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萍水論交 豈容置腹 诘詭之劍 甯不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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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一片旋風,兩條人影,回旋疾舞,鬥到急處,連那人影也變得極淡極淡。

     最奇的是兩人鬥得恁急,長短兩劍竟一次也未激撞過。

     蓦地─ 場中兩人身影驟停,無礙和尚劍尖直指男孩前胸,右手兩指鋼箍一般,夾住男孩長劍。

     男孩羞得滿臉通紅,緊握着長劍不肯撒手。

     王一萍始終注視着場中兩人,卻未看清無礙和尚施的是什麼招式,就将男孩制服。

     無礙和尚松開兩指,撤回短劍,寒着臉道:“俗語說得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小施主劍法精妙,小僧雖然承讓,心中也着實佩服。

    希望小施主以後口頭各德,不要欺人太甚!” 男孩随手将劍扔在地上,跑到幹瘦老人面前,人依地道:“師父,你騙人,你說黃山沒有人打得過我,這會兒卻跑出個兇狠狠的野和尚來。

    ” 幹瘦老人睜開一雙死魚眼,陰陽怪氣地道:“誰說他打敗了你,不是你自己認敗服輸的麼?” 男孩奇道:“我劍也被他夾住,人也被他制住,不是明明敗了麼,怎麼說是自己認敗呢?” 幹瘦老人大不同意的搖着頭道:“如果你跟他再打下去,焉知就真打不過他,你忘了我告訴過你的敗中求勝的話麼?” 旁觀的人都覺得這幹瘦老頭講話全無道理,可是王一萍卻恍恍惚惚地聽出他話中實在另含深意。

     無礙已收孚短劍,見這師徒七人并無離去之意,正想上前逼問。

    那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早已撿起男孩扔在地上的長劍,耀武揚威地道:“來,來,來,大光頭,我師弟不行,還有我啊!” 無礙從那女孩拾劍揮劍的手法,看出女孩的身手決不在男孩之下,想起适才鬥那男孩,若不是施出本門秘學七巧玲珑手法,勝負之數,果真難說。

     他看這小孩子說話神态,分明武功猶在男孩之上。

    勝她自問還有把握,那其餘五人,看樣子一個比一個難鬥。

    尤其是坐在虎皮上的那幹瘦老人。

     無礙和尚心想:反正事情已經惹上了,縱有天大麻煩,此刻也萬無退縮之理。

    因此重新抽出短劍,凝神而立。

     女孩也是滿臉肅穆,目光盯在無礙和尚身上,并不急于出手。

     雙方對峙了片刻,小女孩玉臂疾震,劍化寒光,直向無礙和尚攻去。

     女孩所施劍法跟那男孩完全相同,隻是身法更見靈活,因而劍勢也令人覺得更為飄忽難測。

     王一萍看了半天,覺得那女孩仍無取勝之道。

    果然,兩人堪堪鬥到三十多招,無礙和尚又用制服那男孩的同一手法,将這小女孩制住。

     小女孩掙了兩下,未将長劍掙脫,小嘴一張,“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無礙和尚不由一愕,二指微松,并将指向小女孩胸前的短劍撤回。

     小女孩猛一翻肘,一柄長劍,靈蛇也似,閃電般直刺無礙和尚。

     無礙和尚驚叱一聲,氣運五指,疾向長劍抓去。

     無礙和尚真實功力較女孩高出不多,但他那幾招快捷絕倫的七巧玲珑手法,确是武林罕見的絕學,那女孩劍尖遞至無礙和尚胸前不足三寸,已被無礙和尚鐵掌抓住。

     小女孩扭轉劍刃,往外猛撤,臉上淚痕猶濕,卻已破涕為笑道:“大光頭,這下你可上當了。

     ” 掌劍相觸,無礙猛覺掌心一涼,心知不妙,忙不疊松開手掌,飄身疾退。

     小女孩見無礙和尚吃了苦頭,笑得更為得意。

     場邊諸人也未想到小女孩竟用如此方法敗中取勝,暗暗佩服她的機智,也為無礙和尚之敗搖頭不已。

     幹瘦老人端坐在虎皮上,不以為然的道:“小小聰明,終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比起你那沒有出息的師弟來,總算高明一些。

    ” 小女孩聽出師父話中并無誇獎她的意思,氣鼓鼓地走回原先站的地方,一語不發。

     無礙手掌幾乎全斷,這時已自點穴道,止住疼痛;另一個和尚,法号無垢,是無礙和尚的師弟,滿懷憤恨,挺身上前想為師兄報這一劍之仇,卻被無礙阻住。

     幹瘦老人道:“咱們走吧,晚上再找他們算賬。

    ” 此言一出,大家才知道這師徒一行七人并非尋常江湖賣藝之人,而是存心找憨山寺尋事而來。

    這些人熱鬧固然想看,可也真怕事情。

    隻不過片刻工夫,早已走去一多半,剩下的人眼見沒有什麼熱鬧好瞧,也都紛紛散去。

     王一萍一行數人當天晚上就借宿在憨山寺中。

     初更才過,王一萍調息既畢,輕輕走到窗前,傾耳一聽,廟中一片沉寂,毫無動靜。

    王一萍江湖經驗尚差,不知該如何根據眼前這種種迹象,推測可能發生些什麼事情。

    其實,這令人窒息的沉寂,正是風雨将至的前兆。

     他此刻根本不知道那幹瘦老人是誰,同時也不知道他和憨山寺究意有什麼仇恨。

    不過他可以确定這幹瘦老人是個武功極高的人,而且他今夜必定會憨山寺來。

     王一萍知道武林中人如在夜間行事,多半是在二更前後,因此他決心等到三更。

    山風猶勁,掠窗而過。

    寺外的松濤,也随着山風一陣陣送來。

     王一萍人在室内,但室外的情景,如在目前。

    僅一頓飯光景,他便聽到一溜微風,從寺久直掠而入。

    王一萍微一點頭,暗道:“是了,一定是他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