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順水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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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班的時間已到,他們前來換人。

     劉吉作勢比了個殺頭的手勢。

    錢多财會意,就在守衛行經自己面前時,他突蹿而出,手指揮動處,便将四名猶自怔愕不明的守衛送上枉死之途。

     随後,劉吉和錢多财将這四名倒楣的枉死鬼拖入第一間地牢之中,并将牢門上了鎖。

     劉吉笑道:“如此一來,暫時不會洩底了,不過,咱們們的動作得趕快,否則夜長夢多。

    ” 錢多财何嘗不知,直道是極!是極!二人遂加快行進速度潛向下一層秘道之中。

     最底下這一層秘道,就聽到滴滴答答的清水聲。

     原來此層地道渾然天成,夾壁聳立,寬僅一肩,不時還有地下水沿壁-出,滴落有聲。

     由于此通道未經人工開鑿,便連照明的火把也是間隔遙遠,才偶而可見。

     故而地道中非但濕答答,而且還是暗黝黝,光景可謂凄涼,卻更符合囚犯的陰森形象。

     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可能就被關在這種地方,泡着水,等着發黴。

    忍不住一陣心疼。

     直催快點,快點,等不及想快快确定苗如玉他們可真是在此受苦受難。

     錢多财忙不疊以指豎唇,哄聲道:“這裡面也有守衛,千萬不可打草驚蛇。

    ” 劉吉暗自咕哝:“守這種地方的人可真叫衰呀!” 錢多财忍不住再吹噓了一聲,要劉吉安靜。

     他們小心翼翼避開地道裡積水的地方,省得踩出有聲驚動守衛。

     若是在平時,劉吉以一身絕佳輕功縱使在這種時幹時濕的地面并不成問題。

     不過他如今功力受封,蹦蹦跳跳之下,竟也累得直喘大氣,惹得他直罵鬼王混球,害他辛苦至此。

     行約數十丈後,這段潮濕昏暗的地道已接近盡頭。

     盡頭處火光大盛,裡面有熱鬧的人聲傳出。

     劉吉他們掩向靠近地道出口一處突出的牆壁之後,打量此秘牢重地究竟成何光景。

     隻見地道出口,竟是接連着一座足可容納數十人并排而立的偌大地底洞窟。

     洞窟之中一如上層,沿壁挖出三個小洞加上鐵門,成為三座牢不可破的秘牢。

     而在那約有四、五十丈方圓的敞地上,十八般刑具一一成列,有些更染着深深的醬褐色,一見就知道那是長期沾染人血所留下的陳迹。

     無數臂粗的火把環頂豎立,跳躍的火光照落在這些殺人工具上,投下微微搖曳的陰影,令之更見血腥凝重。

     但是,與這些森然刑具極不相稱的是,此洞窟中熱鬧喧鬧的呼麼喝聲。

     那些個派守此地的衛兵們,非如劉吉所以為的全是衰樣,反而由于此地偏遠隐蔽,頗得“天高皇帝遠”之地利,倒成了守衛們公然聚賭的好地方。

     這秘牢之中約有十來名守衛,除了派出一人閑散地坐在洞窟入口處略做把風之外,其餘的人全都圍着一張長方型的铐人百桌,賭得起勁。

     便是那個把風的人,注意力有九成也擺在石桌那邊。

     僅不知他把的是辦門子的風? 劉吉和錢多财二人交頭接耳商量一陣,遂有了計謀。

     此時,他們二人身上仍穿着剛才剝自守衛身上的黑衣,貿然一見和眼前這些守衛幾乎無所差别。

    劉吉和錢多财大搖大擺的走入洞窟,口中一面道:“真的有開場啊!太好了!” 洞口處把風的守衛驚跳而起,喝問:“你們是誰?” 劉吉大步走過他身邊,兩眼故意目不轉睛地瞪着賭桌。

     随口道:“我們是上層的人,剛換班,聽牛大柱說這裡面有地方可以玩兩把,沒想到這麼熱鬧,真是太爽了。

    ” 把風的衛兵依舊有些狐疑:“以前好像沒看過你們?”“我們是新來的。

    ” 劉吉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不再和對方多扯,已現出猴急的模樣,拉着錢多财湊進賭桌。

     守衛心想,如果不是熟人介紹,是不可能知道今天有開場。

    又見他們早已擠在桌邊殺得天昏地暗,也就不疑有他,随便他們去了。

     劉吉擠在大堆裡一面下注,一面随口和人鬼扯閑談。

     三兩下便打打聽清楚,阿金和阿玉果然正是被囚于三個石牢中之二,眼前尚未受到什麼刑罰。

     不過,再過幾天可就不知道是否仍有機會享受如此“優待”了。

     問清楚了狀況,劉吉朝錢多财使了個眼色,突然抓起守衛們擱在一旁的鬼頭刀,二人同時動作,噗嗤一聲将最靠自己身邊的人,刺了個透心涼。

     挨刀之人的慘叫才剛驚動大夥兒,錢多财已朝洞口那邊脫手射出一把單刀,将那把風之人釘死于壁。

     其他人慌亂中想抄家夥,這才發現随手擱放的鬼頭刀已不翼而飛。

     劉吉懷抱着單刀,笑問:“你們在找什麼?是不是找這個?” “上呀!” 黑衣守衛蜂擁而上,沖向劉吉。

     劉吉功夫雖失,但身法技巧仍在。

     輕易閃開之後,他竟将大堆單刀抛向錢多财,叫道:“看你的啦!” 錢多财嘿然吐氣開聲,揮掌擊向迎面而來的鬼頭刀。

    這些鬼頭刀登時像有了生命般,呼呼有聲的調頭射向原本追殺劉吉的衆人。

     大批守衛方始驚叫着不好,鬼頭刀已噗噗有聲,命中目标。

     刹時慘叫聲此起彼落,鮮血馬上四下噴射,不消片刻,十餘名守衛已無一活口,當場死盡。

     劉吉朝滿地死屍啧啧有聲的搖頭惋惜一陣,這才豎着拇指誇贊錢多财是武功卓絕,功力高超,隻需一招便将十來名敵人收拾得幹幹淨淨。

     錢多财滿面得意,笑道:“收拾這些三腳貓如果還要費力氣,那我豈非白混了!” 劉吉瞧他那不可一世的樣子,暗笑于心。

     但口裡卻不得罪這個老狐狸。

     隻是迎逢地連道是極是極,人卻已走到秘牢前,拉開觀望的小窗叫喚着苗如玉和李喜金的名字。

     阿喜便被關在第一間牢房,聞聲已撲向小窗口,大叫道:“大少爺,我就知道可以信任你,你果然來救我們了。

    ” 一旦知道自己得以生出,阿喜的馬屁立刻如正月的鞭炮,拍得噼哩啪啦響徹雲霄。

     劉吉聽得雖爽,卻沒忘了順便潑他幾股盆冷水,暫告他還沒脫困,不用太過得意,免得出纰漏。

     阿喜卻直道不會,不會,反正天塌下來,還有大少爺頂着,他可不怕。

     第二間牢房裡,苗如玉似乎也已經聽見劉吉聲音,人早巳沖向牢門旁,死命追着門大叫:“阿吉、阿吉,是你嗎?” 丢下李喜金,劉吉急忙趕過去拉開小窗口。

     苗如玉乍見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果然出現解救自己,忍不佳喜極而泣,一個勁抽咽着,半天隻擠出一個“人家……人家!”說不出其他話來。

     劉吉見了心疼,恨不得立刻将她樓進懷裡好好安慰一番,回頭直叫錢多财快點把鑰匙拿來。

     錢多财正在屍首之間逐一搜尋,額際已然見汗地叫道:“正在找,正在找,馬上就來了!” “搞啥名堂?”劉吉嗔道:“找個鑰匙也得那麼久?老狐狸,不是我要說你,敢情你是越混越回去了!” 這時,劉吉回過頭,發覺錢多财幾乎已搜遍地上屍首,卻還沒有找到鑰匙,心裡直覺到又出狀況了。

     當下,他走過加入錢多财行列,重頭到尾,又将所有的屍體翻了一一遍,随後又翻遍洞窟之中所有可能藏放鑰匙之處,終于證實,鑰匙不在這裡,“怎麼辦?”錢多财頭大道:“這下怎麼将他們弄出石牢?” 劉吉苦笑連連:“怎麼會這樣?早知如此,就不該将人通通殺了,至少留個活口還可以逼問逼問消息。

    ” 錢多财無奈道:“誰會想到上層鑰匙那麼容易得手,而這裡竟會有詐。

    ” “看來,隻剩一個辦法了。

    ” “什麼辦法?” “你潛回陽殿去,設法将我那把寒月寶刃偷來,那匕首削鐵如泥,用來對付這個牢門綽綽有餘。

    ” “什麼?”錢多财怪叫道:“你有沒有搞錯?叫我去偷寒月寶刃?那可是挂在鬼王練功處的屏風上呐!你叫我去偷,豈不是要坑我!” 劉吉笑道:“很好,既然你知道寒月匕首在那裡,就不用我多說,速去速回吧!” “我不去!”錢多财賭氣道:“要去你自己去。

    ” “好呀!” 劉吉大大方方一攤雙手:“隻要你有辦法解除我身上的禁制,我自己去又有何不可。

    ” 當然,錢多财剛才不是沒試過要幫劉吉解除受封的武功。

     但是卻因鬼王所施手法甚是詭異,至使錢多财連試數法都未解開。

     錢多财又豈會等到此時才動手? 錢多财氣惱的直跺腳,沒想到此次救人既是如此一波三折,磨得他已開始有點後悔答應劉吉幫忙救這趟人的事了。

     “這……”錢多财打着商量道:“也不一定非得要寒月寶刃不可麼?我們先試試,看能不能利用這秘牢之中現有的材料,設法開啟牢門,如何?” 劉吉大方道:“可以呀,不過我先提醒你,咱們的時間不多,如果利用眼前現有的材料開不了門,你還是跑一趟,幫我去拿匕首,那時你的時間更緊迫,可得擔更大的風險。

    你可别說我沒事先警告。

    ” 錢多财道:“如果真的不行時,當然隻好去盜那匕首,不過沒試其他方法以前,我實在不想去惹那麻煩。

    ” 劉吉聳肩表示無所謂。

     于是錢我财找來一些粗細不同的鐵線,鐵鈎,挖挖挑挑,忙了半天,那牢門的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劉吉再次警告時間不多,錢多财不得不死心放棄。

     劉吉向他要過處理屍體的化屍水,并交代不論匕首能否得手,都記得要速去速回。

     待确定錢多财走後,劉吉看着棄之于地的工具,嘿嘿直笑:“想學人當神偷,這可不是三天兩天的事,沒幾把刷子的人是幹不來的。

    ” 說着,他蹲下身拿起剛才錢多财用來想開鎖的工具研究半天,這才挑發一支細鐵鈎和一支粗鐵線,朝鎖孔裡細細撥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