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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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外,近山區,一片茶園。

     茶園業已荒蕪,顯得蒼涼。

     茶園深處,一棟古宅若隐若現。

     古宅建築有若酒樓,若是全新,必定豪華,可惜已斑剝甚久,顯得老舊,但古樸風韻猶在。

     幾層建築,頗有架勢。

     門前本有旗台,隻剩長竿,接着破舊燈籠,随風飄甩。

     一股落漠孤寂隐隐泛出。

     燈籠猶可見及“茶”字,大概此樓原是賣茶之用。

     大門旁果然嵌着一青石園,顯有“天茶樓”三字。

     可惜石匾旁又加兩張本是紅紙,卻貼得發白之字條,寫着“今天不賣茶” ,以及“拒絕借宿”兩句。

     高化龍回想童年,此處曾盛極一時,自己倒不時溜來戲耍。

     他還記得茶王李元化所種之茶,遠近馳名,但李元化一死,此樓立即沒落,一直到現在,已乏人問津。

     劉吉第一次見比捂桐還高之茶樹,就在門口,枝幹足足有腰身這麼粗,恐怕有數百年了吧! 無暇回味,胡一鳴已敲向大門兩個銅環。

     “咔咔咔”,脆響聲傳出。

     門内立即應聲:“誰?”粗沉有若中年人。

     有人回話,胡一鳴倒是吃驚,立即示意田葉青。

     田葉青登時應聲:“是我,田葉青!” 那聲音更沉道:“是田大夫!” 腳步聲立即傳出。

     那步伐似若酒鬼,叭叭重響,讓人聞來身形亦跟着發晃。

     叭叭叭叭幾聲,停在門前,大門未開,酒氣立即沖鼻,衆人為之東張西望,裡頭果真住個酒鬼? 門扉終于打開了。

     衆人立即見着這個酒鬼! 隻見一副老态,頭發亂七八糟,胡子亦亂七八糟,一身青布衣衫邋邋遢遢,盡是酒漬,宛若街頭流浪漢。

     唯一幹淨者,大概是手中抓着那瓶酒吧! 裡頭未點燈,所有門窗全封起來,還糊厚紙,一片陰森黝黑,說它陰曹地府,也沒有人會反對。

     兩眼卻血絲滿布,很難把他和活人想在一起。

     田葉青怔詫道:“你的臉怎變得如此之白?” 比起上次,簡直無法想象。

     那人哈哈醉笑:“我白?不是越白越美?我喜歡白,越喝就會越白!哈哈哈哈!”又灌幾口酒。

     劉吉問向田葉青:“他就是……” 田葉青默默點頭。

     劉吉征詢意見般瞧向高化龍,他亦點頭表示錯不了。

     劉吉道:“他以前就醉成這個樣子?” 高化龍道:“以前潇灑得很,而且喝酒甚有風度。

    ” 劉吉輕歎:“時隔幾年,全變了樣,幸好你卻還認得!” 高化龍道:“我是看他眉毛尖長,和老虎差不多,才作此判斷。

    ” 胡一鳴桄然:“我也看出來了,他的确是西門玉虎沒錯!” 劉吉道:“看來他跟錢老頭差不多嘛,都是老頭一個!” 高化龍道:“以前他是比錢老爺年輕甚多,那時或許保養好,現在淪落市井,自然老化了。

    ” 西門玉虎此時已眯着醉眼瞧向衆人,笑的甚邪:“哇哇哇……來了不少客人……”醉中帶着醒意,轉向田葉青:“這是……”似有難言處。

     田葉青笑道:“有點兒事,就過來了……” 西門玉虎怪笑:“找我的,準沒好事……”瞄向衆人,打量什麼。

     劉吉凝視着他,含笑道:“老頭,年紀不小了吧?” 西門玉虎歎笑道:“很少人叫我老頭,不過,算是很多啦,對于現在的我來……”神态有些怅涼。

     劉吉道:“今年貴庚?” 西門玉虎道:“有必要知道嗎?……三十七八吧?” 劉吉皺眉道:“這麼年輕?” 西門玉虎道:“怎麼?這副長相,一定得五六十歲才行?” 劉吉笑道:“不錯,這很容易引人誤會!” 西門玉虎道:“你認為我在說謊?我又不是女人,怕什麼?幾年前,他們全說我三十歲不到呢!” 哈哈怪笑中,又灌了幾口酒,感慨又道:“隻不過短短的三年,我竟然會老了二十來歲!” 劉吉道:“你自己都沒察覺?” “那又如何?” “你似乎心已死!” “死了!是死了!”西門王虎惟聲更歎,烈酒猛灌。

     劉吉道:“你還念念不忘幾年前那件事?” 西門玉虎哈哈怪笑:“是嗎……你似乎比我更難忘記那件事。

    ” 劉吉默然不語,凝目瞧他表情。

     西門玉虎怪笑後,又是一聲輕歎:“其實我已經想盡辦法在忘記那件事! 結果還是忘不了!” 劉吉道:“你喝酒,莫非也是為了忘記此事?” 西門玉虎稍稍颔首:“這本是個好方法,可恨最近漸漸失效……” “麻痹了?” “或許是吧!” 西門玉虎笑道:“也可以說,我酒量越來越好了!” 他瞧向衆人,忽然想到什麼,哈哈一笑:“遠來是客,怎好立在外頭,請進!别的沒有,燒酒倒有幾壺。

    ” 說完招招手,先行回坐廳前那張唯一較幹淨的四方桌。

     桌上擺了一大壇酒,他想想,往左牆原是茶櫃處,抓來大碗,擺于桌上,便斟起烈酒,五六碗全斟得滿滿。

     衆人坐于桌前,似乎總覺不甚衛生,沒有人舉杯飲酒,卻聞得酒香四溢,倒是陳年佳釀。

     此屋原是品茶之樓,設計有若客棧飯館,可惜已沒落,桌椅盡收于四角,沾染塵垢,蛛網。

     就是樓梯的扶手,也全是髒塵,宛若荒宅,讓人覺得有若身處鬼屋之中。

     西門玉虎舉酒相敬,先幹為敬,衆人隻作樣子打發過去。

     他卻不在乎,淡淡笑道:“大老遠跑來,隻對我的過去感到興趣?” 西門玉虎道:“換做你,你敢嗎?” “呃……不敢!” 劉吉笑道:“哪是找死!” 西門玉虎歎聲道:“所以我不覺醒都不行!” 劉吉道:“那許素貞呢?” “她?”西門玉虎一愣。

     劉吉道:“你就如此甘心放棄?” 西門玉虎輕歎:“算了,女人要走,誰都留不住,何況我輸了如玉莊,她根本不會再跟我……” 劉吉道:“你認為她愛慕虛榮?” 西門玉虎道:“至少她已經嫁給錢老頭,足足大她三十歲的老頭!” 想及痛心事,他又猛灌烈酒。

     劉吉皺眉道:“看來,你似乎越喝越醒,千杯不醉!” 西門玉虎道:“我還能醉嗎?一醉輸掉如玉莊,再醉豈非輸掉性命?” 劉吉道:“會珍惜生命者,總算還有救!” 西門玉虎帳笑:“可惜有時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