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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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也使他感到非常迷惑,在他的心目中,那個金發老人非獨武功很好,而且有相當學識,應該比一般的理智得多。

     都個金發老人也絕無疑問是一個真正的武林中人,隻看他不肯再用那柄火槍對付敵人便知道,也因為是一個真正的武林中人,才會留意武林中的事情,才會不遠千裡跑來中原。

     一個真正的武林中人,若是再沒有武林這種地方,生活當然也會變得很沒有意思。

     雲飛揚沒有忘記金發老人曾經提及,在他們那邊已沒有所謂武林,然後他又記起了枯木的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也所以枯木最後還是死在武林中,江湖上,金發老人的心情是否也一樣? 飛鳥在雲飛揚的頭上飛過,飛向雲深處。

    雲飛揚終于舉起腳步,繼續走他應該走的路。

     江湖路。

     ▲前言▲──大風起兮雲飛揚這是漢高祖劉邦大風歌的第一句,也是雲飛揚這個名的來源。

     不平凡的名字,不平凡的人,不平凡的遭遇。

     這個人的傳奇故事先後我一共寫了三篇。

     “天蠶變”是寫雲飛揚的出身,成長,三戰獨孤無敵終于成為一代高手。

     “天蠶再變”是交代天蠶功的來源,雲飛揚一生中的一段小插曲。

     再還有,就是這篇“天龍訣”,是寫雲飛揚的死也可以說是“天蠶變”的續篇大結局。

     這篇小說早就該寫了,延遲到現在,時間、心情,以緻文字的信心,對多少都有些影響。

     若非現在這種好心情也根本不會執筆寫這篇小說。

     現在我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批垃辟肘難以言喻,說不出的落寞、蒼涼,無奈。

     這幾年來的見聞、遭遇,對一個我這樣的年青人來說,未免太多,也太殘酷,但無論如何我都已能适應,也所以我才沒有放棄寫作,終于執筆寫下雲飛揚的結局。

     夜已深,雪仍然下個不休。

     這場雪由黃昏開始,已經下了兩個時辰,傅香君跪在苦修庵的前院地上到現在卻已經三天。

     積雪蓋過了她的膝蓋,她的面龐已因為寒冷變蒼白,可是神情仍然那麼堅決,眼珠彷佛已冰桔,凝望着那緊閉的門戶。

     冷風吹飄,竹下那兩盞燈籠在風中抖動,昏黃的燈光揮映下,檐前的冰柱閃亮奪目,就像是一支支出鞘的利劍,是那麼無情,又是那麼肅殺。

     門内仍然有燈光,梵音将絕未絕。

     一聲青罄,梵音終于停下,一個聲音随即響起來:“師傅──”“香君還跪在門外?” 一個蒼老的聲音接上。

     “回禀師傅,已經三日三夜。

    ” “三日三夜又怎樣?”蒼老的聲音歎息。

    “未悟禅機,就是跪上三年也沒用。

    ” 語聲甫落,大門打開,苦師太在兩個中年女尼的陪伴下走了出來。

     恒山派雖然弟子不多,但劍術另創一格,在武林中也有一定的地位,隻是弟子大都是出家人,也大都不問世事,不大為一般人認識。

     苦師太剃度苦修庵,執掌恒山派以來,更就是足不出戶,但武林中人卻大都知道恒山派除了絕師太之外,也有一個苦師太。

     絕師太縱橫江湖,據說未逢敵手,人前人後卻不時表示非獨對佛法的鑽研修行不如其師姐苦師太,武功方面也一樣。

     表面上看來,苦師太卻完全不像一個會武功的人,給人的永遠是慈祥的感覺。

     “夜課以畢。

    你們休息去──”她揮手打發了那兩個女尼,來到傅香君面前。

     傅香君眼中立時露出了一絲喜悅之色,苦師太卻搖頭一聲歎息:“癡兒!” “師傅,你就成全弟子,替弟子剃度出家……”傅香君哀求。

     “跪了三天三夜,可見你的決心、,剃度卻隻是一種儀式,最重要的是你是否有佛緣,能否參悟禅機。

    ”苦師太接問:“你的心現在怎樣了?” 傅香君擡頭望着漫天飛舞的雪花。

    “弟子已心如淨雪。

    ” “心如淨雪。

    ”苦師太淡然一笑,擡手接下了一把雪,輕握又将手攤開。

    “此地又何來雪Y”雪已化成水從她的手滴下,滴在傅香君身前地上。

     傅香君不由一怔。

    苦師太接道:“你入庵雖然已經三年,為師看你仍然是塵緣未了,不宜出家。

    ” “弟子甘願長伴我佛,此生不再踏出庵門。

    ”傅香君口裡這樣說,心頭一陣說不出的蒼涼,她本性善良,善惡分明,雖然出身邪派逍遙谷,冰清玉潔出污泥而不染,也所以泰山玉皇頂雲胡揚決戰獨孤無敵,傅玉書──她的兄長要乘機暗算雲飛揚的時候,他還是出手阻止。

     傅玉書因而身死,她當然難過,那到底已是她唯一的親人。

     然後雲飛揚也不告而别,不知所蹤,她不知道雲飛揚為什麼要這樣做,也盡了她的所能,始終找不到雲飛揚的下落。

     天下之大,要找一個人到底不是一件容易事。

     她終于絕望,帶着創傷的心靈投入苦修庵吉師太門下,到現在已經三年,一顆心仍然未能夠平靜下來。

     所以她考慮到剃度出家,削發為尼。

     “何苦?”苦師太顯然很明白傅香君的心情,伸手輕撫着她的頭。

    “佛門并不是一個逃情的地方。

    ” “弟子已經想清楚。

    ”傅香君眼中閃現淚光。

     苦師太還是搖頭。

    “為師再等你三年,三年之後你仍要出家,一定成全你。

    ” “三年?”傅香君苦笑。

     “這三年之内,你既已心如淨雪,也不必留在庵内。

    ”苦師太擡手接一招。

    “你起來,為師另外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去做。

    ” 傅香君無奈站起來,但因為跪地太久,一時間竟然不能夠站穩,搖搖欲堕,幸得苦師太伸手扶着才沒有倒下。

     積雪紛落,飄散地上,傅香君的心情亦有如這從她身上抖落的雪花一樣無奈。

     一封信,一個小小的錦盒,使香君接過這兩樣東西,才發覺苦師太神态有異。

     庵堂中煙飄缭繞,苦師太眼神彷佛因而凄迷,又彷佛有很多的心事。

     她的語聲亦顯得很不穩定。

    “明年百花節,你替我将這封信送上嵩山少林寺,到時你會看見一個人與少林寺的心禅上人決鬥,勝的若是心禅上人也就罷了,否則,你就将這個錦盒交給那個人,明白嗎?” “弟子明白。

    ”傅香君随即問:“那個人到底是什麼……” “到時侯你便會知道的了。

    ”苦師太緩緩轉身,突然跪倒壇前。

    “佛祖慈悲,請饒弟子凡心未淨──”傅香君吃了一驚,上前去俯身正欲摻扶,苦師太已半轉過頭來,眉宇間無盡哀愁。

     “莫說你,為師苦修三十年,到現在尚且──”她搖頭歎息,沒有說下去,傅香君怔怔的看着,十時間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一會,苦師太的心情才平複,沉吟着接道:“我還有兩句話要你跟那個人說。

    ” 她随卻俯耳說出來,庵堂内隻有她與傳香君二人,可是她仍然不放心。

     傳香君聽着目光閃動,并沒有太大的反應,苦師太随又謹慎的叮矚:“要是他勝了,跟他說第一句,否則,說二句,記好了。

    ” “師傅放心。

    ”傅香君忽然歎了一口氣。

     苦師太垂下頭,口誦佛經,再無說話。

     二月春風清柔如水,吹過小鎮長街。

     這條長街原是這座小鎮最熱鬧的地方,現在卻隻得傅香君一個人走着。

     兩旁的店鋪全都門窗緊閉,一片死寂,傅香君看在眼内,當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