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回 揮慧劍 心斷七情索 覓沉竹 力誅三腳怪

關燈
過,往崖腰洞口飛去。

     長女布置齊備,對紀異道:“我已在這兩個出口用了法寶埋伏,縱使敵人再來,也不怕他了。

    ”當下便将那柄小劍遞給紀異看了,傳了運用之法。

    又吩咐道:“少時我将慧劍往起一擲,便有一道數寸長、透明晶瑩的寒光懸在空中,形與此劍相似,那便是此劍的精靈。

    你須即時閉目入定,照我所傳運用。

    等到真氣凝煉,劍與心合,覺出它可以随你意思運轉,方可睜開眼。

    那時我姊妹二入都朝你坐定,雙足跷起,上身衣服也俱脫掉,少不得還有些許醜态,切莫見笑,以緻分心。

    你隻要全神一貫注視那劍,以意運轉,使其緩緩下落,将我二人身上鍊索一一斷去,我二人便可脫困了。

    隻是你煉氣凝神之時,最易起魔,無論有甚念頭,俱要使其甯息,一心隻寄托在離頭三尺這點神光上面。

    我三人坐處連同洞外,已有幾層法術法寶防禦,敵人決走不進。

    如見有甚稀奇物事,便是魔頭,不可理睬,由其自生自滅,方可無害。

    一個疏忽,輕舉妄動,我二人固然身受其害,連你也難幸免。

    此雖是玄門後天禦魔着相之法,不比佛家反虛生明,無礙無着,即不必假手他人,亦無須自斬束縛,說解便解,還大自在,卻也不是容易,千萬謹慎行事,庶免功虧一篑。

    ” 紀異這時竟甚虛心,一一靜聽緊記。

    坐好後,長女便将那口小劍恭恭敬敬往上一舉。

     那劍化成一道數寸長寒光,晶明透澈,升向紀異頭頂三尺高下,停住不動。

    紀異忙将雙目垂簾,冥心内視,照長女所傳之法人定。

    初坐時難免不生雜念,幾經澄神定慮,仗着夙根深厚,居然煉氣歸一。

    等到運轉了一周之後,果覺心神與外面懸的那口小劍可以相吸相引。

    紀異這才睜眼一看,二女不知何時上身衣服已然脫去。

    一個是玉手蒙臉,隻露半身,真個膚如凝脂,胸乳隆起,柔肌玉骨,瑩滑光融,美豔到了極處;一個是黃毛遍體,肌若敷漆,瘦骨如鐵,根銀鱗露,再襯着那一張怪臉,其醜也是到了極處。

    二女的玉足、泥腿同時雙跷,這才看清那一根細鍊子不但橫鎖二女足腕之上,竟從腿褲中盤了上去,長蛟也似糾結全身,凡是關節處全都盤有一匝。

     紀異在洞中住了幾日,見聞較多,已不似前此輕率,哪敢大意。

    早以全神去注定那道寒光,以意運轉。

    過有頓飯光景,耳邊似聞喊殺之聲,雜着猛獸怒吼由遠而近。

    知道無論是聽的還是見的,隻一分神,便于二女有害。

    也不管它是幻象,是真事,恐亂心神,一着急,連五官都寄在那口劍上。

    也是他天生異享,這一來,無形中竟收奇效,不但一時萬響俱寂,而且那口劍竟忽然随着他的心意,緩緩往二女腳前降落,紀異早經長女囑咐,益發不敢怠慢,謹謹慎慎,穩住心神,以意運轉着。

    那道神光飛向長女雙腳之間,朝那細鐵鍊上往下沉落,腳上鎖鍊立時斷為兩截,連一點聲響全無。

    接着,斷處便發出五顔六色的火花,順着長女兩腿纏繞處,往褲管中燒去,那細鍊随燒随盡,毫無痕迹。

     過了一陣,不見動靜,細一看,見長女胸臂、雪腕、酥胸、纖腰、玉頸之間,共圍有五條鎖鍊:紀異因為這些鎖鍊俱都貼膚繞骨,不比腿間那條有空隙,便于下手,惟恐劍光落下去時傷了她的皮肉,長女事前也未說到這點,好生躊躇。

    那劍光原停在長女胸前,待下不下,紀異這念頭隻一動,心神便與那道寒光立即往上升起,回了原處,再也不動。

     不由大吃一驚,連忙收攝心神,沉住氣,二次再以意運轉。

    過了一會,好容易那劍光才有些運轉,漸漸往下沉落。

     當下紀異再也不敢起甚雜念,全神貫注在那劍上,先往長女臂腕上擇那一根比較不緻命的所在落下。

    這時紀異真是兢兢業業,輕也不敢,重也不敢。

    他卻不知慧光以意運轉,自己不起殺心,怎會傷人?劍光才挨在鎖鍊上,便即斷落,又冒起五色火光,順氣流走。

    且喜長女不曾受傷,隻胸前起伏不停,這才放心。

    念頭微動,那劍光又似要升起,紀異有這一番經驗,便不再有顧慮,隻把心神一定,那劍光仍然随意而轉,也不再似以前費力,竟随着他的心意往下沉落。

    頃刻之間,長女身上剩的四條鎖鍊一齊斷化淨盡。

     胸前也已平息,微微呻吟了一下,一道光華閃過,長女忽然不見。

    紀異抱定主意,任什麼都不再理睬,又将劍光運向醜女腳間,依次把周身六根鎖鍊如法斷盡。

    醜女也是一道光華,不知去向。

     紀異知道二女脫困,大功已成,好生心喜。

    目注劍光飛懸原處,正想不起應如何發付,忽聞二女互賀笑語及洞奴丁零之聲。

    忍不住回身一看,長女已換了一身華美的裝束,雲鬓仙裳,滿面喜容,與醜女從後洞并肩行來。

    洞奴丁零早回了原狀,不住在二女腿間往來馳逐歡躍,意似慶賀,丁零之聲響個不已。

    夜靜空山,幽洞回音,又在大家喜氣洋溢之際,越顯得清脆悅耳。

    紀異方要迎上前去稱賀,忽然想起那口慧光劍尚懸空際,再回頭一看,已無蹤迹。

    剛在驚疑,醜女已舍了長女,首先跑近身來,歡笑道:“呆兄弟,多謝你相助我們脫了困。

    你事已辦完,這劍已為姊姊收去,還隻管在這裡發呆些什麼?” 說時長女也已走來。

    紀異見她這時容光煥發,星眸炯炯,雲去鬓低垂,笑靥生春。

     再襯着新換的霞裳羅裙,滿身光彩,越顯得玉立亭亭,儀态萬方。

    剛到跟前,便朝紀異檢衽,謝了相助之德。

    紀異一面躬身還禮,忍不住笑道:“二姊脫困,還是原來打扮。

     大姊這打扮倒像是新姑娘(四川土語:謂新娘為新姑娘)呢。

    ”長女聞言,立時斂了笑容,兩道修眉一聳,滿臉俱是憂苦之色,回身緩步便往後壁洞室走去。

    紀異疑心把話說錯,好生惶恐,說:“我見大姊打扮好看,說錯了話,叫大姊害羞,大姊莫怪我。

    ” 醜女咧着一張血口,露出白生生的獠牙,“哈哈”大笑道:“弟弟你當她還會害羞麼,妖人怪物也不知被她殺了多少,什麼怪事沒見過?今日落個眼前報,在你面前現出她那從無人見的細皮嫩肉,她還害什麼羞呢,師父曾說她世緣未盡,她受了多少年活罪,今天好容易師父開恩,借你的手,把我兩個放出來,頭一句話說她像新姑娘,正犯了她的心病,所以難過。

    我就沒有這些忌諱,帥父也曾說我在青城七醜之列,一樣也是世緣不易解脫,我卻個去理會。

    常言‘人定勝天’,我自有我的主意,管它則甚?再者,我這般醜八怪似的,就算我動了凡心,誰來要我?姊姊自來愛好,又大有名頭,各派妖人都稱她美魔女辣手仙娘。

    以前無論在家在外,總是打扮得和月裡嫦娥一樣。

    論她的身材容貌,也真不在她打扮,要像我這樣,不打扮,人家至多叫我一聲醜女。

    醜丫頭,若也和她學,豈不是醜字之下還得添個怪字麼?果真如此,遇見妖人,不必和他飛劍相持,就這一副嘴臉,也把他吓跑了。

    說也稀奇,我不愛打扮,也不怕世緣糾纏,累我功行,她道行法力俱比我高,卻常恐世緣牽擾,萬一擺脫不了,壞了她的道基,卻又偏愛打扮。

     她長得那麼美秀,不打扮,已容易叫人愛多看上幾眼,再這麼一打扮,你想人家放得過她麼,豈不是有些自找麻煩?” “就拿受這多年罪的起禍根由來說,還不是因為那年峨眉派開府群讪盛會,掌教妙一真人飛劍傳柬,請師公神駝乙真人與師父前去赴會。

    師父正值岷山解體,不能前往,便打發她代師父前去送禮祝賀。

    沒想到她在會上遇見一個散仙的弟子名叫虞重的,隻知她美,不知她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王,老朝她看個不休。

    她已然懷恨在心,當着許多前輩,又是來賓,不好發作。

    偏巧冤家路窄,前生業障,又在歸途相遇,還同了兩個南海散仙騎鲸客的弟子勾顯、崔樹,不知怎的言語失和,争鬥起來,被她用火月叉、西神劍殺死了虞重,斷了勾、崔二人手臂。

    不久三人的師父告到師父那裡,彼時恰巧她又約我同往成都,做了一件錯事。

    師父本恨她平日殺心太重,這一來,新罪舊罪一齊發作,才鬧到這步田地。

    自從在此幽閉,從沒打扮過一次,以為是換了脾氣。

    準想她愛好天然,生性難改,一出困,便仍是打扮得和天仙相似。

    你對她隻有好處,一句無心戲言,怎會怪你?她本要朝你道謝,收了慧光劍,到室中攜取許多帶走的東西,隻因你這句話觸了忌諱,不願再往下聽,走得快一些罷了。

    ” 言還未了,招得紀異哈哈大笑。

    長女行至中途,聞得笑聲,妙目含苯,瞪了醜女一眼,仍自姗姗走去。

    紀異方知長女果未見怪。

     紀異又見洞奴丁零隻管在醜女腳旁挨擠徘徊,身上傷痕雖然敷了丹藥,仍未全好。

     适才看它禦敵惡鬥時那般威猛雄壯,這時卻變得這般玲珑小巧,和養馴了的貓犬相似。

     便問醜女道:“那雙頭怪物既是它的克星,為何它兩個才一照面,便被洞奴抓瞎了它兩隻眼睛呢?”醜女道:“這兩個俱是天生神物。

    洞奴其名自呼,所以叫作丁零。

    身子能大能小,除了雙頭神獸是它克星外,無論多麼厲害的猛獸蟲豸,遇上時除了它不想傷害,否則決無生理。

    它不但腳上鋼爪能夠穿銅裂鐵,而且耳目最聰,能聽于無聲,視于無形,略有些微警兆,便能預先覺察。

    心性尤為靈巧。

    修道人如收伏這麼一個,用來守洞出行,再好不過。

    更能吐霧成雲,口噴毒氣,緻人死命。

    真是厲害非常。

    ”可是那雙頭螈比它還狠,除了不會噴雲放毒而外,别的本領都和它差不多。

    所有各種怪獸中,獨它不怕丁零内丹中發散出來的毒氣。

    如果僥幸生裂了一個丁零,将那團腹中的内丹吞吃了去,不消一晝夜,肋下便生出四片蝙蝠般的翅膀,飛行絕迹,專吃人獸腦髓,更難制死它了。

     它那條尾巴像個毛球,發威時比鋼針還硬還鋒利的硬毛,便根根豎将起來。

    每根毛孔裡都有極毒的毒水,無論人畜,打上早晚爛死。

    這兩種東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