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留得芳顔與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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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強因在小屋外聽防守人說起,得知玲姑母病垂危,前往送終。

    狗子秦迪多疑善妒,恐人偷看,挨到夜晚,方令坐轎起身,并派兩個惡奴守在陳家前面路口,不許男子經過。

     心中暗喜。

    知道陳家所居,雖然偏在西北角上,但有幾條小路可以繞走。

    那牆内壕溝又一直通到離陳家半裡多路的桑園之内,地勢僻靜,黑夜無人,月光甚明。

    又聽發轎不久,天才亥初,此時趕去,不過剛到,往返決來得及,不緻誤事,心中大喜,不顧細聽,忙往陳家趕去。

    沿途見大好月色,花樹繁茂,夜景十分清麗,隻是無人享受。

    整日勞苦、未明即起的農奴上人,早已苦睡。

    一班教師打手、爪牙惡奴,知道主人新占民女,正在樓内淫樂,不會出來,也自聚賭縱飲,各随其類,聚在一起,把上月蒙面大漢忘了一個幹淨,因此李強未遇梗阻,容容易易便自走近。

     耳聽大樓内笙歌歡笑之聲隐隐傳來,暗忖朱門肉臭,白骨在野,果然不差。

    本來大好田莊,多數土人居此樂土,不能絲毫享受;而土豪惡霸,裝點園林花草,每日隻知淫樂,荒淫殘暴,不知領略。

    冥冥中好似清風明月各種美景,不是有那清福的人,任你天大财勢,隻管巧取豪奪,收拾得更好,天會叫你無心領略,不知受用,終日營營,無暇及此。

    那惡作得小的,心勞力拙,糊塗忙亂了一世,能夠保得善終,與草木同腐。

    畢生辛苦經營的園林台榭,隻是為他人忙。

    而家屬子女,驕奢淫逸,享受已慣,男不知耕,女不知織,身無寸長,全仗父兄丈夫心計盤剝,為作牛馬,冰山一倒,立失依靠,轉眼家業蕩然,男盜女娼,卑賤苟活,供人玩弄笑罵。

    本身隻是苦了一生心機,騙得有限年月的富貴咒罵,一死便了,未遭慘禍,尚是萬幸。

    有那大好大惡之徒,造孽大多,眼看聲勢喧吓,氣焰逼人,既富且貴,不可一世;忽然惡貫滿盈,遭受慘報,身敗名裂。

    昨日台上貴官,城中富豪,一呼百諾,不可一世,轉眼之間,多年心機、巧取豪奪而來的金銀财貨,盡為他人所有,身為階下囚,有似待死牲畜,宛轉哀号,痛心位血,慘酷無門,莫可告語。

    再一想到昔日輕憐密愛的嬌妻美妾,今為别人摟抱快活,子女親屬四散逃亡,未成年的嬌兒愛女不死即為乞丐,萬念皆集,心如油煎,更是萬分慘痛,欲求像那平日常受自己虐待的苦人而不可得。

    及至受刑之後,昔日的亭台樓閣、畫棟雕梁,轉眼成了斷瓦頹垣,鞠為茂草。

     秦氏父子雄踞山中,正是這班王侯将相的縮影,眼看人心恨毒,禍在旦夕,還在自恃财勢,為惡橫行,當他今日荒淫酒色、兇焰萬丈、惟我獨尊、得意無憂之際,哪知土崩瓦解就在目前。

    休說這麼一群無用的武師打手,人心憤毒之下,便帶百萬雄師,也如河堤驟決,冰山向火,轉眼消滅,有何用處,正覺秦迪愚昧無知,蠢得可笑。

    忽見前面大樹下有兩人對飲,先由桑林走出,心中尋思,不曾留意,前面又有大樹擋住,差一點沒有冒失走近,忙即停住。

    剛由樹後繞過,忽聽二人說話,語音不清,似已大醉。

    細一回顧,身旁還放有兵器,知是派來把守路口的惡奴。

    方想這類蠢才,隻好威吓土人,有什麼用處。

    忽聽内中一人說道:“五哥,你少吃兩杯罷,方才明明白白見那蒙面大漢在對面林中一閃,隻未騎馬,你偏說我眼花膽小,但我越想心越寒,又不敢過去。

    待了一會,你丢了兩塊石頭,不見動靜,咬定是我看錯,焉知不是走開了呢。

    何況馬棚内又囚有兩個人,今已三日,照上月飛刀留字,斷無不來之理。

    我看事情不妙,天已夜深,床主之命,誰敢違背,決不會有人到陳家自讨苦吃,如貪功勞,趕緊報信,好在七星子神出鬼沒,今夜出現,有什變故,我們報警在先,自然有功。

    就我看錯,也有話說。

    如怕多事,诳報不實,求榮反辱,趁早歸家去睡,免得坐在這裡心裡發怵。

    ”另一人答道:“你真糊塗,方才白把我吓一大跳。

    如真是那蒙面強盜,我兩個早沒命了,哪有這樣太平。

    如未看錯,我們回去報信,豈非送死?這大月亮,容我把這半壺酒吃完再同睡去。

    ” 李強聞言,心中一動,猛想起第一次發現大漢,便是越崖去往陳家。

    這裡離馬棚和狗子的家均遠,又是莊中風景之區,石土夾雜,坡崖甚多,不宜耕種,隻陳家門前臨溪數十畝水田桑園,可耕地少,無什人家。

    莫要陳四與之相識,又想蒙面大俠深知桃源莊地理虛實,人卻不是土著,越想越覺可疑。

    因聽二人說話舌頭都短,料已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