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情中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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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情中愛 此真梁鴻妻也 皇甫谧《高士傳》:東漢的梁鴻,字伯鸾,他品行高尚,為人所稱道,許多有權勢的人家都想把女兒嫁給他,而梁鴻總是婉言謝絕。

    同縣有個姓孟的人家,養了一個又黑又胖、相貌醜陋的女子,但她的力氣卻大得出奇。

    很大的石臼,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舉起來。

    盡管這女子長得很難看,但卻挑挑揀揀的不肯随便嫁人。

    父母見她年齡越來越大,很是着急,便問她為什麼不嫁人,她說:“我要嫁就得嫁給像梁鴻那樣的賢君子。

     “這話後來輾轉傳到了梁鴻的耳中,梁鴻對孟女的操守也早有了解,便主動上門求親,孟家大喜過望,當即就将女兒嫁給了他。

     孟女剛嫁到梁家時,每日都是華裝盛服,修飾打扮一番,可是梁鴻卻不跟她說話。

    就這樣過了七天,妻子終于忍不住了,便跪在丈夫的面前請罪,請丈夫說出不滿意的原因。

    梁鴻說:“我本來是想娶一個穿粗布衣服,能和我一起隐居深山的妻子,現在你身穿绫羅綢緞,每天塗脂抹粉,這哪裡是我理想中的妻子呢?”妻子說:“其實我這身打扮也不是為了考驗你的真正志向而已。

    我自有隐居穿的衣服。

    ”打那以後,孟女就不再梳妝打扮,每日挽着頭髻,穿着粗布衣服,辛勤操持家務。

     梁鴻高興地說:“這才是真正的梁鴻妻子。

    ”孟女字德耀,名孟光。

    梁鴻原來有個設想:帶着妻子到關中的霸陵山去過隐居的生活,自己耕田織布以供衣食。

    後來因故沒能實現這一設想。

     于是,他們就一起來到了江東的吳地,寄身于當地富豪臯伯通的籬下,為他做一些舂米碾谷的粗活。

    梁鴻夫婦雖然地位低下,生活貧困,但他們卻非常超脫,自得其樂。

    妻子對丈夫十分敬重,每天把飯做好,放在托盤中,跑在地上,把托盤舉得和眉頭一樣高,畢恭畢敬地請丈夫用餐。

    臯伯通對此很詫異,感歎道:“他不過是個地位卑賤的傭人,卻能使妻子如此恭敬地對待他,顯然他不是一個平庸之輩。

    ”于是,便像客全樣款待他們夫妻。

    現在盛傳的舉案齊眉的典故就來源于此。

     羹污朝衣 《後漢書·劉寬傳》:劉寬,性情溫各能寬容人,即使是讓他尬尴受窘的場合,他也從不疾言厲色。

    他的夫人曾試着讓他發火。

    但沒到目的。

     那天,劉寬要上朝議事,早晨起來,他便穿上了幹幹淨淨的朝服,等着上朝。

    他的丈夫讓婢女給他們端去肉羹,不慎把羹碗弄翻了,羹湯全灑在劉寬的朝服上。

    婢女很害怕,趕忙收拾殘羹碎碗。

    劉寬抖抖朝服,神色不變,還慢慢地問:“羹燙了你的手沒有。

    ”其品性如此,被天下人稱為忠厚的長者。

     比肩人 《誠齋雜記》:三國時,吳國所屬的海鹽縣有個叫陸東美的人,娶妻朱氏。

    朱氏不僅容貌俊美,而且很有德性,夫妻互相敬重、恩恩愛愛,終日形影不離,當時的人稱他們為“比肩人”。

    後來朱氏去世,陸東美也憂郁絕食而亡。

    家人把他們合葬在一處,不到一年,墳冢上就長出兩棵梓樹,兩樹同根二身而合抱成一樹,常有雙雁栖身于樹上。

    孫權聽說這事之後,把陸朱所住的地方封為“比肩”,把墓地封為“雙梓”。

    他們的兒子陸弘和妻子也相敬相愛,吳國人稱他們為“小比肩”。

     蘇娘願得謝郎衣 《钗小志):蘇紫藭很喜愛謝耽,但雖近在咫尺,卻如隔萬裡,不能相親相愛。

    紫藭戀日深,便派侍兒去向謝耽借常穿的襯衫。

    借來後,見物如見人,歡喜得不行。

    白天就偷偷地穿在身上,晚上則摟着睡覺。

    謝耽知道後,給紫藭寄去一首詩說:蘇娘一别夢魂稀,來借青衫慰渴饑。

     若使閑情重作賦,也應願得謝郎衣。

     謝耽也向紫藭借了件衣服作紀念。

    後來兩人終于結為夫妻。

     我愛你白頭烏肉 《丹午雜記):錢牧齋常對人說:“我的衣服領子學前朝人的樣子做,是取其寬大;我的衣服袖子依現在的樣子做,是取其方便。

    ”有人開玩笑地說:“您可謂兩朝領袖了。

    ” 他還跟柳如是開玩笑說:“我愛你烏個頭發白個肉。

    ”柳如是則說:“我愛你白個頭發烏個肉。

    ”當時人傳為笑談。

     見妻如賓 《晉書·何曾傳》:何曾是個孝子,閨房之事從不亂來。

     從小到大沒有聲樂嬖幸之好。

    年老後,與妻子相見,也都衣帽穿戴整齊,相待如賓。

    自己南向坐,妻子北向拜了兩拜以後再奉上酒菜。

    夫妻兩人你敬我,我謝你之後,便出來了。

    一年像這樣的事,也不過二三次。

     卿卿 《妝樓記):王戎的妻子常稱王戎為“卿”。

    王戎說:“婦人稱丈夫為卿,不禮貌,是一種不恭敬的行為,以後不要再這樣叫了。

    ”他的妻子說:“親卿愛卿,因此卿卿。

    我不卿卿,誰複卿卿。

    ”(“卿”,猶言“你”,如果聯用二字,則為男女間一種親昵的稱呼。

    ——譯者注。

    )菩薩看麻胡《漫笑錄》:毗陵有個成郎中,宋徽宗宣和年間為省官。

     他其貌不揚,又滿臉胡須。

    娶妻的那天晚上,嶽母對他說:“我女女菩薩,乃嫁一麻胡。

    ”遂後又讓成郎中作詩,成揮筆寫道:一床兩好世間無,好女如何得好夫。

     高卷珠簾明點燭,試教菩薩看麻胡。

     他的妻子也安分随緣,兩人和和睦睦,白頭偕老。

    他們兒女成行,各以壽終。

     始知天下有丈夫 《晉書·羊皇後傳》:羊皇後,諱名獻容。

    洛一陽一陷落後,為劉曜占有。

    劉曜登基稱帝後,冊封她為皇後。

    劉曜曾問她:“我比那司馬家的人如何?”皇後回答說:“你們怎麼可以相提并論,陛下您是開創基業的聖明君主,他是國破家亡的平庸之輩。

    他有一妻一子再加上我共為三人,卻保護不了,身貴為帝王,而妻子兒女卻被凡人所侮辱。

    我剛被俘時,實在沒想到還能活下去,更沒想到還能有今日。

    我生于貴族之家,常以為世間男子都一樣,自從跟着您以來,我才知道天下有丈夫。

    ” 劉曜聽了她的話,很高興,對她寵愛有加。

    她為劉曜生了兩個兒子,在生第二個兒子時死去。

    死後,谥号為“獻文皇後”。

     一生辜負看花一心 《本事詩》:郎中張又新與楊虔州齊名,而且關系極好。

     楊妻李氏,即鄘相的女兒。

    李氏有婦德,但長得難看,楊對她的長相從不介意,照樣敬重喜歡她。

    張又新常對楊虔州說:“我少年成美名,不為仕途憂慮,隻要找個好媳婦,我這一輩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楊虔州說:“一定要找這樣的,那麼隻要與我相同,就能使你滿意。

    ”張又新深信不疑。

    可是張又新訂婚後卻很不惬意。

    一次上朝時楊虔州用笏闆碰張又新說:“你幹嗎那麼癡心。

    ”連說了四次,張又新不勝憤怒,頂撞他說:“我與你親密無間,把心裡話告訴你,沒想到你這樣害我,怎麼能叫癡?”楊虔州便曆數兩人求名當官的過程,随後問道:“難道我與你不相同嗎?”張又新說:“這些倒是都一樣。

    ” 楊虔州又說:“那麼我得了個醜媳婦,你難道沒聽說嗎?”張又新聽了之後,怒氣漸消。

    于是問道:“那你覺得你媳婦怎麼樣?”楊虔州說:“我覺得她特好。

    ”張又新笑了起來。

    兩人又和好如初。

    張又新成家後,曾作詩說:牡丹一朵值千金,将為從來色最深。

     今日滿欄開似雪,一生辜負看花一心。

     下床答拜 《後漢書·樊英傳》:樊英在穎州傳授學業,陳寔少時師從樊英。

    一次樊英有病,妻子派奴婢支問候她,樊英強撐着從床上爬起,下床答謝。

    陳寔覺得奇怪,問他為什麼這樣?樊英回答說:“妻,齊也。

    一起祭祀宗廟,依禮就該答謝。

    ”其恭謹如此。

     衣寄 《辍耕錄》:洞庭湖畔的劉氏嫁給了葉正甫。

    葉因事久居京城,劉思念不已,遂借給葉正甫寄衣服的機會寫了一首詩,随同衣服一起寄給了丈夫,詩中寫道:情同牛女隔天河,又喜秋來得一過。

     歲歲寄郎身上服,絲絲是妾手中梭。

     剪聲自覺和腸斷,線腳哪能抵淚多。

     長短隻依先去樣,不知肥瘦近如何。

     相公憐玉腕 《吟窗叙錄》:李願家有個美女,名叫真珠,這真珠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還善解人意。

    很受李願喜歡。

    後來真珠作了牛僧儒的侍妾。

     一天,盧肇來拜訪牛僧儒,僧儒對盧肇的才學早有耳聞,且欣賞他詩文的奇異風格,見他來訪,便把他請到中堂,想讓他獻上一首詩。

    兩人進中堂時,正趕上真珠在梳攏頭發,隻見她一手捧發髻,一手往兩鬓角間插金钗。

    見此情景,僧儒說:“不妨以此為題詠詩一首如何?”盧肇應聲詠道:知道相公憐玉腕,故将纖手整金钗。

     為公子點籌 《寄閑齋雜志》:妓一女許玉珍,字寶如,是燕地人。

    她眉目軒爽,舉止大方,為女中豪傑。

    浙西的吳公子,攜帶着重金來京城,想用錢購買郡佐的官職。

    客居京城時,沒事做,便到處遊玩,有人把他帶到許玉珍的妓館。

    吳公子一見傾心,就搬到許家來祝兩人每天尋歡作樂,感情也随之加深,竟私訂終身。

    公子剛十八九歲,容貌英俊,但卻喜歡飲酒賭博。

    他的性格極豪爽,一擲就是幾十金,很少吝惜。

    那些賭徒聞聽其名,便蜂擁而至,大家算計好了來跟他賭。

    不到一個月,公子千金的行囊便要空了,而賭博之戰還不停止。

    許玉珍見此情形很為公子擔心,便想為公子操必勝之術。

    考慮了好久,終于想出了一計。

    她先派人去買來酒肉菜肴,然後打扮得漂漂亮亮,出來拜見各位賭客。

    賭徒們一見玉珍來了,都歡呼雀躍,玉珍沖他們拱了拱手,坐到了吳公子的身旁,幫他點籌。

    公子見玉珍在身旁,很是興奮,便喝雉呼廬,連輸了幾擲。

    玉珍估計吳公子口袋裡的錢已不夠償還賭博所輸的賭金,便手提衣襟面帶笑容站了起來,對賭客們說:“公子輸了,我請你們允許我替他扔一擲。

    ”賭客們同意了她的請求,并約定以五十金為一擲。

    玉珍讓賭客先擲,賭客們也不客氣,便你投枭我投雉,交錯投于盆中。

    該論到玉珍了,她慢慢地從骰盒中取出骰子,低頭微笑道:“願上天賜給我全绯。

    ”說完,輕輕一擲,六個骰子并為绯色,賭客們見了,無不驚愕。

    玉珍又慢慢收起骰子,口裡祈禱着“上天保佑,助我如願!”爾後面向賭客們說:“我有幸擲了個全绯,希望各位貴客把案上的金銀都賞賜給我。

    ”賭客們紛紛點頭同意。

    玉珍便讓侍兒把案上的金銀全部收起,一統計,将近三千金。

    接着擺上酒菜,大家一起狂歡盡飲。

    席将散時,玉珍對賭客們說:“我已經準備好酒宴,請各位貴客明天早晨光臨。

    ”賭客們異口同聲應道:“好!”第二天,賭客們果然早早來到玉珍的妓所。

    玉珍讓侍兒開設酒宴,隻見山珍海味,醇酒美味多不勝吃,且烹饪有法,香味襲人。

    玉珍手裡捧着個大酒杯,不慌不忙地對客人們說:“我今天邀請各位貴客飲酒,是為了吳公子戒賭。

    請公子先喝了這杯酒。

    ”接着玉珍又挨個給賭客敬酒。

    随後,慢慢走進卧室,捧出一個匣子,把它放置在案幾上,提起衣襟向鸨母拜了兩拜說:“玉珍受母親撫養之恩,沒有什麼可報答您的,請将匣子裡面裝的五百金收下,以備養老之用。

    ,’鸨母聽了,十分驚駭,也很悲傷,手捧五百金泣不成聲。

    玉珍又轉身拜謝客人們說:“我現在已作了吳公子的妾姬,不能再與各位貴客相見了,就此告謝!”說完,翩然而人内室。

    酒宴還沒散,馬車已在門外等候,等客人散盡後,就和公子一起南行而去。

    到家後,公子也不再賭博,隻是時常去玉珍屋裡下下棋、飲飲酒而已。

    半年後,公子選授某郡别駕。

    他想攜帶玉珍一起上任,可是玉珍身患重病不能随同。

    公子為她請來醫生、巫婆調治,公子因此而晚上任兩個月。

     雖經多方治療,但也不見療效,終于離開了人世。

    公子整理她的遺物時,在她的妝奁匣中發現了一個繡囊,打開一看,裡面有六個骰子,再一細瞧,面面都是绯色。

    這就是先前一擲千金的骰子。

    公子見了這六個骰子,睹物思情,大放悲聲,遂以隆重的禮節厚葬了她,終身不再置妾。

     市魚三斬 《名山藏臣林記》:戚繼光生活貧困時,他的妻子曾買了一條魚,魚買來後,妻子把它斬成三段。

    早餐為戚繼光端來魚頭,午餐又送來魚尾。

    戚繼光覺得奇怪,就問她:“中間那段哪裡去了?”妻子說:“沒有中間那段。

    ”戚繼光以為她自己煮着吃了,心裡很不高興。

    到了吃晚飯時,妻子竟端來了一塊魚腹,送給戚繼光說:“您辛勤操勞我常無事可做,因而您吃好的我吃差的,是很正常的禮節 。

    ”戚繼光很慚愧地向妻子道謝。

     甘後 王嘉《拾遺記》:蜀國先主劉備的甘皇後,是沛縣人。

    她雖然出身微賤,然而當地相面的人卻斷言:“此女子日後必定極富貴,而且是位至後宮。

    ”待她長大成人,果然體貌不凡。

     到了十八歲,玉質柔肌,态媚容冶,先主把她召人宮中。

    每當寵幸她時,都讓她坐到白绡帳中。

    這時,若是從窗外向裡望去,看見的就像是月下聚雪,冰潔玉白。

    其時,河南有人獻給皇上一個玉人,身高三尺,先主将玉人放置在寶座的後側,白天與大臣們講說軍謀策略,晚上則摟抱甘皇後玩賞玉人。

    先主常贊賞說:“玉是一種珍貴的東西,它高潔如君子之德,況且又被雕琢成人形,我怎麼能不好好地欣賞它呢!”甘皇後的皮膚與玉人一樣潔白滋潤,看的人幾乎難辨真假。

    宮中的嫔妃不但嫉恨甘皇後,也嫉恨玉人。

     紅淚揾羅巾 《槐西雜志》 “去去複去去,凄恻門前路。

     行行重行行,輾轉猶含情。

     含情一回首,見我窗前柳。

     柳北是高樓,珠簾半上鈎。

     昨為樓上女,簾下調鹦鹉。

     今為牆外人,紅淚沾羅巾。

     牆外與樓上,相去無十丈。

     雲何咫尺間,如隔千重山。

     悲兩決絕,從此終天别。

     别鶴空徘徊,誰念鳴聲哀。

     徘徊日欲晚,決意投身返。

     手裂湘裙裾,泣寄藁砧書。

     可憐帛一尺,字字血痕赤。

     一字一酸吟,舊愛牽人心。

     君如收複水,妾罪甘鞭箠。

     不然死君前,終勝生棄捐。

     死也無别語,願葬君家土。

     倘化斷腸花,猶得生君家。

     上面這首詩見于《永樂大典》,題為《李芳樹刺血詩》,沒有注明寫作朝代,也沒有記載李芳樹的生平,也不知道是作者自述,還是像《窦元妻詩》、《焦仲卿妻詩》為時人所代作。

    社會上沒有流行的版本,我校勘《四庫全書》時,偶然發現了它,我喜歡這首詩纏綿悱恻,沒有絲毫怨怒之意,讀之可驚天地位鬼神,便讓館吏為我抄錄了一份。

    時間一長,這記詩的紙不知到哪兒去了。

    今年我要前往灤一陽一,臨走前,檢點舊書,忽然在一個小盒子裡發現了它。

    這首詩湮沒了幾百年,終于重見天日。

     這難道不是貞魂怨魄一精一貫日月星辰,不可磨滅嗎?陸耳山曾說:“這首詩的次序排在韓世忠孫女詩的前面,她在宋末,那麼劉芳樹一定是宋人。

    ”陸耳山以例推之,是想當然而已。

     溫都監女 《野客叢談》:蘇東坡因事被貶谪到惠州。

    惠州溫都監有個女兒,名叫超超,長得頗有姿色,已經十六歲了,還不肯嫁人。

    一天,超超聽說蘇東坡來到了惠州,便對人說:“東坡就是我的好丈夫。

    ”夜裡,每當東坡諷永詩詞,她就在窗外徘徊。

     如果東坡發覺,推窗而望,她便跳牆離去。

    後來,蘇東坡去拜訪她,她便向東坡傾吐愛慕之意。

    東坡說:“我将讓王郎與你結為良緣。

    ”然而不久,東坡又貶到海南,超超的事就擱置了下來。

    等東坡再回惠州時,超超已憂郁而死,家人把她葬在沙灘的旁邊。

    東坡來到超超墓前,很傷感地作了一首《蔔算子·孤鴻》:缺月挂疏桐,漏斷人初靜。

    時見幽人獨往來,缥缈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剩揀盡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這裡借鴻來作比喻,并不是真說鴻。

    “揀盡寒枝不肯栖”,是說她年輕時挑來挑去不嫁人;“寂寞沙洲冷”,指她的埋葬地。

    此詞是蘇東坡在惠州白鶴觀所作,有人說是他在黃州時作的,這種說法不對。

     王巧兒 《青樓集》:王巧兒,是京城的名妓,歌舞容貌無與倫比。

     陳雲峤與她相好,王巧兒也有嫁給他的意思。

    然而巧兒的鸨母卻暗地裡派巧兒的姐妹勸喻開導巧兒說:“陳公的妻子是鐵太師的女兒,妒悍不可言,你要是嫁到陳家,一定要遭受她的淩辱。

    ”王巧兒不聽,說:“我是一個低賤的娟女,承蒙陳公厚愛,如果能讓我在他的身邊伺候,就是死了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鸨母見她主意已定,勸阻不住,便悄悄把家搬到一個偏僻的地方,想避開陳雲峤。

     十天以後,巧兒秘密派人去告訴陳雲峤:“母親設計把我安置在某個地方,有位富商約好某日要來和我母親商定我的婚事,你快想辦法。

    否則,就來不及了。

    ”到了約定的日子,富商果然來了。

    巧兒借口有病,推辭不見。

    無奈鸨母硬要她作陪,她隻好眼含淚水,帶着一顆悲啼惋轉的心陪同飲酒。

    喝到半夜,富商想睡覺,但見她瘦骨嶙峋,一副病态,便壓下欲火,摟着她卧在床上。

    不料,五更時分,陳雲峤帶着幾個彪形大漢闖了進來,把富商從床上拉起來捆綁好,說要把他送交刑部處理。

     富商一聽,吓得魂飛魄散,連忙跪下求饒:“我的确不知巧兒已有所屬,今冒犯了陳公,我願獻出二百缗錢,以助陳公财禮之費。

    ”陳公笑着說:“算了。

    ”于是,給了巧兒的鸨母好多金錢,帶着巧兒到江南去了。

    陳雲峤死後,巧兒和雲峤的正妻鐵氏都能守護其家業,時人無不稱贊。

     認取姑蘇沈五娘 《槐西雜志》:侍妾沈氏,我為她取字為明玕。

    明玕的祖籍是長洲人,到她父親時,遷徙到河間,并在河間成家立業。

     明玕姐妹倆,她排行老二。

    明玕聰穎敏慧,有大家閨秀風韻,絕不像小人家的閨女。

    她曾對姐姐說:“我不能作農家婦,而嫁給高門華族他們又不能以我為正室,我也就是作妾的命了。

     “她母親聽到後,竟滿足了她的要求。

     明玕生性聰慧有心計,平生未嘗得罪過一個人。

    她剛嫁給我時,我讓她去拜見我的正妻馬夫人,馬夫人說:“我聽說你願意為人家作妾,其實妾是很不容易做的。

    ”明玕提着衣襟回答說:“如果不願意作妾,則妾難做;如果願意做妾,妾就不難做了。

    ”後來,馬夫人一直把她當作嬌女疼愛。

    她曾對我說:“女子當以四十歲以前死,這時死了,人們都會惋惜;如果活到白發蒼蒼,隻能穿黑色衣裙,成了孤雛腐鼠,人不願見,我不想這樣。

    ”這話竟然應驗。

    她于辛亥年四月二十五日卒,年僅三十歲。

     明玕剛入我家門時,僅識幾個字,後來跟着我看圖讀書,久而久之,也能粗知文義,有時候還可以做幾句詩。

    臨死時,把像片交給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