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萍水論交 豈容置腹 诘詭之劍 甯不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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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旭日,從東方雲層後冉冉升起,淡紅的金輝照射着這黃山人迹罕至的陡峰,也照射到峰頂癡然而立的年輕人。

     那人穿着一襲輕薄的綢衫,雙目凝視前方,他仿佛是在欣賞山中晨景,但他兩眼中顯而易見的茫然神色,令人看來又覺不是。

     突然,與峰邊古松遙遙相對的一堆岩石後發出一串嘤嘤低泣之聲。

     少年人陡然而驚,身形一恍,已飄然掠至崖石前面,沉聲喝道:“朋友,請出來吧!”崖石後傳出一陣衣裙曳地的悉簌聲,怯生生地走出一個絕代佳人來。

     少年人一見這人,大為意外,冷笑道:“哈哈哈!海萍,我王一萍正要找你,想不到你卻躲在這裡。

    哦,對了,一定是向衡飛那小子自以為可以勝過我,因此故意将你藏在此地,好讓你親眼看看他的威風。

    可是現在卻怎麼啦?” 海萍面色蒼白,眼中猶帶驚恐之色,嬌怯地從岩後走出,搖着頭道:“王公子,您誤會了,向衡飛他是個好人。

    ” 王一萍仰天狂笑道:“好人,他當然是好人,要不然你怎他跟他在一起?” 海萍聞言一怔,顯然她已聽出王一萍的言外之意。

     王一萍面色一沉,緩緩舉起手臂,他知道以自己此刻的功力能論,隻要指尖随意碰中她身上任何一處,均可使她受到重傷。

    他手臂已經伸出,突又自動收回,因為他突然想到,怎能向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女人下手了,不過,這并非是他自動停手的原因,隻因他已想到了另一種懲治對方的方法,根本用不着自己多此一舉。

     他望着眼前這位一度使自己為之傾倒不已的北國佳人,譏諷地道:“你的好人就在峰底,你自己找他吧!恕我無法在此多陪。

    ” 他身形一閃,直向峰下飛馳而去。

    王一萍身法奇快,海萍隻覺得眼前人影一晃,已不見了王一萍的蹤迹。

     海萍急行了數步,悲聲喚道:“王公子,請留步,聽我說呀,聽你的海萍說呀!” 王一萍頭也不回,眨眼間已掠至峰腰。

     海萍哭喊了一陣,看見王一萍愈去愈遠,知道喊已無用,當下忍住哭聲,伸手抹去頰邊清淚,走向峰邊。

    距離尚有一丈多遠,即感到山風猶勁,她有些心驚膽戰立不住,停下腳步,帶哭道:“向公子,都怪海萍不好,硬要你與我同行,不料卻害得你喪身谷底,──向公子,你安心去吧!今生今世,我發誓要找到王公子,向他解釋明白。

    ” 王一萍在這片刻之間,已去得無影無蹤。

     海萍遙對深不可測的絕谷喃喃祝罷,尋路下峰。

    她繞峰頂走了一遭,禁不住叫起苦來。

    原來這座奇峰除了有半畝大小一塊平地而外,四周全是筆陡的削壁,不要說是一個弱質纖纖的海萍,就是輕功稍差的武林中人,也休想随意上下此峰。

     直到這時,海萍方始明白何以王一萍對她明明已是恨極怒極,但卻并不動手打她,反而決然離去的原因。

     半晌,海萍望着王一萍消失的方向,傷心地道:“王公子,你好狠的心!” 王一萍匆匆下峰,越過幾重峰谷,回到破山寺。

    遠遠即看見賀銜山負手站在廟前。

     這時賀銜山也發現了王一萍,快步迎了過來,道:“王兄一夜不歸,小弟實在替你擔心不已!” 這些日子,王一萍已漸漸察覺賀銜山為人城府太深,有點不太願意跟他接近,但人家一大早就站在廟前守候,豈不足以說明人家對自己仍然十分關心?遂遜然道:“多謝賀兄關懷!” 賀銜山仔細地看王一萍打量了一番,看他所著綢衫有破洞多處,左邊衣袖也幾乎被完全扯斷,渾身濕汗猶隻半幹,分明是經過一場極慘烈的搏鬥。

     王一萍知道賀銜山雖未出口相問,實則極想知道昨夜一戰的結果,遂道:“昨夜一戰,實在勝得萬分僥幸!” 賀銜山對王一萍的獲勝,并不感到意外,道:“以技相搏,全憑胸中一點真才實學,怎可說是僥幸?” 王一萍此刻回想起來,仍然覺得勝得連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他每每有種奇怪的感覺,認為摔下絕谷的不應該是向衡飛,而應該是他自己才對。

     王一萍不此事多加解釋,賀銜山知情知趣,也未再加追問。

     王一萍偶一回頭,瞥見賀銜山臉色陰晴不定,嘴角嚅動,欲言又止,暗暗稱奇,不由問道:“賀兄可是有什麼話要說麼?” 賀銜山幹笑了幾聲,遲疑地道:“這話真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瞞王兄,小弟在江湖中浪迹多年,無意中得罪過許多朋友。

    昨夜突然發現,小弟被一位極厲害的仇人暗中蹑追。

    這人不但武功奇高,最厲害的一點,是他極工心計,遠非陰山四煞這類人物可比。

    ” 王一萍聽出賀銜山尚有言外之意,心想自己為了他,早已弄得無家可歸,雖不敢說推心置腹,但總不能說對不起他,自己真心待他,他說話卻吞吞吐吐盡繞彎子,因此心中略感不快,道:“賀兄有什麼話?何不痛快說出!” 賀銜山果真似有難言之隐,他思索了一陣,終于吞吞吐吐地道:“一萍兄,你我相處雖然不久,但我深知一萍兄是個血性中人,不過我這仇人不比旁人,委實難惹。

    小弟苦思了半夜,覺得不能再連累王兄,仍以單身趨避,始為上策。

    至于王兄不防一路遊山玩水,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