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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沒再談什麼,因為瑞利大夫進來了。

    他開玩笑地說他把他大部分的病人都“消滅”了。

     他和白羅坐下來讨論一個多少涉及醫學的問題。

    他們讨論一個寫匿名信的人,他的心理狀況如何。

    那位醫師舉出他行醫以來所遇到的病例。

    白羅也告訴他自己經驗中遭遇到的各種例子。

     “這種情形不像表面看那麼簡單。

    ”他結束了他們的讨論。

    “其中有一種想要獲得權勢的欲望,和一種強烈的自卑感。

    ” 瑞利大夫點點頭。

     “你往往發現寫匿名信的人是那個地方最不像是可疑的人,原因就在于此。

    一個沉靜的、顯然是膽小如鼠的、絲毫無害的人物——外表上看來非常溫順,充分表露出基督徒的謙恭——但是骨子裡卻燃燒着可怕的憤怒火焰。

    ” 白羅思索着說:“你以為雷德納太太可能有自卑感嗎?” 瑞利大夫咯咯的笑,一面把煙鬥裡的煙灰磕掉。

     “她是世界上我最不喜歡那樣形容的人。

    她一點沒有情感受到壓抑的現象。

    活力,活力,再來一點活力——那就是她所要的——而且,她也具備了!” “你覺得,從心理學的觀點來說,她可能寫那些匿名信嗎?” “是的,我覺得可能;但是,假若她這樣做,原因是由于那種使自己戲劇化的本能,雷德納太太在私生活中有一點像電影明星!她一定要成為一個中心人物——在聚光燈的照射之下。

    由于受到相反律的支配,她終于和雷德納博士結婚——在我認識的人當中,雷德納博士大概是最羞怯、最謙和的人。

    他崇拜她——但是丈夫對她的崇拜是不足以滿足她的。

    她也要當那個受迫害的女主角。

    ” “其實,”白羅笑笑說,“你不相信他那種說法,以為她寫過那些信,都不記得吧?” “是的,我不相信,我沒有當他的面表示不相信。

    你總不好意思對一個剛剛喪失愛妻的人說他的妻子是一個不知恥的、愛出風頭的人。

    也不好意思對他說,她為了要滿足她的愛好刺激的心理,害得他幾乎發狂。

    事實上,對一個男人說他妻子的實際情形是不安全的。

    真奇怪,我會信任大多數的女人。

    我可以放心地對她們談論她們的丈夫;你要對她們說,她們的丈夫是個卑鄙漢、一個騙子、一個吸毒者、一個撒謊成癖的人,和一個下流坯,她們會毫不眨眼睫毛地接受這個事實,而且她們對那可惡東西的感情也不會受到損害。

    女人是了不起的現實主義者。

    ” “瑞利大夫,坦白地說,你對雷德納太太确實的意見究竟如何?” 瑞利大夫靠在椅背上,慢慢抽煙鬥。

     “坦白地說——這很難說!我和她還不夠熟。

    她有魔力——魔力很大。

    有頭腦、有同情心。

    别的還有什麼。

    她沒有普通那些令人不愉快的壞處。

    她不淫蕩、不懶,甚至不特别虛榮。

    我一向覺得(但是我提不出證明)她是一個撒謊大家。

    我不知道的(也是我想知道的)就是:她究竟是對自己撒謊,或者隻是對别人。

    我本人對撒謊的人有偏愛。

    一個不撒謊的女人是一個沒想象力、沒同情心的女人,我以為她實在并不是一個愛追逐男人的女人——她隻是喜歡‘用我的弓箭’射中男人那種遊戲,假若你們讓我的女兒談談這個問題——” “我們已經有這種榮幸了。

    ”白羅微微一笑說。

     “晤,”瑞利大夫說,“她沒有浪費很多時間。

    我想,她已經徹底地中傷她了。

    年輕的一代對死者毫無感情。

    如今,所有的年輕人都是自命不凡的,實在是令人惋借的事,他們瞧不起老的道理觀念,然後着手立下他們自己那一套更嚴厲的法規。

    假若雷德納太太有半打戀愛事件,雪拉也許就贊成她,說她‘生活過得很豐富’,或者說她‘順從她固有的天性,,她不明白的是:雷德納太太的所作所為完全符合某種型态——她那種型态。

    貓和老鼠捉迷藏的時候是順從它自己固有的天性。

    她生來就是這樣。

    男人不是小孩子,他們不需要保護,他們一定得會會貓一樣狡猾的女人——和忠實的小狗,至死聽候差遣的、愛慕他們的女人,以及喜歡駕馭丈夫的,終日吱吱喳喳,羅嗦得像小鳥似的女人——還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女人!人生是一個戰場,不是一個野餐!我倒希望雪拉老老實實地擺脫她的驕傲脾氣,承認她全然是由于個人的緣故恨雷德納太太。

    雪拉大約是這地方唯一的年輕女孩子,所以她自然要任意擺布這裡的年輕小夥子;等到一個女人來到,在她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内把她打垮,她自然生氣了。

    因為在她看來,那女人已經徐娘半老,而且已經有過兩個丈夫。

    雪拉是個好孩子,健康而且相當漂亮,當然對異性很有吸引力。

    但是,雷德納太太在那方面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物。

    她恰好具備那種足以惹禍的、颠倒衆生的魔力——她就是一種‘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