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回 最難測是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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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中為全村出力,多得一點茶葉,也不為過,何況出于自願,來意甚誠呢。

    ”李強便未往下再說。

    二人同坐半坡草地之上說笑,到晚方歸,大漢始終不曾再見,均甚奇怪。

    龍姑初和心愛的人一同遊玩,固是興高采烈,便李強初次遇到這樣溫柔體貼的愛侶,也覺溫情無限。

    比起幼時和玲姑一起,又是一種況味,幾乎把滿腹心事也全忘掉。

     次早應赴玲姑之約,事前早和玲姑說定,并未告知。

    半夜起身,悄悄走出到了路上,回顧斜月光中,房後崖上,坐着一個少女,知是龍姑,暗忖此女真個情癡得可憐,明是知我将往赴約,借着望月,在彼窺探。

    有心回去勸其歸卧,又恐多延時候,隻得狠一狠心,往前馳去。

    當地離玲姑家中尚有七八裡路,中隔官道,必須在天明前翻崖而過,才不緻被人黨查。

    李強由定約起,好容易挨到日子,惟恐去晚,仗着腳程輕快,不消片刻,便達崖下。

    尋到崖缺口,側耳一聽,上面靜悄悄的,仔細查看,也無人影,匆匆援崖而上。

    玲姑尚還未到,先頗失望,覺着對方情薄,好容易難得見面,理應在此相待,如何還不見到?及至仰望星月,離明尚遠,才知心急太甚,來早了些,心想早到總好,省她等我,便尋一山石坐下,盤算見面時,這一肚皮話如何說法。

     誰知等了一陣,終無動靜,俯視陳家後園,就在右首崖下,玲姑卧房也在那裡,眼看天已快亮,人還未來,越等越心焦,暗忖:“玲姊不是不知我的心性,莫非天已快亮,人還未起。

    ”有心下去,又覺此舉易生嫌疑,玲姑又有改在崖頂相見說話方便之言,隻得耐心等候下去。

    漸漸明月西沉,東方有了曙色,正在苦盼,忽聽下面門響,低頭一看,果是玲站,穿了一身短衣褲,開門走出,去往竹林後面,心中大喜,滿拟必要尋來,誰知頭也未擡,自往房後小屋走去,知其入廁,不便呼喊,隻得耐心靜候。

    又待了一會,才見玲姑從容走過,忙即趕往崖口,拾了一塊泥土,待要抛去,玲姑已走到自己房前,忽似想起一事,停步回望,見李強在上,先将手連搖,不令走下,近前低聲悄語道: “你來得早,等我梳洗完了再來,有好些話要和你說呢。

    ”李強一聽,對方不曾早起等候,反說自己來早,心有些涼,聽到未句,又覺心上人素來嬌慣,也許近來不愛早起,既有許多話說,可見不曾忘了自己,心又熱将起來。

     正想開口,玲姑說完,把手一揮,已自走去。

    又等了好些時候,不見走出,心想: “此時天已大亮,你我雖是通家至好,背人私見,終有嫌疑,這一面如此艱難,光陰何等寶貴,如何去了這多時候?”心中怨望,又不便下去,掩在樹下,等上一會,又去崖前探頭窺看,似這樣,往來跑了好幾次。

    正在心煩意亂,忽聽玲姑嬌呼“爹爹”,随聽父女二人争論之聲,正恐乃父膽小怕事,不令出見,心中氣憤,玲姑忽然走出,周身衣履全新,頭發也甚光潔,緩步走來,到了崖下,沿梯而上。

    李強見她行動遲緩,來得又慢,又愛又恨,心想這等寶貴時光,和我多見一會,暢談些時,豈不是好,無故梳頭換衣,許多耽延,豈不可惜?心正怨望,玲姑已離崖口不遠,因先搖手,不便過去,剛低喚得一聲“玲姊”,玲姑已嬌嗔道:“你也不拉我一把,這還有好幾尺高,沒有梯子,我如爬上,剛換衣服,不髒了麼?”話未說完,李強已忙趕過,低頭伸手,把玲姑雙手抓住,輕輕一提,便到崖上,方覺心上人這一雙手纖細涼滑,人握如棉,玉膚映雪,又細又嫩,新裝之後,比起上次相見更加美豔。

    幼時雙方握手親密之情如在目前,心中喜極,把方才滿腹怨望,完全消個幹淨。

     正在呆看,玲姑忽把手一甩道:“這裡不是講話之所,崖那邊松林中清淨得多,不會被人看見。

    ”說罷,領頭先走。

    李強連忙追上,并肩同行。

    一路細看玲姑,年已成長,經過晨妝,陽光之下,宛如朝霞映雪,倍增光豔,越看越愛。

    幾次想要開口,均不知說什話好。

    到了林内,同尋山石坐下,玲姑見李強一雙黑白分明的俊目注定自己,一言不發,笑問道:“我知你非見我不可,有什麼話,說呀?”李強此時心亂如麻,見人以後反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玲姑又問,李強才接口道:“玲姊,你我一别多年,才得相見,我想了一肚皮的話,暫時竟無從說起,坐上一會再談罷。

    ”玲姑把嘴一撇道:“你肚子的話,我全知道,還不是以前那一套,光陰不多,閑話少說,最好說點正經的。

    ”李強一肚皮的熱情熱愛,為對方豔光所奪,加以處境艱危,暫時不能兼顧,明知心上人必落虎狼之手,偏又無法保全。

    雙方分手時,年才十四五歲,雖然耳鬓厮磨,笑言無忌,一别多年,彼此成人,以前親密的話,不能暢言無忌,本就難于傾吐;再吃玲姑這幾句話一說,越發難于出口。

    呆了一陣,強笑問道:“你我見面,何等艱難,我半夜起身,來此等候,又不敢下去喊你。

    玲姑怎起得這晚,又有許多耽擱?” 玲姑幼時,專喜挾制李強為樂,不容違忤,聽出口氣埋怨,不禁氣道:“剛說難得見面,又埋怨人,莫非大早起來,專為你埋怨麼,深更半夜,我不比你們那邊的姑娘力大耐勞,善于爬山,就起得早,這麼陡的山崖,又背月光,如何走上?你又不能下去相見,至于你那一肚子的活,不必你說,我也知道。

    天已不早,我費了許多口舌,爹爹才許和你私見一面,如無話說,就要說我的話了。

    ”李強見她還是當年有我無人的性情,雖和自己玉肩相并,同坐一起,毫無嫌忌,口氣神情,卻不似小時那樣親切,心方有些失望。

    玲姑忽伸玉手,朝頭上拂了兩下笑道:“我看你簡直成了野人,這一頭的灰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