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以德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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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挑揀别的地方決戰,他認為小山下的白楊木林子相當合适。

    要死要活,就在這塊好風水地了。

     自城裡陋巷裡的那個癞痢頭郎中處取末的金創藥,還頗為有效,配上内服的丹丸,今日才第七天,傷口已有收合的迹象,而且不再滲血與沁出粘汁,任霜白相信,再過個十天半月,就能夠舒展筋骨啦。

     空中又滿布霾雲,鉛塊似的陰灰翳重,寒風起了,景色蕭條荒寂,看樣子是将飄雪的征兆,山郊野地逢上如此的天候,委實不好消受。

     任霜白蜷縮在斜棚内,身上蓋着皮褥子,凍得有點哆嗦,好想生一堆火來暖和暖和,實際上卻不可能.生火就有光有煙,幾裡外部瞧得清楚,難不成通知仇家,自己就在這裡? 不能起火,吃點東西将就禦寒吧,饅頭是又幹又冷,醬肉上沾着冰渣子,咬在口裡,真個味同嚼蠟;任霜白歎着氣,天将降大任之前,莫非都要經過這番勞其筋骨,苦其膚體的曆程麼? 天色陰,也就黑得快,大概隻是黃昏時分吧,一片暈暗的暮氣已籠罩大地,不一刻,便遠近一片晦迷了。

     起不成火,也點不成燈,任霜白枯坐暗中,百無聊賴之餘,幹脆蒙頭大睡,可是天氣實在是冷,凍得睡也睡不安穩,人躺在那裡許久,卻丁點睡意沒有。

     越在這裡艱苦的境況下,人越容易胡思亂想,這辰光,他想的不是師仇,不是過往,竟然是熱烘烘的土炕,暖洋洋的炭盆,厚軟的棉被,滾燙的老酒,以及白菜豆腐五花肉合炖的大鍋菜——他不禁失笑,簡直想玄了麼。

     遐思之中,他似乎聽到一點什麼聲息,嗯,一種類似喘籲與呻吟交融的聲息。

    隐隐約約的,飄飄浮浮的,不過,可以确定正朝這邊移近。

     任霜白不吭不響,不移不動,他靜靜聆聽,很快已經分辨出聲息的底蘊,是喘籲與呻吟融合的聲音,而且,是-個女人所發出的聲音,另外,似乎還有一個人正在攙扶那女人;照銜步落地的輕重判斷,攙扶那女人的必屬男性無疑。

     他雖毫無動靜,聲響卻更末近了,就順着這條崎岖不平的山徑移了過來;他不禁納悶,是什麼人在這種天氣下猶有此般興緻倘徉荒郊野外?他旋即有所頓悟,照喘籲和呻吟的聲音揣測,來人怕不是具此“倘徉山野”的雅興,大有可能是被逼而然! 被逼,卻又是怎麼個被逼法呢?被誰所逼,為何被逼呢? 任霜白腦子在轉動,人卻不動,他希望對方順路過去,最好不要發現這片斜棚,早走早拉倒,他可不願在決戰仇家之前,再生任何枝節。

     半晌之後,任霜白的希望破滅了,因為他聽到的聲音已來至近前,因為他也聽到一個女人痛楚、倦怠下微帶驚喜的低嚷: “看,清元,快看,這裡有片松棚,我們就近躲一躲吧,我實在跑不動了……” 清元?裹在羊皮褥子内的任霜白不由得一愣,清元?老天,莫不成來人中有那“無耳”楚清元? 接着,一個男人的嗓音回應: “他們就綴在後面,雖說這十幾裡路已不見追兵,但也不敢斷言已經抛脫對方,麗詩,我看你就咬咬牙,咱們再趕他一程……” 麗詩?任霜白苦笑了,敢情女的正是“魔鈴”倪麗詩呢,而男人的腔調他還記得,不是“無耳”楚清元是誰!真叫冤家路窄啊。

     隻聽倪麗詩又氣苦、又嬌賴的道: “人家走不動了嘛,清元,你不知道人家在背上挨的這一錘有多重,那殺千刀的司徒衛可真心狠手辣,要不是我閃得快,他那一錘差點就砸上我的腦袋……我不管,我非歇下來不可,這荒山野地,又是這種天氣,憑他們幾個毛人,到哪裡找我們?” 粗濁的喘着氣,楚清元猶不放心: “隔得太近了,還不夠安全,麗詩,你且忍一忍,距離拉遠點心裡總踏實些!” 倪麗詩發火了: “沒良心的東西,我說不定受了内傷,說不定跑得吐血,你就不會體恤我一點,顧惜我一點?你是想累死我好再去找别的騷貨?楚清元,拿出點骨氣來,做個男子漢,為了我,也别扮那縮頭王八!” 楚清元在歎喟: “你看看你,說的什麼話嘛?簡直口不擇言,我們兩個流落到這步田地,你還不停使小性子,屢屢意氣用事,唉,你叫我怎麼講才好?麗詩,我也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安危着想,朝長遠打算,你又岔到哪裡去了?” 倪麗詩咬着牙道: “不用往長遠打算,再不歇息下來,隻今晚我就挺屍了,還打算個屁?” 光景是楚清元屈服了,他無可奈何的說道: “好吧,好吧,就依着你,不過萬一再叫人家圈住,你可怨不得我……” 倪麗詩恨聲道: “若再叫他們堵上,我們正好做一對同命鴛鴦,怎麼着?你還不願意?” 楚清元在苦笑: “事到如今,還猶得我願意不願意?反正我倆是一根絲線拴兩隻螞蟻,走不了你,也跑不脫我!” 喘籲幾聲,倪麗詩佯嗔道: “哼,你明白就好……” 這時,楚清元似乎正在打量面前的這片斜棚,他有些不情不願的嘀咕着: “天這麼冷法,荒山野地裡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