睇過對嬌言。

    ” 麗姐叫人忙去取,就時尋轉共觀瞻。

    淩煙一見頻含笑,叫聲:“佢果系成癫,你睇绮琴着佢都吟到,又來波及我淩煙。

    記得大家嗰日尋詩稿!绮琴曾在佢書軒,把佢書箧來亂搜,尋來正見哩張箋。

    時遇蔡家公子到,故此慌忙未暇帶将旋。

    哩下話教紅嫂來傳遞,隻怕事有蹊跷未易言。

    ” 聞說映娘時便道:“唔通蔡生偷了轉窗前,如今特地教紅嫂,畀佢傳将到我邊。

    貪圖探取消和息,等佢執來做證好瘋癫。

    ”淩煙帶笑頻稱道:“姐罷十分估有九分然,況且白生做事機關密,做乜私情肯用此人傳?”麗姐聽言稱:“易事,你地偷閑今到佢書軒,這事若然真系佢,有乜唔該來共你相言,真假就時明白了,狐疑何在挂心田?”即忙吩咐淩煙婢,去探真情轉畫簾。

     差鬟探問 鬟領命,出香房,舉止溫存見大方,正系行拖花屐尋常事,那管人家有斷腸。

    轉入鎖香園裡去,就打橫門悄步到西窗。

    蹑腳就時偷眼望,隻見寂無人影在書房。

    滿徑落花全不掃,避人啼鳥踏枝忙。

    潛身便到生居處,隻話細将消息問三郎。

     唔想推窗望入人唔見,隻見雪桂從中歎氣長。

    手揩一幅鲛绡畫,叫言:“此系害人王,我的秀才因為你,哩下病成就要‘烏之将’,做乜重叫我來揩轉去?唔通秀才真要為她亡!”淩煙聽得心驚異,隻話偷從暗處把人◆〈目莊〉。

     唔想雪桂忽然身一轉,就時睇着叫聲忙;“嗳呀!阿姊乜風吹你到?等我趁時說過姊知詳。

    我地秀才因你多嬌姐,如今病得咁心傷。

    前月接回家裡去,沉迷一發覺難當。

     唔系哭時就系笑,颠颠倒倒得人狂。

    算來今有十多日,硬就有人敢去說知娘。

    ”淩煙時就稱言道:“做乜疾牙病得咁狼◆〈犭康〉?唔好請個太醫來下藥,等佢調和身體就還常。

    ”雪桂答言:“虧你話,秀才一日何曾脫藥湯?獨系醫官唔識相思脈,内外空傳佢大方。

    哩下所求阿姊你,回歸話報兩嬌娘。

    睇佢有乜方和法,或者能醫我地秀才郎。

    ”淩煙見語微微笑,就話:“這病原來無乜藥方。

    古道相思無藥治,虧人空自為花亡。

    ”轉聲遂又将言問:“你揩個卷乜災殃?”雪桂答聲;“休講佢,哩紙東西就系活閻王。

    ”因此展開畀佢看,隻見淩煙頻叫退财忙:“做乜畀我大家形共影,寫做丹青畫一張?怪得我地精神都減了,誰知總在哩頭藏。

    此圖果系誰人寫?得知人系咁容光。

    ”雪桂笑雲:“青友畫,系佢嗰枝筆仔寫你衆仙娘。

    佢自嗰日踏青歸屋後,就着我地老爺監了在書房。

    唔能出得尋酥食,故此佢就畫出丹青畫哩張。

    日夜畀來偷拜忏,唔止觀音咁樣奉承娘。

    今為病敲回屋去,唔曾帶佢轉家堂,哩下叫我特來書櫃裡,偷偷取出帶回窗,等佢時常來睇下,當為嬌在佢身旁。

    死時就畀來陪葬,免得陰間無伴見凄惶。

    我想秀才真懵了,唔知點得佢安康。

    此畫若然揩轉去,隻怕又添一帖藥來嘗。

    不如畀火來焚罷!免得秀才睇着又悲傷。

    ” 淩煙時就回言道:“算來唔在火焚将,正該畀我揩回去,等我有些話柄好商量。

    ”雪桂聞言稱:“系呀!就畀姐你帶佢轉香房。

    ”文氣滔滔還又說:“阿姐你其間之際莫遺忘,正系性命在乎嬌手上,便中勞步到花旁。

    ” 得情歸報 淩煙點首忙移步,就入紅閨見姑娘。

    麗嬌時見她回轉,頻頻笑語就飛香:“你今出到書齋去,可曾睇着這魔王?這事可曾明白否?可曾還有乜言章?” 淩煙見得佳人問,佢就緊蹙眉頭覺慘傷。

    叫聲;“先那傳書事,姐罷果然唔系白三郎。

    婢今出到書齋去,聞生抱病已回鄉。

    空系得逢他雪桂,來收書籍轉家堂。

    我就即時将佢問,佢話;‘秀才病得極心傷,今已數來将半月,唔想日深一日轉非常。

    迷迷懵懵颠還倒,時時含着淚汪江。

    有時就系嘻嘻笑,共起呼嬌呼姐又呼娘。

    哩下一家大小都寒了,都話恐佢殘命難挸哩月長。

    ’婢時問佢:‘因何故?病來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