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斯巴達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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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

    他的語氣是那麼幹脆而又确鑿,以緻我們很難于不相信他,而且它也符合近代由于法律過分嚴厲而得到的一切經驗。

    然而在人們的想象裡所存留下來的,卻并不是亞裡士多德筆下的斯巴達,而是普魯塔克筆下的神話般的斯巴達和柏拉圖《國家篇》中的被哲學理想化了的斯巴達。

    許多世紀以來,青年人都閱讀着這些作品,并且燃燒着一種想要作一個萊庫格斯或者是作一個哲人王的雄心。

    而理想主義和愛好權勢相結合的結果,就一再地把人引入了歧途,并且就在今天也還是如此。

     就中世紀和近代的讀者們而論,斯巴達的神話主要地是由普魯塔克給确定下來的。

    當他寫作的時候,斯巴達已經是屬于浪漫的往事了;斯巴達的盛世距離普魯塔克的時代,正象哥倫布距離我們的時代是一樣遙遠。

    普魯塔克所說的一切,研究制度的曆史學家雖然必須極其審慎地加以處理,但是對于研究神話的曆史學家來說,它卻具有頭等的重要性。

    希臘曾經影響了全世界,但那往往是通過她對于人們的想象、理想和希望而起作用的,而不是直接地通過政治的威力。

    羅馬建造了許多大路,大部分至今仍然保存着,羅馬的法律是近代許多法典的根源,但是使得這些東西成為重要的卻是羅馬的軍隊。

    希臘人雖然也是可欽敬的戰士,但他們并沒有征服過,因為他們的軍力主要地都消耗在彼此互相敵對上面。

    一直要等到半野蠻的亞曆山大,才把希臘文化傳播到了整個的近東,并使得希臘語成為埃及、叙利亞和小亞細亞内陸部分的文學語言。

    希臘人永遠也不會完成這種事業的,并不是由于他們缺乏武力,而是由于他們不能在政治上團結。

    希臘文化的政治傳播者從來都不是希臘人;但正是希臘的天才激動了别的民族,才使得别的民族傳播開了他們的被征服者的文化。

     對于全世界的曆史學家來說,重要之點并不在于希臘城邦之間的繁瑣的戰争,也不在于黨派權勢的卑鄙争奪,而在于當這些簡短的插曲結束之後,人類所保存下來的記憶,——這正象是我們對于阿爾卑斯山一幅輝煌日出景象的回憶,而山居者們卻是搏鬥過了一場風雪交加的日子那樣。

    這些回憶逐漸消逝的時候,便在人們的心目裡留下來了某些晨光熹微裡照耀得分外明媚的峰巒景色,并且始終保持着一種知識,那就是烏雲的背後仍然保存着光輝,而且随時可以顯現出來。

    在這裡面最為重要的,在早期基督教時代是柏拉圖,在中世紀教會時期是亞裡士多德;但是到了文藝複興以後,當人們開始重視自由的時候,他們卻首先轉向普魯塔克。

    普魯塔克深刻地影響了十八世紀的英國和法國的自由主義者以及美國的締造者們;他影響了德國浪漫主義運動,并且主要的是以間接的路線繼續影響着德國的思想一直到今天。

    他的影響在某些方面是好的,在某些方面是壞的;至于有關萊庫格斯和斯巴達的叙述,則他的影響是壞的。

    他所講的萊庫格斯有很大的重要性,我将對它做一個簡短的叙述,甚至于不免有一些重複。

     萊庫格斯——普魯塔克這樣說——決心為斯巴達立法,于是就周遊各地以便研究各種不同的制度。

    他喜歡克裡特的“非常明确而嚴厲的”①法律,但是他不喜歡伊奧尼亞的法律,那些法律是“虛浮的、淺薄的”。

    在埃及,他學到了把兵士和其他人民劃分開來的好處,後來他旅行歸來,“就把它拿到斯巴達來實行:規定了商人、匠人和勞作者各守其分,于是他就建立起一個高貴的國家”。

    他把土地平均分配給斯巴達全體公民,為的是“把一切破産、嫉妒、貪婪和享受以及一切的富有和貧困都驅逐出境”。

    他禁止用金銀貨币,隻準以鐵鑄錢,其價值是如此之低以緻于“要積存價值十個米那①的款項,就會裝滿了整整一窖”。

    他就用這種辦法,掃除了“一切虛浮無益的學問”,因為沒有那麼多的錢可以酬付給從事這些學問的人;而且他還用這一套法律使得一切的對外貿易都成為不可能的事。

    修辭學家、妓院老闆和珠寶商人都不喜歡鐵錢,于是就都躲開了斯巴達。

    然後他又規定全體公民都須在一起吃飯,大家都吃一樣的飯。

     ①在引普魯塔克原文的時候,我用的是諾爾斯的譯本。

     ①米那(mina)古希臘的貨币單位。

    ——中譯本編者 萊庫格斯,也象别的改革者一樣,認為兒童教育是“一個變法者所應該加以确定的最主要、最重大的事”;而且他也象一切以追求軍事力量為主要目的的人們一樣地急于增加出生率。

    “少女們赤身袒裸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