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疑雲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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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往下撲落的身子便轉了起來。

     一聲怪叫驚破長空,他的人,最少飛高三丈。

     武三爺旋即從地上躍起身子。

     他的面上已沒有笑容,冷冷的盯着老蛔蟲半空摔下,冷冷的道:“那一拳不能使你閉上嘴巴,這一腳總該可以的了。

    ” 老蛔蟲爛泥一樣摔在地上,動也不動,聲也不吭。

     武三爺那一腳非獨已可以要他閉嘴,連那半條人命都蹬掉。

     那一腳也正就蹬在他的命根子之上。

     武三爺卻似乎當他還活着,又道:“做到第十年少林和尚,我已經懂得分心二用,以你經驗的老到,怎麼竟會看不出我一面跟你說笑,一面已準備給你一腳?” 死人又豈會回答?老蛔蟲人已死了,一雙眼仍睜的老大,像死的并不甘心。

     他經驗老到,武三爺卻是城府深沉。

     這條老蛔蟲并未能進入武三爺深沉的城府之中。

     在武三爺的老謀深算之下,終于給那一拳那一腳打散了。

     武三爺就隻是說了那些話,倏的一縱身,躍上巷子旁邊的一間屋子。

     随後是一團衣服,一頂竹笠,一件蓑衣,都是他換下來的東西。

     他并沒有換回原來那一身裝束,跳回地上後腳一挑,亦将老蛔蟲的屍體挑到那些屍體的上面,再将那些衣服往上面一蓋,竟就推着那一輛車子穿過長街,轉入那邊的一條巷子。

     那并不是去亂葬崗的道路,他要将這一車屍體推到什麼地方去? 長夜已盡,曉露凄迷。

     辘辘車聲去遠後,天地間又是一片靜寂。

     清晨。

     在妓院來說,清晨簡直就等如深夜,偌大的一個鹦鹉樓似乎隻有一個人起來。

     這個人其實根本沒有睡覺。

     他出來的地方也不是他自己的房間。

     沒有門,漆黑的門戶早已碎裂地上。

     這個房間當然就是宋媽媽的那間魔室。

     現在從魔室出來的這個人當然就是王風。

     除了這個不怕死的小子,有誰還有這個膽量? 王風的面色并不好,本已死灰的臉龐更添上一抹驚悸。

     他扶着樓外的欄杆,一副要嘔吐的樣子,卻沒有嘔吐出來,這連他都覺得奇怪。

     魔室又有了燈光。

     王風燃起的燈光。

     借着那燈光,王風已将整間魔室仔細的搜查一片。

     一針穿透三隻蝙蝠,零落的屍體……妖異的惡臭,刺鼻的血腥,碎裂的第十三隻血奴,糞便,尿液,膿血,月經,眼淚混合面粉做成的魔餅…… 魔室中所有的東西都無不透着恐怖。

     他簡直就像是走在地獄中。

     找遍了整個地方,甚至連九子鬼母的雕像他都已倒轉,卻并無發現。

     他退了出去。

     院子裡朝霧迷蒙,凋落的花木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不知何時雨又已落下。

     如絲的細雨,秋風中飄飛。

     秋風秋雨愁煞人。

     這種天氣裡最好就是睡覺。

     王風伸了個懶腰,轉過身,走向血奴的房間。

     裡面有三丈寬的大床,舒适的大床,就不知他敢不敢睡下去。

     棺材仍在那邊牆下,空棺材,僵屍仍沒有回窩。

     王風走過去,看一眼又走回來,将門窗掩上,然後一縱身跳到那張床上。

     他居然就在那張床上睡覺。

     門被敲開的時候,已又是正午。

     敲門的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送來了飯菜。

     她們看見房中隻有王風一個人,都覺得非常奇怪,卻都沒有問。

     在妓院裡混日子的人大都識相。

     她們放下飯菜,将門掩上,趕緊離開。

     王風當然不會叫她們把飯菜帶走,他餓的已要發瘋。

     他張開喉嚨,簡直就像是将飯菜倒下去。

     這頓飯下肚,他又是精力充沛,很想到外面走動一下。

     他過去,拉開門,一隻手霍地從外面伸入,幾乎落在他的肚子上。

     纖纖素手,食中兩指勾起。

     血奴要挖人眼珠之時,手就是那個樣子。

     這隻手的主人卻不是血奴,是另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王風隻是一怔,小姑娘差點沒給他吓死。

     她剛要叩門,門突然打開,眼前出現了惡鬼一樣的一個人,不吃驚才怪。

     王風一身泥污,披頭散發,面色死人也似,也的确像個惡鬼。

     他似乎知道小姑娘為什麼一臉驚怕之色,展開那笑臉,溫聲道:“你找誰。

    ” 小姑娘喘一口氣,拍拍胸口道:“你原來是一個人。

    ” 王風道:“所以你不必驚慌。

    ” 小姑娘的面色仍未恢複正常,顫聲道:“王風也就是你?” 王風笑道:“如假包換。

    ” 小姑娘不禁亦噗哧一笑,道:“有人叫我來找你。

    ” 王風道:“誰?” 小姑娘道:“甘老頭。

    ” 王風一愕道:“甘老頭又是什麼人?” 小姑娘詫聲道:“是個鐵匠,你不認識他?” 王風道:“不認識。

    ” 小姑娘道:“這可就怪了!” 王風道:“有什麼奇怪?” 小姑娘道:“方才他拿來一包東西,叫我交給你,說是你叫他打造的?” 王風一愕,忽然道:“我的确有東西拜托一個朋友找個鐵匠打造,莫非他将那件事交給甘老頭了?” 小姑娘道:“我們這裡隻有甘老頭一個鐵匠。

    ” 王風恍然道:“哦?大概他又在忙着,索性叫甘老頭直接拿來給我,東西在哪裡?” 東西就在小姑娘手上。

     是一個扁平的小鐵盒,開口焊上小小的焊藥。

     王風接在手中,轉回房内。

     小姑娘也沒有再說什麼,自行離開。

     王風一轉身,面色就由恍然變做愕然。

     他在這裡根本沒有朋友,也并沒有什麼東西需要找鐵匠打造,隻是不想那個小姑娘再起疑心。

     這個鐵盒子顯然是送給他的。

     他絕不相信鹦鹉樓這裡還有第二個王風。

     到底是别人的主意還是甘老頭自己的主意?盒子裡裝的又是什麼東西? 他拿起盒子搖了搖。

     叮當的一聲從盒子裡傳出。

     他想想,将盒子放在桌上,抽出腰間的短劍,挑開盒口的焊藥,然後将開口對着牆壁扳開,那即使盒子裡還藏有毒藥暗器,亦不會射在他的身上。

     盒子裡并沒有毒藥暗器,隻有大小兩柄青銅鑰匙,放在一團棉花之上。

     鑰匙上結着銅鏽,無論怎樣看來都不是新近打造。

     王風傻了。

     這又是什麼意思? 他拿起鑰匙,取出棉花,盒底下赫然放着一張白紙。

     那是一張地圖,簡簡單單畫着一個莊院。

     墨畫的地圖,上面卻有兩個大紅色交叉,一個在圍牆旁邊,一個卻是住一座小樓之上,旁邊還有兩個字──血奴。

     這莫非是血奴着人送來的東西? 地圖上的莊院也許就是李大娘的莊院,那座小樓也許就是血奴居住的地方。

     兩個紅色的交叉,也許就是兩柄匙孔的所在。

     血奴是要他到那裡去找她? 王風現在難以相信。

     到了那裡并不難見到李大娘。

     為了阻止他見到李大娘,血奴已兩次要挖掉他的眼珠,方才的一次還加上一腳。

     如果不是血奴又是誰? 王風決定走一趟。

     “李大娘的莊院在哪裡?” “不知道。

    ” 王風在街上問了十多二十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李大娘的莊院在這個地方竟不如鹦鹉樓的惹人注目? 王風不相信。

     轉過一個彎,他再問。

     這一次,他是問一個小孩子。

     初生之犢不畏虎,那個小孩子甚至将他帶到莊院的門前。

     這個莊院赫然就是那張紙上描畫的莊院。

     漆黑的大門緊閉,兩邊是三丈高牆,牆上倒插着鋒刀。

     門外沒有人,門裡亦聽不到任何的聲響,整個莊院裡在一種莫名的神秘陰森之中。

     王風沒有在莊院門前逗留,他繞着莊院一路走去。

     莊院占地極廣,完全獨立,周圍并沒有接連房屋,樹都沒有一棵,卻橫跨一條溪流。

     溪流之上亦是高牆,出入口都裝上鐵栅。

     莊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