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七 情中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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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摭言》:王魁應舉落第,失意而歸,前往山東萊州。

    朋友請他到北市遊玩,走進深巷裡一小宅,見到一位姓殷的絕色豔婦。

    那殷氏婦上前給王魁斟酒,說道:“我名叫殷桂英。

    酒乃是天下之美祿,足下既得我桂英,又飲天祿,這是您明春登第的祥兆啊!”說完,她取下圍在脖子上的羅巾,請王魁在上面題詩。

    王魁揮毫題寫道:謝氏筵中聞雅唱,何人戛玉在簾帏。

     一聲透過秋空碧,幾片行人不敢飛。

     桂英說:“您隻管在此讀書學習,四時的生活所需,我來為您操持。

    ”從此,王魁便早上出去,晚上回到這裡安身。

     過了一年,皇帝下诏招攬賢才。

    桂英便為王魁操辦赴京應召的需用。

    臨行前,他們來到州北的海神廟。

    王魁對着海神發誓說:“我與桂英,誓不相負;若生離異之心,就讓神處死我! ”王魁到達京城,寫詩寄給桂英說: 琢月磨雲輸我輩,都花古柳是男兒。

     前春我若功成去,好養鴛鴦作一池。

     後來科考發榜,王魁果然考中了第一名。

    桂英寫詩祝賀他說:人來報喜敲門急,賤妾初聞喜可知。

     天馬果然先驟躍,神龍不肯後蛟螭。

     海中空卻雲鳌窟,月裡都無丹桂枝。

     漢殿獨呈司馬賦,晉庭惟許宋君詩。

     身登龍首雲雷疾,名落人間霹靂馳。

     一榜神仙随馭出,九衢卿相盡行遲。

     煙霞路穩休回首,舜禹朝清正得時。

     夫貴婦榮千古事,與郎才貌各相宜。

     接着她又作詩說: 上國笙歌錦繡鄉,仙郎得意正疏狂。

     誰知憔悴幽閨質,日覺春衣帶系長。

     還寫詩說: 上都梳洗逐時宜,料得良人見即思。

     早晚歸來幽閣裡。

    須教張敞畫新眉。

     王魁接到這些詩箋後,心想:我已高中,怎可讓一娼妓玷辱我的名聲?因而他竟然沒給桂英回信。

    而此時,王魁的父親已與崔家約定兒女親事。

     待到王魁被授以徐州佥判一職時,桂英欣喜地想:“徐州離這裡不遠,該回來看我了!”于是,她便再次派仆人帶着書信去找王魁。

    信使到時,王魁正坐在公堂上處理事務,他勃然大怒,把信扔到地上,不接受。

    桂英得知後,絕望地說:“王魁竟然對我如此負心,那我就用死來回報他吧!”随即揮刀自刎而死。

     後來,王魁在南都試院,夜裡見有個人從燈燭下走出來,定睛一看,原來是殷桂英。

    王魁問:“你一直還好嗎’桂英說:“是你輕恩薄義,負約渝盟,讓我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王魁說:“這都是我的罪過。

    我為你多給僧人施舍,為你多念佛經,多燒紙錢,你饒我一命,行嗎?”桂英堅持說:“我隻索要你的性命才算了結,别的我不管!”王魁打算自殺,被母親撞見。

     母親責問他說:“你怎麼這麼荒唐啊!”王魁說:“我每天跟冤魂打交道,被逼無奈,隻有一死了之”。

    母親便召請馬守素道士為兒子王魁做道場,超度亡魂。

    馬守素做夢到了官府,見王魁與桂英站在那裡,兩人的頭發系在一起。

    有人告誡馬守素說:“你該明白内情了。

    不要再為王魁做什麼道場了。

    ”幾天後,王魁到底還是死了。

     劉翠翠 《剪燈新話》:劉翠翠是江蘇淮安的一個民家女子。

    從小聰穎,能通詩書。

    父母稱許她的志向,讓她入學讀書。

    同學中有個叫金定的男孩,與翠翠同歲,也很聰明俊雅。

    同學們開玩笑說:“同歲者當為夫婦。

    ”劉、金二人私下裡也以夫婦自許。

     金定贈翠翠詩道: 十二闌幹七寶台,春風到處豔一陽一開。

     東園桃樹西園柳,何不移來一處栽? 翠翠和詩一首道: 平生每恨祝英台,情抱何為不早開? 我願東君勤用意,早移花樹向一陽一栽。

     後來,翠翠年長,不再上學讀書。

    每逢父母為翠翠議親,翠翠就悲泣不食。

    父母問女兒實情,翠翠起初不肯說,過了許久才告訴父母說:“西家有個金定,我早已将自己許配給他了。

     父母若不相從,我隻有一死而已,誓不嫁給别人!”父母不得已,應允了女兒的要求。

    劉家富而金家貧。

    翠翠父母有意招贅金定。

    于是選擇吉日結婚。

    一切花費,包括聘禮都是女家自備,迎女婿進門,劉、金二人相見,欣喜之情難以言喻。

    新婚之夜,翠翠于枕畔作了一首《臨江仙》贈給金定。

    其詞曰:曾向書齋同筆硯,故人今作新人。

    洞房花燭十分春。

    汗沾蝴蝶粉,身惹麝香塵。

     殢雨尤雲渾未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