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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穿過院子,來到起居室。

    他累得臉上顯出一條一條的皺紋,看起來比他三天前的樣子老了一倍。

     他沉重地說:“葬禮明天十二點舉行,狄恩少校讀葬劄祈禱辭。

    ” 麥加多太太結結巴巴地說了些什麼話,然後溜出去。

     雷德納博士對詹森小姐說:“你會來嗎?安娜?” 她答道:“當然啦,親愛的、我們都會來的,當然。

    ” 她沒說别的話,但是她的臉上一定表示了她口中無力表達的意思,因為他的臉上已露出笑容,充分流露出憐愛和暫時的自在心情。

     “親愛的安娜,”他說,“我親愛的老朋友,你對我的安慰和幫忙太大了。

    ” 他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于是,我看到她臉上泛起紅暈,同時,她喃喃地說,“這不算什麼。

    ”聲音像往常一樣沙啞。

     但是,我隻一眼看到她那表情就知道在這短短的一刹那之間,安娜-詹森是一個十分快樂的女人。

     而且,我的心裡又掠過另一個念頭,也許不久,當他轉向他的老朋友,尋求她的同情時,随着自然的演變,可能有一種新的、快樂的情況因此産生。

     并不是因為我真是一個月下老人,而且,自然,在葬禮之前想到這樣的事是不适當的。

    但是,這畢竟是一個快樂的解決辦法。

    他很喜歡她,她也毫無疑問地對他敬愛,必定非常樂于把她的餘生完全奉獻給他。

    那就是,假若她能忍耐着聽他終日歌頌露伊思是如何完美的女人。

    但是,女人在得到她們所需要的一切時,能夠忍受許多事情。

     雷德納博士然後向白羅打招呼,問他是否有什麼進展。

     詹森小姐正站在雷德納博士背後、并且拼命瞧着白羅手中的那個盒子,同時連連搖頭。

    于是,我就知道她是在懇求自羅不要将那假面具的事告訴他。

    我相信,她覺得他忙了一天,已經夠受了。

     白羅順從她的心意。

     “這種事進行得很緩慢,先生。

    ”他說。

     然後,随便說了幾句話,他就告辭。

    是我陪他出去送他上車。

     我有五六件事要問他,但是不知為什麼,當他轉過身來望着我的時候,我竟然沒問什麼,我甯可問一個外科醫師他的手術是否成功,我隻乖乖的站在那裡聽候吩咐。

     結果使我頗為驚奇,他說,“孩子,自己當心。

    ”然後,又加了一句,“不知道你留在這裡是否妥當?” “我得同宙德納博士談談我離開的事,”我說,“但是,我想我還是等到葬禮之後再說。

    ” 他點頭表示贊成。

     “同時,”他說,“别查問得太多,你要了解,我不希望你顯得很聰明!”然後,他笑着加了一句,“拿藥棉花簽子是你的事,動手術是我的事。

    ” 他真的這樣說,不是很有趣嗎? 然後,他又說了一句毫不相幹的話:“那個拉維尼神父,是個有趣的人。

    ” “一個修道士從事考古,我覺得似乎很奇怪。

    ”我說。

     “啊,對了,你是基督教徒。

    我呢,我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我懂得一些有關神父和修道士的事。

    ” 他皺着眉頭,似乎在猶豫,然後說:“記住,他聰明得很,必要時你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 假若他這是警告我不要講閑話,我可不需要這樣的警告! 他這話使我很不痛快。

    雖然我不想問他那些想問他的話,可是,無論如何我不明白為什麼不可以告訴他一件事。

     “白羅先生,你得原諒我,”我說,“但是,你應該說,‘絆’一跤,不是‘踩’或者‘踏’。

    ” “啊?謝謝你,護士小姐。

    ” “不必挂齒。

    但是,把一個詞兒校正了也好。

    ” “我會記住的。

    ”他說——他那樣的人這樣逆來順受,倒很奇怪。

     于是,他上了車,便走了。

    我慢慢地穿過庭院,想到許多事,覺得疑問重重。

     我想到麥加多先生胳臂上的皮下注射疤痕,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麻醉劑。

    還有那個可怕的塗滿黃粘土的假面具。

    又想到多奇怪,白羅和詹森小姐那天上午沒聽見我在起居室的那一聲喊叫。

    但是,在午餐時我們在餐廳都聽見白羅的叫聲——可是,拉維尼神父的房間和雷德納太太的房間分别離起居室和餐廳一樣遠。

     還有,我感到相當高興,因為我已經把一個英文詞兒教白羅“醫師”說得正确了。

     即使他是一個大偵探,他也會發現自己并不是樣樣事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