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借花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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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湖鎮”。

     向鎮街上的路人打聽“大隆镖局”的地址并不困難,任霜白輕而易舉的便找到镖局子來。

     他的容貌看起來更為憔悴,更為清瘦,形削骨立的軀幹裡,好似蘊涵着太多的悒郁、太多說不出的消沉與辛酸,清澈的眸瞳中經常流露出刹那的茫然,閃掠過須臾的空洞,這人間世對他而言,本來就欠缺眷戀的意義。

    如今,他覺得更淡漠了,人生不過生老病死苦五字慨括,樂趣何在? 這辰光,距着山區隘口那一戰,已經相隔了兩個來月,任霜白也不過剛剛養好傷勢,身子方愈,便匆匆趕來了“雙湖鎮”。

     他到“雙湖鎮”來,為的是還願,對“大隆镖局”的林翔而言,他一直有份深深的欠疚,他希望當日對林翔的傷害能夠有所補償。

    以前,他補償不起,現在,或許多多少少可以盡點心意。

     在劫過“大隆镖局”那票重镖之後,镖局子不知變成了什麼樣子?林翔的處境又将如何?任霜白每一想起,便不禁心中有愧,他亦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但結局總是他親手造成的啊。

     臨街矗立的“大隆镖局”有着高牆大院,門楣恢宏,格局深沉,任霜白下得馬來,正要擡階而上,門内一名青衣小帽、仆役打扮的壯實漢子已閃身而出,邊上下打量着任霜白,邊半是招呼、半是吆喝的開口道: “老兄,你是幹啥的?待要找誰?” 站住腳步,任霜白擡起胡渣叢生的臉孔,十分客氣的道: “請問,這裡可是‘大隆镖局’?” 那人露齒咧嘴,皮笑肉不笑的道: “敢情老兄是在找那片倒黴的镖局子,不錯?這裡以前是‘大隆镖局,,現在可不是了,好幾個月前,镖局子的房地産權已輕轉換到我們老爺名下啦。

    也就是說,我們老爺把‘大隆镖局’原來的舊址買了下來,再過幾天,便要開始粉刷整修。

    去除晦氣……” 任霜白似意外又不意外的道: “林翔一一林總镖頭把镖局的房地産都賣了?” 對方帶一份幸災樂禍的表情,道: “可不是麼,吃镖局飯這-行,看起來挺風光,騎馬押車,招遙過市,到處遊山玩水,逛埠過街,其實哪,根本就是舔刀頭血,提着腦袋玩命的勾當,不出事便罷,一朝出事,輕者傾家蕩産,臉面盡失,重者挂彩喪命……”你看,這不連镖局産業都讓出來了麼?保镖、保镖,保不住镖就得統賠出來,由得你打馬虎?” 任霜白搖搖頭,道: “如今,‘大隆镖局’算是關門收檔了?” 那人聳聳肩道: “關門倒未關門,偌大的镖銀要賠出來,姓林的即使賣光當盡,一時哪還得清?何況老婆孩子外加一般夥計尚須張口吃飯,收了營生便斷了财源,日子怎麼朝下過?他還苦苦撐着呢,撐得可凄慘,跟往年的氣勢不能比啦,镖局丢了镖,和郎中醫死人一樣,誰敢再找上門自觸黴頭呀?看他一付陰灰黯淡的場面,怕也撐不多久……” 任霜白神情沉重的道: “尚請示下,‘大隆镖局’現在何處?” 那人縮縮鼻子,伸手往右方一指: “你從這裡過去,走上百把步,便可看到一家雜貨鋪,鋪子隔出一半門面,裹頭擺了些桌椅闆凳,就是現今的‘大隆镖局’了,哦,門口還插着有一面镖旗哩。

    ” 任霜白不再多說,稱過謝後,又蹙下石階,管自牽馬向右側行去。

     雜貨鋪特有的那股五味俱陳的氣息,加上旗幟的獵獵飄揚聲,令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用不着拿眼睛去看,隻憑感覺,亦體會得到場面的簡陋與狹隘。

     松開缰繩,任霜白夾緊腋下以粗布包卷着的木盒,緩步走進門内。

     屋裡隻有一個帳房先生模樣的中年人,及另一個愣頭愣腦的小夥子,這兩位,原先一個在打盹,一個瞅着屋頂發呆,光景的确是鬼冷冰清,任霜白一步踏入,他們都以為有生意上門了,兩人同時起步,幾近巴結的迎将上來。

     任霜白點點頭,微笑着道: “這裡是‘大隆镖局’吧?” 中年漢子連連拱手,也堆着笑道: “是、是、我們這裡正是‘大隆镖局’,貴客高姓?且請寬坐奉茶!” 任霜白閑閑坐下,小夥子已迅速端上一杯半溫不熱的淡茶來,他接在手中,淺啜一口,才慢條斯理的道: “我姓任,先生貴姓?” 中年漢子忙道: “在下卓儒才,是局子裡的掌櫃,客人請多多指教。

    ” 任霜白道: “不敢,卓掌櫃,你們的總镖頭,我是說林總镖頭,他還在當家麼?” 這卓儒才疊聲道: “沒錯,我們镖局子仍然是林總镖頭當家,客人約摸也知道,‘大隆镖局’這塊招牌,全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