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變成法補全成法 戮貪員懲勸貪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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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頃刻。

    書已聲明,猶欲隐瞞。

    到哪裡去?”二人叩頭供道:“先系畢大夫差的,繼屬包大夫一命,莊大夫差者。

    ”廣望君令置獄内。

    乃集老吏,問以杜絕私砂良籌,非言添設巡查,則言嚴刑玩法。

    細想添設巡查,不但糜費增多,且為枭販加一庇護;嚴刑玩法,又難免狡猾,無辜代災。

    俱非徹底澄清、永遠不壞之計。

    計算坐于衙中待命,莫若仍往玉砂岡查訪。

    帶着幹吏十名,俱令坐車從行。

    沿路禮延耆老詢問。

     抵玉砂岡,見數百裡周圍,處處歧徑紛雜,實難防備。

    空勘二日,悶悶無策。

    回來經過道德祠,入内谒禮,羽士、大衆俱捧香迎接,龍商亦在旁窺視。

    廣望君呼所曾共話的羽士,羽士膝行,廣望君扶道:“故交,無庸乃爾。

    ”羽士擡頭,認得系賃居作客的,駭得仍複跪下,隻是叩頭。

    廣望君又拉起來使請龍商。

    龍商聞得傳召,恭恭敬敬趨上磕了四個頭。

    廣望君命坐,龍商不敢,詢以杜私之策,龍商回道:“立法原善,奈守法不齊,終屬無益。

    ”廣望君令退。

     當晚吩咐各役盡行回避,乃于老君座前焚香拜祝道:“祖師垂訓《道德》五千言,章章句句皆寓正修齊治實濟。

    今弟子愚魯,求顯示絕私良規!”祝罷拜畢,便盤坐于案旁,左思右想,通宵不寐。

    忽聞晨鐘聒耳,恍若光輝,睜目看時,滿室明亮,椽棂曆曆可數,中間匾額飛白大篆“無官無私”四字,書法遒勁殊常。

    仔細看時,又漸漸昏暗。

    評比四字,必就秦漢之遺,然于廟額不十分确切。

    須臾,聞有馬嘶,天已明亮。

    起身再看大篆時,連匾額俱無,不覺吃驚。

    定神密想,忽然大悟,拜謝起身。

    羽士、人役俱同在外伺候,禀明奉命召回,廣望君接過起程。

     第三日,到黃雲城。

    上朝,島主宣入鴻淵閣。

    文侯先在内,島主問道:“聞卿為杜私事務晝夜筍思,未知有嘉猷否?”廣望君奏道:“雖有一籌,但恐言之有駭衆聽。

    ”島主道:“隻要有實濟,何礙諸人?”廣望君道:“私砂之不能赴,由于有官砂之别。

    雖設救時之權謀,奈利之叢薮,瞬息弊生,不但所立之法無用,反增虛費,累商益深。

    正本清源,莫若連官砂之名而并去之,私自絕矣!”島主勃然道:“軍饷用度,半靠砂稅,今去其名,稅從何得?”廣望君道:“稅依然農,不稅簍而稅地耳。

    ”島主道:“何謂稅地?”廣望君道:“将産砂之地盡派成井,砂民八家共之。

    将額稅攤派于井上,而令四季完納稅糧。

    所産之砂,任商人遠近運賣,不必拘限地境。

    商省無窮虧耗,國消聚衆實憂,莫此為甚。

    ”島主點頭,問文侯道:“庶長意謂如何?”文侯道:“稅不減而糜費除,成本輕矣,國課裕矣。

    成本輕而砂價賤,枭黨散矣,隐害消矣。

    任貨賣而不禁,商滞除矣,民食通矣。

    洵屬良谟,請照行勿疑!”島主大喜,又問道:“使誰人辦理?”文侯道:“鳄魚關大夫獨孤信天可任。

    ”島主命下大夫石仁接管關事,召獨孤信天交代後,即往大河邑督辦。

    石仁領命前去。

     島主問道:“玉砂岡解到諸犯員,庶長将盡置之于法,寡人憫其無知,欲從減議,卿意如何?”文侯急問道:“聞前日獲住通密信者二人,如何不帶來?”廣望君袖内出書道:“在此。

    ”文侯及呈島主看時,乃莊無忌、畢競發手劄,照會速将寶珍先發來都,以免抄沒有贓,又便代為使用,以取庇護。

    島主大怒,将書交與文侯。

    文侯看道:“莊無忌、畢競發之奸邪,今己自供,請主上定奪。

    ”島主道:“二人且緩論。

    ”文侯道:“請主上秘密勿露。

    牛偉人不可緩矣!”島主點頭,意猶未決。

     文侯道:“有臣貪婪害國、結黨欺君而不誅,何以儆後?”島主道:“牛偉人為國增帑,其數頗多,今若置于極典,恐後任者從茲不踴躍矣。

    ”文侯道:“嘗聞國以民為本。

    又聞王國富民,亡國富府庫。

    今偉人剝商增帑以病民,是為國之末,而傷國之本也,其罪大矣!應照賣國律治罪,豈可赦乎?”島主問廣望君道:“卿意如何?”廣望君道:“願主上守祖宗之法。

    ”島主歎道:“卿以祖宗為詞,寡人亦莫能曲宥矣。

    其仍着侍衛公觀押往大荷邑交獨孤信天,并各犯伺時正法示衆。

    ”文侯傳命公觀立刻起程。

    第二日中時到欣逢鎮--系挑河通玉砂岡的口子,衆人歇息。

    百姓見犯由牌上寫着“貪婪苛商、殃民害國犯官一員牛偉人”百姓一傳十,十傳百,頃刻圍滿,歡呼島主仁政,聲如釜沸。

    有老成的,近檻問道:“牛大夫也有這個樣子麼?當日創造廣垣峻宇,媚奉土像木偶,今日可能護佑?汝剝削國家命脈、病商困民的罪犯,汝平時孝順顯要權勢,今日可能庇遮汝檻内插牌的羞恥?牛大夫,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牛偉人無處躲避,隻系閉目低頭。

    衆人提耳的,指額的,謾罵羞辱的,公觀呵叱不住,催解役起行。

    衆百姓止住道:“将爺不必發怒,百姓等墳茔皆遭此賊發掘,田廬皆遭此賊廢毀,商膏民髓皆遭此賊苛竭。

    今日主上命解所任正法,是皇天有眼。

    百姓等積怨已舒,隻是茔遭牛賊掘暴露,抛毀成堆,叫百姓從何别驗移埋?惟壘土成丘,名曰骸山。

    九泉之恨最大,仍要稍稍報複。

    ”說罷,各解小衣,将尿向偉人頭面澆下。

     人人學樣,頃刻路即成渠。

    有無尿的,爬上檻車,屁也要放一二個。

    又有一人無屁,用力狠努,連瀉肚屎都屙出來。

    牛偉人滿頭滿面都系糞漿。

    衆人說道:“這系代牛大夫裝金了!”笑罵而散,囚車方得起行。

     自離欣逢鎮,凡過村集不敢歇息。

    第四日早抵大荷邑,獨孤大夫尚未莅任,尹大夫權收入獄。

    公觀未見正法,仍在邑中守候。

    次日,獨孤大夫趕到查點,見犯員每人名下有妻妾子女、仆從婢婦數十名、百餘名,俱重加審問。

    将各犯員發玉砂岡。

    正法者,即在邑内分别差人捆綁赴場正法;其罪輕各犯員,并發烏楓島為民;已升調者,奏請追解玉砂岡,亦照輕重,一體究治;其已故者,另行勒追子孫。

    并請去冗官,為商省費,以裕國安民。

    原來,玉砂岡自督理以下共有五等,乃系中中大夫、中下大夫、下上大夫、下中大夫、下下大夫。

    向來中中大夫、下中大夫俱屬冗員,今事既減,并下上大夫俱奏去之,隻留中下大夫、下下大夫二等。

     拜出本章,再臨場上監斬。

    隻見百姓擁滿。

    大荷邑宰叫衙役兵丁:“速打!速打!”獨孤大夫問道:“打甚麼?”邑宰見系督理大夫,慌來參見,禀道:“牛大夫綁到場上,各項人等不由分說将衣服扯碎,各齧一口,頭面腕臂皮肉俱已齧完,指節俱經斷落。

    ”獨孤大夫問道:“時至也未?”司辰司禀道:“已過了。

    ”獨孤大夫令道:“速決罷!”劊子手答應,分開叢圍,立刻斬訖,将頭呈上。

    獨孤大夫看去,卻系個血肉團子。

     令将棺木盛着,埋于城外路旁。

    并令玉砂岡示衆之大夫棺木一并移來同埋,立碑以為炯戒。

    其各處正法之下三等大夫,即于決處掩埋立碑。

    令訖,吩咐:“诘朝往玉砂岡,人數俱不須去,隻帶量弓冊手二名、馬夫一名,如外有暗往需索者,從重究處!”老從事禀道:“人役俱系國制威儀,公出仍須帶用為是。

    ”獨孤大夫道:“此輩無厭詐索,擾官費商,莫斯為甚。

    諺雲:看災上官來,勝遭兩次災。

    豈可任随!但該役等工食無多,自然并靠外差使費養贍,所有規例,汝可代收,毋許加增,歸時分給。

    每歲止許一次,二次斷不準給!”從事唯唯。

     次日,往玉砂岡,五日丈量清楚,将各下大夫遷調去留,須臾俱定: 凡供給在禮者,小遷大;稍豐者,大調小;曲意逢迎者去,年耄而精力未衰者留。

     商民大悅。

    方欲回邑,忽聞砰訇震天,如山崩塌。

    正是:誅貪遍地欣聲沸,歸邑驚人架響騰。

     欲知震系因何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