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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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兄,務必小心!” 提起雙錐,季冥蒼沖着任霜白道: “任霜白,你不是收命來的麼?還閑在那裡看什麼風景?” 任霜白道: “我不勸你退出,老兄,因為我知道你是哪種人,那種剛愎自用、目高于頂、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 季冥蒼形色桀骛的道: “你既然知道我屆於哪一種人,我也清楚你是個什麼東西,姓任的,我們彼此之間,天生就相逆相克,不去掉一個,怎得安甯?” 任霜白一點也不生氣,他和悅的露齒微笑,當笑顔展現的同時,人與刀已渾然融為一體,成光柱形暴射而出,進濺閃耀的紫電精芒,立刻眩花了人眼。

     雙錐便似流星橫穹般飛擊光柱,錐頭隐含極大勁力,所經空隙,氣流排蕩,形為漩渦,幾乎就在錐頭一起之下,即已穿入光柱之内。

     叮哨铿锵的急速撞擊之聲,有如将一顆鋼珠罩在一個劇烈搖晃中的水晶盒子裡,發出那等密集的聲響,擾得人們心慌意亂,而火花蓬現,明滅不絕;季冥蒼振臂貫勁,全力施為,交相收放錐頭的刹那,光柱已在突兀的偏斜裡長龍昂首也似從側面卷到,走勢甫變,森森寒意已兜頭襲來。

     “雙變人魔”黃大瑞虎吼一聲,急掠向前,“穿心棒”回環刺戳如千矢齊發,百矛同飛,棒尖帶起冷焰溜溜,呼嘯着聚洩向光柱的方位。

     圓桶形的光柱發出輕輕的“波”的一聲,猶若溪水擴漲,霧霭驟漫,華彩浸展下,那麼不着痕遺迹的便吞噬了黃大瑞仿佛狂風強飙似的一輪猛攻,黃大瑞的招術,像是全被光柱的滾轉絞動給消禦掉了。

     季冥蒼拔身騰空,瞠目切齒,五官歪曲形如厲鬼,雙錐跳彈若電光石火,暴射光柱,錐尖破氣聲同狼嚎,其快其準,無可言喻! 光柱霍然迎面舒卷,眨眼已将季冥蒼身子卷入,但見光焰顫震,翻仰旋舞,直若巨蛇婉蜒,白虹迂回,卻不聞金鐵之聲,隻在光芒的閃動裡血雨四揚,肉沫飛濺。

     季冥蒼的軀體從光柱中甩抛出來的刹那,實在令人懷疑這樣的一具軀體還是不是一個“人”的軀體——血肉模糊得已經成為一堆爛肉,筋骨參差錯雜,完全不辨原形。

    一對“索錐”亦早已不知去向,這位“冷面無常”便赤紅花白的一團堆在那裡,正如他先前所說,去得一個,倒是安甯了。

     黃大瑞似乎豁将出去,身形一轉,又撲了回來,朝着光斂人現的任霜白挺棒狠刺,棒尖在刺出的過程中不斷做着小幅度的移動,流芒所指,似已涵括了對方的全身要害。

     任霜白往後挫腰,挫腰的瞬息朝前反彈,就這一挫一彈之間,人刀又成一體,沖着黃大瑞急出的棒尖,結結實實硬迎上去。

     怪事就在這時發生了——黃大瑞肥胖的身子猝然收縮,不可思議的于傾刻間縮成一團比原來體積小上許多的肉球,而且,絲毫不影響他的動作。

     寒光掠過,卻因目标範圍的突變失去準頭,競未能襲中黃大瑞。

     “穿心棒”驟雨似的暴刺業已越掠出光柱,劇烈的金鐵碰撞聲再度傳響,光柱波顫的須臾電掣般回旋舒展,冷焰閃眩的一刹,黃大瑞形同肉球的軀幹震彈半空,血霧頓時迷漫一片。

     正待伺機行動的崔頌德一聲“不好”未及出口,光柱已兜頭飛來,快如流矢,他的“陰陽輪”狂揮疾舞,輪影交疊縱橫。

    卻阻擋不住長虹也似的這一道寒華,虹彩切入,崔頌德眼睜睜的已被劈為兩半。

     敖長青什麼也顧不得了,在心膽俱裂的情況下撒腿就跑,幾次起落,人已堪堪奔至林邊。

     然而,光柱宛若九天之上破開雲霾穿射而出的日輝,隻那麼蓦然輝映,已将奔逃中的敖長青透背頂出五尺之外,敖長青人未倒地,一付童顔已急速蛻化,變成了個皺皮深褶、形貌枯稿的怪物! 圍守于林子外的數十條漢子,立時發出一陣嘩叫,紛紛狼奔豕突,一哄而散。

     任霜白站在那裡,神态疲備,臉色蒼白,他的腰腿部位亦有津津血水滲出——這是黃大瑞的賞賜,所謂“雙變人魔”,已經顯示了其中一變,不過,另外一變,恐怕不容易看到了。

     黃大瑞還沒有斷氣,他雙眼凸瞪,呼吸粗濁,每在“嘶”“嘶”有聲的急速呼吸間,胸前及小腹處的傷口便血湧如泉,冒噴不停;人體内的鮮血是有限的,像這般流淌法,他目前雖未斷氣,又能挺得多久? 師仇得報,任霜白卻不曾有預期中的興奮與快慰,充斥胸膛的僅是恁般的空虛同茫然,像一個孩童終于達成他日思夢想的願望,而願望一旦達成,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不見敖長青、崔頌德的模樣,但任霜白心裡卻明白他們如今是個什麼模樣,他可以确定自己出手之後,會造成對方何等程度的損傷,以及,損傷所展現的殘酷情景。

     他也看不見黃大瑞現在的狀況,他卻知道黃大瑞差不多了,刀鋒入體,他清楚什麼位置是絕對緻命的。

     白楊木林子在風聲中簌簌輕搖,任霜白頭也不回的走向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