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情中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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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早晚祭奠也順便些。

    ”族人聽她這樣一說,知道她守節的主意已定,便放棄了原來的打算。

    但仍不死心,又派媒婆去引誘她。

    司氏說:“背叛亡夫不義,抛棄寡婆不孝,舍掉二女不慈,我不忍心做這種不義不孝不慈之人。

    如果你們不能容納我,我隻有一死了之。

    ”于是,族人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後來,司氏的婆母癱瘓在床,司氏侍奉藥餌,扶起扶坐,晝夜不離左右。

    三年後,婆母病故,她賣掉家産,為婆母辦喪事,并把婆母和丈夫的遺骨遷葬到祖墳地。

    司氏十九歲開始守寡,守節五十餘年,七十歲時死去。

     就義蓋愆 錢泳《雜記》:劉王氏,是一陽一湖人,長得很漂亮。

    先嫁給某氏的兒子,十七歲就守了寡。

    守寡後,又嫁給劉氏,不到一年,劉氏又死了。

    其族人又想讓她改嫁,劉王氏哭着說:“我嫁兩次已經沒臉見人了,怎麼還能嫁三次呢!”于是,便上吊而死。

    此時,無為縣人吳盤齋擔任一陽一湖縣令,他親自查看了屍體,證明是被逼自殺,便将逼迫劉王氏改嫁的人繩之以法。

    王氏死得雖然很貞烈,但她是二婚婦,按例不能請求有關部門表彰她,于是,人們就在她的墓碑上刻了一首詩來紀念她。

    詩是這樣寫的:分钗劈鳳已聯年,就義何妨晚蓋愆。

     鸠以換巢難擇木,鶴經别調任更弦。

     也同豫讓傳千古,莫恨蘇章有二天。

     究勝世間長樂老,幾回生敬又生憐。

     棄将誰歸 《揚州府志》:洪钺,字廷武,如臯人。

    幼年時,與範存靜的女兒訂了婚。

    後來,範女身體癱瘓,卧床不起,連梳頭洗臉都靠嫂子幫忙。

    存靜見女兒病成那樣,不願連累洪家,便想退掉這門親事。

    洪钺堅決不同意,他說:“姑娘雖然殘廢了,也是我的妻子,我要是遺棄了她,那她将嫁給誰呢?”于是,一再堅持要娶她。

    範家見此情形,也就高興地同意了。

     洪範兩家住得很近,範女結婚後,她的嫂子每天都來幫她梳頭,梳好頭再回去。

    兩家和睦相處,很是安甯。

    第二年,範女生了個兒子,取名為瓛。

    分娩後才三天,範女的病突然好了,步履無恙。

    後來,連生了五個兒子。

     夫婦倫也病廢命也 《鳳一陽一府志》:戚昂,他家的祖祖輩輩都靠種地吃飯,唯獨他本人舞文弄墨,作了京衛經曆。

    為官期間,為一位收納錢糧的官吏平了反,替一名士卒消除了禍患。

    人們都認為他才識過人。

    戚昂的兒子戚傑,進士及第,為人有操守,而且很廉潔,執掌官吏任用的職位十二年,但父親死後,他卻付不起運送靈柩回故鄉的費用。

    戚傑少年時,與花氏女訂了婚,可是,還沒等結婚,花女就失明了。

    戚傑考中了進土後,花女的父親覺得女兒配不上他,就請求退婚。

    戚傑說:“夫婦,是不變的常道;病廢,是命中注定的。

    我如果不娶她,那她怎麼辦呢?”于是,便娶了花女。

     白頭花燭 《秋燈叢話》:程啟元是淮安人,他的父親曾在京城做買賣,與劉某結為兒女親家。

    後來,劉某到蒲州作太守,因事被免了職;而程某也因貿易不利,家道衰落,不久便病故。

    此時,啟元年齡還小,等到他年齡稍大些,竟無從得到劉家消息。

    啟元自幼飽讀詩書,但時運不佳,屢試不中,便在家裡教侄兒們識字。

    他矢志不娶,六十歲了還獨身一人。

     再說劉女自從父親被貶官後,家境一天壞似一天,不久,父親便離世而去,她自己也隻好寄居在天津尼姑庵,靠做針線活度日。

    在沒出家之前,一些豪門貴族也多次登門求親,她都一口回絕,一心等待啟元。

    這一等就是幾十年。

    在她五十九歲時,六十歲的啟元才得知她的消息。

    啟元趕到天津,将他們的情況上報了有關部門,請求讓劉女還俗。

    天津令當即批準,讓他們在政事堂舉行了婚禮,并資助他們回鄉的盤纏。

    兩江制府欣羨這件事,上疏朝廷,請求表彰他們。

    他的奏章中有這樣兩句話:“訂絲蘿于黃口,諧花燭于白頭。

    ”意思是說他們自幼訂婚,老了才結婚。

    朝廷見了他的奏章,批準了他的請求。

     莺莺燕燕 《随隐漫錄》:錢唐的範十郎有兩個女兒,大的叫莺莺,小的叫燕燕,姐妹倆都是雲間富戶陸氏的小妾。

    莺莺早亡,燕燕和其他小妾一樣,深受陸氏喜愛。

    後來,陸氏患病,家境衰落,所居的宅院全都賣掉了還債,隻能栖身于守墓的房屋。

    小妾們見陸家一蹶不振,便紛紛各奔前程,隻有燕燕不忍心離去,侍奉陸氏十多年。

    陸氏死後,她自賣自身為他安葬。

     汪憐憐 《辍耕錄》:汪憐憐,是湖州的藝妓,經曆官涅古伯十分傾慕她。

    汪憐憐說:“您要是不嫌棄我出身卑賤,就以偏房待我,那種偷雞摸狗的行為,我決不幹。

    ”涅古伯聽了憐憐的話,便準備下彩禮,請了媒人,把她娶進了家門。

     三年後,涅古伯病逝,汪憐憐削發為尼姑,但一些公卿大夫常到尼姑庵去糾纏。

    憐憐見此情形,便故意身穿破衣,弄壞面容,來斷絕這些人的念頭。

    最後,死于尼姑庵。

     千萬人中兩人耳 《辍耕錄》:趙碧瀾是吳興人,為宋代宗室。

    青壯年時,家道頗豐;到年老時,家境不佳。

    他有二個小妾,正當風華年貌,碧瀾覺得自己無力養活她們,便讓人把她們送走了。

    但她們回家後,都不嫁人,常送來酒肉佳肴,表示自己親切的情意。

     碧瀾病重時,将一杯水倒在地上,表示覆水難收,并說:“請你們别再給我送東西了,從前,我割情忍愛讓你們走,可是,你們卻不忘我,常來常往,這隻能增加我的煩惱。

    ”第二天,兩位小妾陪同父母一起來了,哭着求他說:“我們娘家每年可以提供費用來養活我們,希望您把我們留下,讓我們終身當尼姑,來報答您的恩情。

    ”趙碧瀾見她們說得誠懇,便又把她們留了下來。

     後來,趙碧瀾去世,兩位小妾果然削發為尼。

    碧瀾有個寡女,衣食無着,小妾們也資助她費用,讓她衣食不缺。

    四明的黃伯成先生曾寫詩贊道:感之以誠感必深,應之以真應必捷。

     真情一合了弗離,聽我長歌碧瀾妾: 碧瀾亦是諸王孫,世殊事異老且貧。

     少陵尚愛燕玉緩,況是當時真貴人。

     春衣典盡春寒峭,二妾朱顔正姝好。

     忍将羅帶拆同心,懊恨浮生頭白早。

     珠钿翠靥幸僅存,此時猶及嫁夫君。

     十二樓頭燕子去,揮手不可留仙裙。

     去妾相悲兩相約,既去猶煩送肴酌。

     主君讵忍覆棄之,見此翻令心緒惡。

     一心專天天得知,忍著主衣還事誰? 遂攜衾襆與俱來,後君死者當為尼。

     碧瀾堂下雙溪水,使客往來豈知此? 不願新歡戀舊恩,千萬人中兩人耳。

     楊愛愛 蘇子美《愛愛集》:愛愛,姓楊,本是錢塘一戶娼妓家的女兒。

    性善歌舞,幼時學習胡琴,能通過它的聲音熟悉它的曲調。

    十五歲那年的一天,她到西湖劃船,采荷花,被金陵少年張逞看中,兩人私逃到了京城。

    張逞家中資财雄厚,也通曉音律,于是,到了京城後,兩人盡興遊玩。

    不論是皇帝常去的地方,還是人們罕至的道觀,他們都駕車前往。

    京城雄偉的景觀,沒有不去的。

    他們在京城遊逛了兩年,張逞被父親派人抓了回去。

    臨行前,沒來得及跟愛愛告辭,愛愛獨自一人留在胡同裡的客舍中等着他。

     愛愛所住的客舍與我家毗鄰,我與她也有些來往。

    一天,有人傳說張逞死了,我到她的住所慰問她,愛愛悲傷地哭泣道:“這一定是胡說八道,如果真是這樣,我也不再嫁給他人。

    故鄉道遠,我也難能回去,就死在這裡算了。

    ”自此以後,她身穿素衣,不吃葷腥,每日嗚咽啼哭不止,不再接觸樂器。

    胡同裡的婦人,想見見她,她關上房門不見。

    某些有權勢的人傾慕她的美貌,想方設法要把她搞到手,但都白費心機。

     楊愛愛膚白如玉,身段婀娜,好像仙女下凡。

    張逞離開三年後,愛愛憂思成疾而死。

    她的小婢女錦兒,現在還活着。

    她保存的愛愛手繡的香囊等物,還都煥然一新。

     高義婦 《浙江通志》:高氏,餘姚燭湖人。

    當初,與同村的張生訂了婚。

    不久,張生因病雙目失明,張家派媒人對高家說:“我的兒子不幸失明,你的女兒改嫁吧!”高氏的父母想這樣做,但高氏哭着說:“男女一樣,随時都有禍福,我的命裡注定要這樣,道義上不該有貳心。

    今天我的未婚夫眼睛看不見了,我要是遺棄他,日後他因此而受凍挨餓,我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呢?”父母聽女兒一說,覺得女兒的想法有道理,便讓她嫁到張家。

    婚後,她一精一心照料丈夫,兩人白頭偕老。

    村裡的父老很贊賞她的行為,稱她為“義婦”。

     夫死我可再嫁乎 《容城縣志》:王璟的妻子李氏,很賢惠,對丈夫十分體貼關心。

    一天夜裡,家中闖進了強盜,她怕傷害了丈夫,冒着被殺的危險沖了出來。

    強盜将她打暈。

    當她蘇醒時,見強盜又要殺害她的丈夫,便伏在丈夫身上,願意替他去死。

    強盜将她狠狠地打了一頓,鮮血流了滿地。

    強盜走後,有人問她:“你為什麼不怕被殺?”李氏說:“婦人活着,是因為有丈夫。

    我死了丈夫可以再娶,丈夫要是死了,我能再嫁嗎?”鄉裡人都稱贊她很賢良。

     女獨不能代夫死乎 《彰德府志》:楊氏,與王世昌訂了婚。

    世昌的兄長世隆,因犯罪被抓進監獄,判了死刑。

    世昌考慮兄長是嫡長子,宗祀不能缺乏主持者,便請求替他赴刑。

    楊氏和父母商量說:“我生為王氏婦,死為王氏鬼,我的丈夫能替兄長去死,我難道不能替代丈夫嗎?我願意向朝廷申訴代丈夫死去。

    ”父母雖然舍不得女兒,但見她志向已定,便不阻撓她,讓她打點行裝赴京陳述請求。

    主管官吏被她的行為所感動,免除她丈夫的死刑,并賜匾稱她為“義婦”。

     豈有妻鬻其夫者 《婺源縣志》:吳氏,名嬌,董村人。

    自幼端靜寡言,不喜歡過分修飾打扮自己。

    長大後嫁給了平盈的方嶽甫。

    這方嶽甫不務正業,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在一起,吳氏百般勸說他也不聽。

    一天,嶽甫又同那些無賴聚在一起飲酒,同席有個叫方八郎的,與嶽甫有仇,便乘嶽甫晚上歸家時,勾結同夥方細學把他綁到一個荒涼的地方,将他弄死了,扔到橋下。

    第二天一早,吳氏驚聞丈夫被人打死,嚎哭着奔到出事地點。

    随後,便四處奔波呼官喊冤,請官府緝拿兇手。

    八郎家中富有,但也怕償命抵罪,就拿出錢财賄賂上下官吏,又誘騙吳氏,讓她停止喊冤。

    吳氏拒絕後,他便下毒手想害她。

    吳氏看穿了他的一陰一謀,身藏匕首防範,還随身攜帶着銀筷子,防他下毒。

    因此,方八郎的目的始終不能得逞。

    吳氏決心已定,無論如何也要讓方八郎抵命,不然,決不罷休。

    她曾到有關部門要求懲辦兇手,主管者勸她說:“你含辛茹苦陳冤幾十年,遠近都知道你的節義,你的心大家都明白,你的丈夫也可以瞑目了。

    何不讓八郎多給你點錢,你就不再追究,那多好?”吳氏号呼道:“天哪!世上有丈夫賣妻子的,但豈有妻子賣丈夫的?”主管者被問得無言以對。

     後來,吳氏因病死去,方八郎幸運地逃脫了法網。

     夫妻躬身刈獲 《揚州府志):李氏,是江都人,進士王玉藻的妻子,中丞李公植的女兒。

    李家本來居住在雲中,後來遷居到揚州,李公植有九個兒子,其中有六個在朝中作官。

    李氏雖然生于豪門貴族,但從沒有小姐的架子。

    自幼知書達理,明曉大義。

    嫁給王玉藻後,幫助他考中了進士,還以忠孝道義規勸丈夫。

    明朝末年,國家大亂,玉藻躬身行伍間,李氏典賣金銀首飾交納軍費。

    她還鼓勵丈夫說:“努力為國家效力,不要挂念家裡。

    ” 等到玉藻回歸故裡,朝廷中任職的多是他的故交,他們常寫信招他出來做官。

    玉藻不答應他們,李氏也不因家裡貧困勸他去做官。

    他們有一頃地,夫妻親自下田耕種,他們曾在自己的房門柱上題了一副對聯:羊求誼洽蓬芽潤,梁盂心諧杵臼香。

     人們莫不贊美李氏知義安貧,能支持丈夫成就志向。

    他們有個兒子,名叫方岐,也能遵循母訓。

     勸夫置妾 《寶應縣志》:湯氏,是處士喬出塵的妻子,嫁給出塵三年沒懷孕,她便勸丈夫納妾。

    有人對她說:“你先等等,也許過兩年就能生。

    ”湯氏說:“我為喬氏婦,讓喬氏無後,這是為喬氏的罪人,怎麼可以呢!”出塵娶妾後,又多不孕;懷孕的,又生的是女孩。

    因此,出塵不斷地更換小妾。

    當出塵納妾時,湯氏為小妾買來首飾,做好被褥,還設宴招待賓客,請來喜樂班子,把婚禮辦得十分隆重。

    幾十年來,和言善語對待小妾。

    幾經周折,小妾許氏終于生了個男孩,取名演。

    一家如獲至寶,湯氏把他當作親生兒子撫養。

     出塵四十八歲時,湯氏因病故去,湯演十一歲,日夜哭鬧不止,舍不得他的嫡母。

    處士孫枝蔚和程邃寫詩贊美她。

    湯氏死後,出塵想提高許氏的地位,扶她為正妻,讓奴仆改變對她的稱呼。

    許氏不同意,哭着說:“不敢忘大母(丈夫的正妻》。

     “由此可見,小妾們對她是如何感恩。

     碎罷婚書 《海鹽縣志》:李雲卿,是明代武官的長子;查氏,家中素受皇封,享受卿丈夫的俸祿,兩家結為婚姻。

    後來,朝代改換,李雲卿家衰敗。

    查氏的父親很後悔,便想解除婚約。

    他把李雲卿騙到家,勒令他寫休婚書。

    雲卿無奈,隻好聽從他的安排。

     雲卿離開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