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章 父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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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跟你說的毫無關系。

    這是人的感情問題。

    ” “當然是的,”瓊叫,“那兩個年輕小東西的感情問題。

    ” “親愛的,”喬裡恩說,微微有點發毛,“你簡直是胡說。

    ” “我并不。

    如果他們出于真正相愛,為什麼要為了過去的事情弄得不快樂呢?” “過去那個事情你沒有身受過。

    我通過我妻子的心情才領會到;也通過我自己的腦子和想象,這隻有愛情專一的人才能領會到。

    ” 瓊也站起身,開始徬徨起來。

     “如果,”她忽然說,“她是菲力普?波辛尼的女兒,我還可以了解你一點,伊琳愛過他,從沒有愛過索米斯。

    ” 喬裡恩發出一聲長籲——就象意大利農婦趕騾子時發出的那種聲音。

    他的心髒開始跳動得很厲害,但是他毫不理會,完全被感情攪昏了。

    “這表明你簡直不懂得。

    如果過去有過愛情,我就不會在乎,而且喬恩,以我所知,也不會在乎。

    可恨的就是這種沒有愛情的結合,那簡直是殘酷。

    這個人從前占有喬恩的母親就象他買的黑奴一樣,而這個女孩子就是他的女兒。

    這個冤仇是埋葬不了的;你也不必費力,瓊!這等于要我們看着喬恩和過去霸占喬恩母親的人的血肉聯合起來。

    這事用不着吞吞吐吐的,完全講明白倒好。

    現在我不能再講話了,否則我這個地方就要害得我整夜不能睡。

    ”他用手按着胸口,轉過身去不理會女兒,站在那裡憑眺泰晤士河。

     瓊天生是碰到鼻子才會轉彎的人,這時才着實驚慌起來。

    她走上來用胳臂和他勾上。

    她現在還不覺得父親對,自己錯,因為這在她是不自然的,可是她深深感覺到這個題目顯然對他很不相宜。

    她用面頰輕輕擦着他的肩膀,一聲不響。

     芙蕾送堂姊過河之後,并沒有立即上岸,而是劃向蘆葦叢中的陽光下面。

    下午的靜谧風光暫時使這個不大接近模糊詩意境界的人兒也着迷了。

    在她停舟的河岸那邊,一架由一匹灰色馬拖着的機器正在刈割一片早熟的飼草田。

    她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些青草象一匹瀑布似的從輕便的輪子上面和後面瀉了出來——看上去那樣的新鮮涼爽。

    機器的軋軋聲、青草的簌簌聲和柳樹、白楊樹的蕭蕭聲、斑鸠的咕咕聲,混成一隻真正的河上清歌。

    沿岸的深綠色河水裡,水草象許多黃色的水蛇随着河流在扭動着、伸探着;對岸斑駁的牛群站在樹蔭裡懶懶地刷着尾巴。

    這是一個引人遐想的下午。

    她掏出喬恩的來信——信上并沒有華麗的辭藻,但是在叙述他的見聞和遊蹤時,卻流露出一種苦戀之情,讀起來非常好受,而且最後署名總是“你忠實的喬”。

    芙蕾并不是一個感情沖動的人,她的欲望都很具體而且集中;可是這個索米斯和安耐特的女兒如果有什麼詩意的話,在這幾個星期的等待中,肯定伺候在她對喬恩的回憶周圍。

    這些回憶全留在草色花香裡,留在潺潺流水裡。

    當她皺起鼻子嗅着花香時,她在享受着的就是他。

    星星能使她相信自己和他并肩站在西班牙地圖的當中;而大清早上園中着露的蛛網上面那種迷離而閃爍的白晝初吐的景象,在她看來簡直就是喬恩的化身。

     她在讀着喬恩的來信時,兩隻白天鵝莊嚴地遊來,後面跟着六隻小鵝,每一隻小鵝中間都剛好隔開那麼一段水,就象一隊灰色的殲滅艦一樣。

    芙蕾把那些信重又揣起來,架起雙槳,劃到上岸的地方。

    穿過草地時,她盤算要不要告訴父親,瓊曾經來過。

    如果他從管家那裡知道了,說不定對她不提起反而覺得古怪。

    告訴他還可以使她多一個機會把結怨的原因從他嘴裡套出來。

    所以她就走到大路上去迎他。

     索米斯是出去看一塊地皮去的,原因是當地政府建議要在這塊地上造一所肺病療養所。

    索米斯對地方上的事情向不過問,始終忠于自己的個人主義本質;地方上有什麼捐稅照付,而捐稅總是越來越高。

    這個造肺病療養所的新計劃可是危及他的本身安全了,所以再不能淡然處之。

    這個地點離自己的房子還不到半英裡遠。

    他完全主張國家應當消滅肺病;但是造在這個地方可不對。

    應當造得更遠一點。

    他抱的态度其實是所有真正福爾賽的共同态度,别人身體上有什麼疾病跟他自己都不相幹;這是國家的責任所在,不應當影響到他所取得的或者繼承得的天然利益。

    佛蘭茜,他這一代福爾賽中最有自由精神的一個(除非還有喬裡恩那個家夥),有一次用她慣用的惡意口吻問過他:“索米斯,你可曾在捐薄上看見過福爾賽的名字?”這說不定是如此,但是造一所肺病療養所将會降低這一帶地方的聲價,所以有人正在拟定一份反對造療養所的請願書,他一定要在上面簽上自己名字。

    他回家來心裡就打定了這個主意,正好看見女兒走過來。

     芙蕾近來跟他顯得特别親熱,這樣的初夏天氣在鄉下和她靜靜地過着日子,使他感到人簡直年輕了;安耐特總是有點什麼事情要跑倫敦,所以他幾乎是十分稱心地獨自享有着芙蕾。

    當然,小孟特差不多隔一天就要坐着他的摩托車跑來,已經成了習慣。

    他總算把那半截牙刷剃掉,看上去不再象一個江湖上賣膏藥的了!芙蕾有個女友住在家裡,再加上鄰近的一個青年之類,晚飯後就可以有兩對男女在廳堂裡跳起舞來;一架電動的鋼琴能夠自動地奏着狐步調音樂,那個富于表現力的琴面發出異樣的光采。

    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