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回 成孝道子職托靈猿 賭放邪腐心哀舊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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绌,又恐他行道時節遇見厲害敵人,不是對手。

    特加殊恩,命元兒三日後到金鞭崖上拜師,略傳劍術。

    等朱真人走後,再随紀、陶二位練習一年本領,即下山積修外功。

    一俟功行圓滿,并無過錯,那時再傳本門心法等語。

    我與雷兄送紀道兄走後,便遇你小弟兄幾個回轉,一時忙着飲食,無暇說起。

    我想元兒天資心地自不必說,不過此番仙緣,不勞而獲,此去金鞭崖,務要敬謹修持,不可絲毫大意,以免有犯教規。

    元兒去後,除端兒與雷賢侄外,環兒、明兒大約不久也須前往紅菱瞪拜師,此别俱非十天半月,你們弟兄五人拜盟一場,情同骨肉。

    你三人俱蒙仙師青眼,獨有端兒與雷賢侄向隅,你三人異日如有成就,遇見良機,務須将他二人引進,方是正理。

    ” 言還未了,司明忽然含淚向前,跪下說道:“孩兒情願随侍爹爹,不去紅菱瞪投師了。

    ”銅冠叟驚間何故,司明便将适才心意說出。

    銅冠叟才知适才錯疑了他,便笑說道: “你這癡兒,也大把仙緣看得輕了。

    為父在江湖上在自縱橫半生,都道我飛行絕迹,也未遇到仙緣。

    就連你雷伯父也算上,以他那樣驚人本領,真正出入青冥的飛仙劍俠,也未遇見過一次。

    你表舅僅遇見一個異派妖人,便送了性命。

    我求了多少年,也僅隻遇見你姊姊的師姊缥缈兒石明珠和那日岩前所遇,死在百丈坪的那兩個妖入罷了。

    自從金鞭崖下遇見你紀伯父,得知朱真人在崖上修煉,因知仙緣遇合極難,不可強求,元兒一人獨得朱真人垂青,己覺僥幸,并不敢代你們也妄自希冀。

    不想一日之間,你和環兒俱有遇合,真是做夢也不曾想到。

    此去拜銀發叟為師,學成之後,不恃将來環兒報那殺父之仇,無須假手外人,連你也可希冀成就,豈非萬分之幸,你怎倒不願起來?至于我雖然上了年紀,身體尚健,無須有人服侍。

    我正想和你雷伯父商量,連我兩家俱移居在且退谷去。

    一則谷中溫和,不比這裡氣候高寒;二則你三人一經拜師之後,不是在山中學藝,便是下山積修外功,不能時常相見。

    這樣既省得寂寞,又免往來不便。

    常言說得好: ‘一人得道,九祖升天。

    ’你如不去,便是不孝。

    ” 司明方要答言,猛聽見元兒道:“猿仙來了。

    ”衆人回頭一看,果然是猿仙從後山腳飛奔而來,肩上還騎着一個白毛小猿。

    三老已然知它是銀發叟洞中守山靈猿,連忙立起。

    衆小弟兄已迎上前去,一會工夫,陪着它到了跟前。

     分别見禮之後,猿仙便把肩上小猿放下,朝着司明連叫帶比。

    司明知适才路上,求猿仙借個小猿來服侍父親,已獲允準,好不心喜。

    忙問:“猿仙可是将小猿相借?”猿仙點了點頭。

    銅冠叟知猿猴多愛飲酒,便命方端将月前帶回來的好大曲酒取幾瓶來。

    方端将酒取到,猿仙接過,嘴對瓶口吸了幾下,猶自點頭咂舌,似甚香甜。

    轉眼喝完一瓶,向銅冠叟舉掌點頭,叫了幾聲,意思是在稱謝。

    銅冠叟正想托它代向銀發叟緻意,猿仙已将餘剩的幾瓶酒夾在腋下,朝小猿叫了幾聲,又朝衆人舉手,長嘯一聲,腳不沾塵,如飛而去。

     衆小弟兄随後追趕,晃眼工夫轉過山腳,哪裡還有影子。

    回看那小猿,卻未跟去,緊随在銅冠叟身側,神情甚是馴善。

    方環滿心想問何時入山,也未及問,銅冠叟雖聽司明向猿仙詢問,仍是不明就裡。

    猿仙走後,才聽司明說了經過。

    未及還言,雷春先已答道:“司賢侄孝思不匾,連猿仙也受感動,真是難得。

    自古隻聞婦代子職,還沒有見請猿仙來代子職的呢,這真是一個佳話了。

    ”那小猿本站在銅冠叟身後,聞言便自走開。

     司明也跟着趕了過去。

     方母先見猿仙生相甚是高大兇惡,這小猿身體卻長得和方端不相上下,渾身盡是白毛,腰間還圍着一片鹿皮,臂也不長。

    細看面貌,也和人相似,不類猿猴。

    胸前隆起,腰肢甚是窈窕。

    除了通體長着長毛外,竟有七八分像人,及至見她聽了雷春那一番無心的話,便已避過一旁,大有害羞神态。

    走得雖快,上身筆直,也不似猿猴跳縱行路。

    心中奇怪,當時也未說破。

     銅冠叟正向雷春謙謝,見司明随了小猿跑去,便笑說道:“雷兄還誇獎他,你看他連話俱未聽完,便已走開。

    也是小弟平時慣了他,連個規矩都不懂。

    環兒去給我将他喚了回來,還有話吩咐呢。

    ”方環見那小猿到來,也甚高興,聞言拉了元兒一同追去。

    尋到一看,那小猿正和司明手拉手,并坐在一棵老樹根上,各拿着一個碧綠的野果在吃呢。

     元兒方喊一聲:“明弟,師父叫你呢。

    ”那小猿也站起身來,朝司明說道:“師父叫你呢。

    ”雖是學着元兒說話,其音嬌婉,人耳清脆,宛如少女,不禁驚異。

    司明見二人尋來,也已聞聲站起,歡呼道:“她還會說人話呢,我們快對爹爹說去。

    ”那小猿也學司明說了一句:“我們快對爹爹說去。

    ”元兒方環見她學人說話,随口而出,雖甚驚喜,并未疑到别的。

    那小猿随着三人到了三老面前,先朝銅冠叟叫了一聲:“爹爹。

    ”司、雷二老方在驚異,方母早已留心,聞聲站起身來,朝小猿渾身上下定睛看了又看,猛地失驚“咦”了一聲。

    銅冠叟也猛地靈機一動:“她是人麼?”方母道:“一點也不差。

    ” 又朝小猿道:“你和我們都是一樣,快随我們到裡面穿衣服去。

    ”說罷,拉了小猿,往岩洞中便走。

    方端。

    方環要上前攙扶,方母說道:“無須,你們不要進去。

    ”那小猿已伸出手,扶着方母往洞中走去。

     雷春問道:“這莫非是秦時毛女的故事麼?”銅冠叟道:“誰說不是?我見她與常猿有異,隻因心目中印着她是猿仙的子孫,沒有想到别處,适才聽她一吐人言,簡直和人說話一般。

    可惜我們不通猿仙的言語,不知她的來曆。

    ”雷春道:“我看此女一片天真,定是自幼生長山中,被猴撫養,多食靈藥,才長出這一身長毛。

    她這等聰明,什麼話一學便會,不消多日,定可問出根底,猿仙送她到此,必然還有别的深意呢。

    ”銅冠叟點了點頭。

     司明正要說話,小猿已經穿了衣服,随了方母出來。

    隻一雙腳太大,連方端的鞋都穿不下,仍是赤着。

    還未近前,方母便笑對司、雷二老說道:“此女真個通靈,善解人意。

    就這一會工夫,人話已學會了好些。

    隻消幾天,便可問她的來曆了。

    我看她眉目清秀,身上的毛長而柔細,必是自出娘胎,便被人遺棄在深山窮谷之中,為猿仙所遇,帶去撫養長大。

    因為吃了獸乳,成人後與猿仙在一處飲食,吃的又盡是山中果實芝草黃精之類,所以成了這般形狀。

    以後和我們在一處久了,如肯常食煙火熟物,許能恢複人形,也說不定。

    ”司、雷二老聞言,點了點頭。

     再看那小猿,頭上亂發已經方母整理,身上穿了衣服,簡直換了一個樣兒,除那滿臉長白毛外,側背面看去,竟然與人無異。

    這時亭亭靜立,垂手侍側,聽見衆人談笑問答,也不學嘴,隻管凝神谛聽,俯首沉思,若有所悟。

    不時又注定司明,看上幾眼,仿佛對司明一人特别在意似的。

     銅冠叟越看她,越覺出乍看雖然是個毛人,看久了,竟是其秀在骨,渾然一片天真。

     額際茸毛披拂中隐藏着的那一雙剪水雙瞳,尤其黑白分明,精華朗潤。

    五官也極端正。

     隻可惜為滿身長毛所掩,有如明珠未昭,美玉在璞,難邀俗眼一顧罷了。

    正在驚奇之間,見她睜着一雙秀目,又在注視司明,猛地心中一動,不禁“嗳”了一聲。

    雷春見銅冠叟忽然失色驚訝,忙問何故。

    又聽銅冠叟輕輕道了個“罷”字,面容也跟着轉變過來,衆人俱都不解。

     雷春還要再問時,忽聽銅冠叟對方母道:“這都是明兒一時愚孝,惹出來的事。

    她既非猿仙一類,早晚如代明兒服勞,自是不便。

    此後教化一切,相勞之處正多呢。

    ”方母先也未悟出銅冠叟心意,聞言猛地觸動靈機,眼望司明,朝銅冠叟含笑點了點頭。

     雷春這才恍然大悟,自然不便再問,便對方母道:“司兄意解甚為高曠,小弟非常佩服。

    以小弟看來,猿仙既命此女來代子職,也不可負其厚意。

    同居一屋,既嫌不便,适才司兄又說這裡高寒,冷熱氣候相差甚多。

    好在三位賢侄俱都各有曠世仙緣,此别至少數年。

    這裡雖說仙鄰咫尺,也隻是可望而不可及,無甚意思,我們既年華老大,自知不能再從赤松子遊,也該享一點晚年舒服才是。

    且退谷中景緻雖無這裡幽靜清奇,經小弟多年苦心經營,倒也食用不缺。

    悶來時有花可種,有山可看,林石雲水,樣樣湊趣。

     況且地勢深藏亂山環谷之中,外人也不易發現。

    那裡閑房甚多,何不就今日之聚,便作定局?待二位令高足賢郎入山之後,一同移居舍間,彼此都有個照應,又解了岑寂,豈非兩全其美?” 銅冠叟道:“小弟适才便有此意,承蒙不棄,再好不過。

    彼此新交至好,無須客氣,能假我兩家三問茅屋足矣。

    ”雷春道:“舍間因以前門人從居者多,房舍盡有,能與小弟同居一處更妙。

    且待方仁嫂與司兄看了再定如何?”方母道:“雷兄高義,萬分感謝。

     小兒日前曾和迅世兄商議,要向雷兄學那獨門傳授七步劈空掌,以後同居一處,正好求教了。

    ”雷春道:“小令郎不久已是劍仙一流,小弟哪一點微未小技,何足一顧?端世兄要學,以他那般品端性厚,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