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鬧皇莊狂童取辱 焚歌苑俠氣遭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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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打開,此刻開,樓廳堂俱着了,後面柴房火焰隔斷,也不能去,眼見全家俱沒命了!”頓足嚎天,音容凄慘。

     子郵看火勢果然猛烈,羅家人口都無生機,轉身行時,忽有笑聲入耳。

    過西脊,到天井,往下看時,天井内卻是三個男子,一個婦人,裸體狎飲。

    燭忽吹熄,婦人道:“妙哉起風了,可移席進去。

    ”隻見兩個女童擡桌,兩個女童移椅。

    子郵跳下一層,伏于檐前看去,上面兩支巨燭,榻上又有三人赤身,内中有婦人,約三十餘歲,笑聲出于榻上。

    正觀看間,忽聞敲中門道:“隔壁羅府起火,連陶府、王府俱着了!勢大得狠,雖在上風,也須作速收拾!”婦人道:“厭物要回來了,隻說今日可以盡歡,偏又打混。

    ”子郵道:“這尋人如何容得?”跳下地來,先将四個就席飲酒的砍倒。

    女童慌道:“不好了,殺來了!”上面三個看見子郵仗劍,連慌下榻,叩頭求饒。

    子郵道:“你們相好,使你們生同聚死同穴罷!”舉劍砍倒三人。

     女童叩頭乞命,乃問道:“此是誰家?”答道:“王彥升家。

    ”子郵問道:“他家無公子麼?”答道:“五個公子,正月裡都被韓家殺了。

    隻有二公子有兩個小官官。

    ”子郵道:“在哪裡?”答道:“在後面樓上睡。

    ”乃令攜燈先行,随上後樓。

     推開房門,見有個七八歲的童子睡在當中牀上,奶媽帶着個約四五歲的睡在右邊牀上。

    子郵道:“殺之殊覺可憫,舍之便王賊有後,又屬不能。

    也罷,将峻子都為切去!”兩個童子哭将起來。

     子郵複上樓桁,頓足躍到對面屋上望去,隻見東邊俱系姻焰,紛紛救火,人聲嘈嚷,兵甲森森,人聲火聲混成一片。

    仰望天星無幾,想道:“将天明了,城中料難存身,不如趕早招呼陳儉們走罷。

    ”主意已定,乃層層跳下來,隻見街上前後兵馬抄來,傳道:“王爺有令,拿得韓速者賞金千兩,放去者以軍法治罪!”子郵驚道:“如何知我名字?而今不能照應他們,要武行了!”乃下街喊道:“韓爺在此,誰人敢當!”說畢,舉劍直砍向前,但見經過街坊,人頭滾滾,血雨霏霏。

     将到西門,面前大隊人馬排列不動,為首三員将官齊向前來。

    一人橫斧,二人挺槍,喊道:“韓速來了麼?”舉起開山大斧,迎上劈下。

    子郵見勢頭兇猛,使身子縮小,從馬腹下穿過,将後蹄掃斷,轉身向左邊馬後揮去。

    二将接連倒地,右邊将官挺槍當心刺來。

    子郵讓過,抓着鐵杆,用劍掃去,兩個手掌俱斷。

    那将喊道:“痛殺我也!”倒撞下來。

    子郵轉槍,躍上那馬,見先跌下兩将已經爬起,便使槍都結果了,再向隊内殺來。

    隻聽得衆軍發喊,俱分竄去。

     子郵轉身到城門邊,将鎖削落,切斷大栓,拉開馳出。

    往前看去,但見人俱擠滿,不像兵将,各持麻鈎。

    子郵想道:“諒系救火的兵士,然不可不防。

    ”收劍舉槍,驟馬沖去。

    衆兵忽俱分開,舉鈎從後亂搭。

    子郵舞槍,渾身遮定,但兵多鈎衆,馬腳着傷,不能前進。

    子郵翻下,棄了鐵槍,掣出寶劍,飛步向前。

    這些鈎搭猶如草作,當着就斷,哪裡搭得住?忽聞喊道:“将軍有令,長鈎鈎上,短鈎鈎腳,已過之處,轉身換鈎,繞路往前等待。

    ”應聲如雷。

    忽然上上下下如驟雨飛蝗,雖系随到随斷,奈兩靴上俱帶着無數半斷麻鈎,殊屬累贅,後面又有馬嘶,想道:“此路走去,要耽時刻。

    ”乃縱上房子,将靴上斷鈎削去。

    回顧城中,湧出兵馬,挾弓負弩,挺戈持矛,如潮水一般。

    轉望前時,隻見搭鈎軍士,紛紛又繞相迎,沿途攔截。

    遠望四邊,惟南是湖,無軍阻攔,奈無船渡,隻柳陰邊有隻小艇。

    想道:“且過對岸,再作道理。

    ”乃下房子,放步向前,奔到湖邊。

     上得了小船,囑梢公道:“可快渡我過去,多給錢與你。

    ”梢公答道:“夥伴未來,無人搖頭橹。

    ”子郵道:“我會。

    ”搭起來就搖,不期用力過猛,早将橹杆折斷。

    梢公道:“賠橹。

    ”子郵道:“過去賠你。

    ”說畢,走到後頭催促,梢公換橹道:“須知要雙膊緩蕩。

    ”子郵乃将劍置于艙内,單手輕搖,約行有半裡多遠,轉視追兵早到湖畔,幸無船隻。

    忽聞後面嘩的聲響,回頭看時,尾後散開,梢公已沒入湖。

    腳底闆片,俱泛浮起來,站立不住,劍早落沉。

    正無擺布,忽見左邊港内,舳舻相接,搭鈎猶如蘆葦。

    思想手無寸鐵,如何迎敵?乃棄船踏水,欲趕奔過去。

    正走得興頭,兩腳似物絆住,躬身取起看時,卻是條系甲縧,想道:“此物從何而來,如何恁重?”正在疑心,後面來船漸近,隻得向前踏去,腿上仍似有阻,将後跟夾擊即放,行動不便。

    子郵怒起,沒入湖底細看,原來系梢公同數人随着纏擾,見子郵到,始走開去。

    子郵冒出水面,底下又來,追兵船隻已經四面圈祝子郵既不善水,離岸又遠,隻得跳上敵船,雙手奪過數鈎,迎敵亂掃,如雨打殘花,紛紛傾倒八面。

    船外之船,又攏将來。

    思量跳過再打,腳下猶夷蕩動,立步不定,欲複躍去,船已翻覆,墜落水中。

    正待潛行,忽有手來抓住紮巾。

    子郵按住,憑空帶起,二人俱出水面。

    上頭搭鈎齊來,子郵右手揪得褲腰,左手抓住頭發,以禦衆兵。

     忽有鈎挽從水中伸起,鈎腳搭腿。

    子郵身上先是縛紮的,受水脫緊,不使轉動;所持褲帶又經扭斷,頭發抓離;自己手腳俱受鈎傷,欲走不能,欲沒不得,搭鈎如麻,擁圍鈎緊,尋思:“既非深知水性,且到岸上,再作道理。

    ”随他鈎祝衆将用牛筋豹革捆擡登岸,安于車中。

    隻見一将驟馬奔到,怒不可當,舉斧認定子郵腦門盡力砍下。

    正是:綁擒軍士機謀竭,斧到腦門性命休。

     未知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