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夜襲青松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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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莫不是周管事一時眼花?” 姓周的角色哼了哼,怒道:“憑姓周的這招子還會看丢了眼?一定有奸細從這裡溜過被你們忽略了,真是一群廢物!” 錢九愣了一下,忙堆着笑臉答是,姓周的又朝四周看看,大刺刺地道:“你們給我留神了,剛才莊主接到回報,雷一金那小子已經朝這邊來了,說不定今夜就會來弄鬼,這小子不是好吃的葡萄,弄岔了大家砸鍋!” 不待對方回答,姓周的已施着他的同伴匆匆而去,那錢九望着二人背影消失在一堵院牆之外,狠狠朝地下吐了口唾沫,低低地破口罵道:“我操你的親娘,隻會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他媽的一肚子屎還硬說是滿腹文章,你那招子走不了眼?我啃你妹子,看見個活王八包管你當成寶往家裡抱。

    媽的,等到開殺的時候你個龜孫還不到哪兒涼快……” 他旁邊一個漢子勸着道:“算了,九哥,和這種人生悶氣就是不值,想想劃得來嗎?” 那錢九又“呸”了一聲,像要吐盡滿心的窩囊:“他奶奶個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姓周的打低是個什麼院主似的人物,其實他個龜孫隻是秃驢頭上的虱子,明擺明着狗腿子一條!” 俯在八角亭上的雷一金,忍不住咬唇一笑,待這些角色隐去,他雙臂一展,飛掠出八丈之外,腳尖互一拍,再度射出六丈,前面,嗯,又是一幢雅緻的兩層小樓,現在,樓裡還隐透着燈光。

     雷一金輕得似一片鴻毛,悄然貼在二樓的水花格子窗外,他小心的沾了一點唾沫在小指上,微微戮破窗紙,自月牙形的隙縫裡望進去,這是一間陳設華麗的明廳,面色淡淡的中年漢子正背負着手,在來回度着方步。

     雷一金暗自臆測這中年人的身份,他沒有貿然行動,因為,假如這人萬一不知道囚禁馬大器、晏修成的所在,徒勞無功事小,打草驚蛇就劃不來了! 過了一會——那淡紫面孔的中年人端起一杯熱茶啜了一口,沉得嗓子道:“阿福!” 一個穿着長衫的下人應聲來到門口,垂手道:“師父。

    ” 中年漢子略一沉吟,緩緩地道:“記得在三更喚醒我,這幾天情形十分緊張,三更到天亮,是我與莫師傅負責巡視的時間。

    ” 叫阿福的下人恭應一聲,又垂着手退了下去,中年漢子像是十分無聊地打個哈欠,過去将門關上,慢步就待行向裡間。

     雷一金輕輕掀起紙窗,微一晃身,已上了明廳的花梁隔子上,那中年漢子蓦覺冷風震衣,身軀一斜霍地轉向這邊,但是,卻什麼也沒看見,他疑惑地怔了一下,又到窗前仔細查視。

     半響,搖頭自語道:“真是草木皆兵了,這樣下去實在不是味道。

    ” 雷一金飄然來到它的身後,靜靜地道:“當然,心虛最苦!” 中年漢子全身一震,頭也不回地反手一掌拍來,掌勢過處,輕風震體如削! 雷一金一閃倏上,他的“血刃掌”中的九手散式,“冤鬼索魂”、“鐘馗擒靈”、“千樹梅花”、“蒼龍人海”并出齊上,掌與掌連與一體,影與影晃閃不分,眼前四面八方皆是掌影,卻又隻是兩掌成雙,威力之宏,無可言喻! 中年漢子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沒有回手之力——甚至連招架也不殆。

    他正手足無措地退避,雷一金蓦地一式“月景西斜”已将他斜斜劈翻在地! 這人在地上一滾翻,還沒有起,雷一金的一雙腳已踩在他的頭上,聲音冷得能凝凍人們的血! “朋友,不要輕舉妄動,假如我要取你性命,現在,你不會還有蹦跳的機會! 中年漢子一張紫臉漲成了豬肝之色,豆大的汗珠涔涔滴落,方才,雷一金的雙掌隻用了三分力道,而且是掌背着力擊在此人肩胛之上,否則,他此刻的确已經不會再有活命的希望了! 這人躺在地下,沙啞着嗓子道:“你……你是雷一金?” “不錯!” “你……雷一金,你想如何?” 雷一金将腳收回,道:“你站起來!” 中年漢子一躍而起,踉跄了一下,羞怒地道:“雷一金,有道劃下來,有話擺過來,我吳大木皺皺眉頭就算不上是條漢子!” 雷一金搓搓手,道:“你好生聽着不要妄動邪念,我可以在須臾之間置你于死地現在。

    告訴我,我的那些朋友囚在何處?”吳大木神色微變,恨聲道:“不知道!” 雷一金笑了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吳朋友。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吳大木冷冷一笑,緩緩地道:“你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加諸于我身上,我吳大木在江湖上混了也近二十年。

    雷一金,但休想逼我說出一個字!” 雷一金臉一沉道:“你可以呼援,但是,我若讓你來得及開口,就算我白來一趟!” 吳大木退後一步,淌着汗,呼吸急促地道:“姓吳的不是窩囊廢!” 雷一金哼了一聲:“說!” 吳大木搖搖頭道:“不知道!” 雷一金忽然極為溫和地笑了,那笑卻是陽光裡的冰渣,和煦中的冷厲。

    語調出奇的低柔:“朋友,我要生剜你的右眼!” 吳大木尚未及問答,已自鬼魂的詛咒般來自無形,隻見人影一閃,他的雙掌倏然上崩卻崩了個空,一個手指那麼準确而恰到好處地貼在他的右眼眼皮之上。

     “你太愚蠢了。

    朋友,記得用短路子争取時間,你的頭也移得太慢!” 吳大木哆嗦了一下,臉色紫中泛青,呐呐不能出言! 雷一金收手後退,安詳地道:“不要逼我傷你,告訴我,我的朋友被關在何處?” 吳大木呆呆地站在那裡,像根木頭似的一言不發,他實在為對方這種閃電般快捷的身法吓破了膽,就好似自己是一個三歲的稚童在與一個專走鋼索的賣藝人比賽着身眼手法一樣,簡直差得十萬八千裡! 雷一金用手揉揉臉,道:“吳大木,以後,你可以說是我逼你說出地方來的,不要愚蠢,以一件不需要死亡做代價的事而去死亡是最不值得,這包括你們莊主在内!” 吳大木緊閉着嘴唇不說話,他已橫了心,甯死也不肯說出一個字,因為,他不願,也不能背叛“青松山莊”! 自對方的神态上,吳大木是吃了秤铊鐵了心,雷一金感到棘手,他并不真的想傷害這人,但是,若不用強,又如何能使他屈服呢? 雷一金搖搖頭,道:“你真不說?” 吳大木仍然閉嘴不答,臉上一片湛然,大有泰山可傾此氣不竭的意思。

     雷一金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半響,道:“也罷,我走了!” 說着,他轉過身,目稍子卻瞥及吳大木那愕然的松散與釋懷,于是,他身形剛剛轉了一步,突的半側出手,吳大木閃躲不及,“吭”的一聲悶哼,人已像一堆爛泥般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