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真逸史 第33回 計入香閨贻異寶 俠逢朔郡慶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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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涼寂寞。

    就坐在堂中椅子上,思量:“小姐情濃意合,雖不能近身,而脂香粉色,領會已盡。

    蒙賜玉人,異香撲鼻。

    隻聞說海外有香玉,實未曾見,果然有此等寶物,就如小姐一般,何日得共枕同衾,酬我心願?”展轉躊躇,不覺頓足懊悔起來道:“我張思皇聰明了半世,這會兒恁般愚懦?适間小姐雖是假狠,甚覺情濃。

    趁丫環們俱睡熟之時,把小姐緊緊摟住,便是太湖石邊寒冷,也說不得,那怕他叫喚起來。

    失此機會,知道明夜何如?倘明夜再得進見,挨至五更,定行此法,不由小姐不從,休得差了主意。

    ”自言自語,在堂中不住的走過東走過西,心中好不能放下。

    天色已明,忽聽得呀的一聲,門開處,見小丫頭翠翹,挾着一把笤帚出清晖堂來掃地,看見了善相,大驚道:“官人緣何起得這般早,怎生樣進來的?”張善相道:“我薄衾單枕睡不着,故等不得天明起來,見這條廳門昨晚失關,信步走進來一看。

    ”正說間,聞得老夫人叫翠翹,張善相一溜煙跑出清晖堂,過了茶廳,由東廊至軒内坐了,取出那玉人來細看,實是碾得細巧,眉發絲絲可數,臉兒如活的一般标緻得緊,果然非中國玉工所能造也。

    看了一會道:“如此奇逢,豈可無題詠以記之?”乃調《長相思》一阙雲: 喜相逢,美相逢,羨入深沉繡閣中。

    眉稍兩意濃。

    彼心同,此 心同;見處更親合處空。

    愁聞野寺鐘。

    情意不盡,再成《南鄉子》一阙雲: 何似久參商,昨夕桃源誤阮郎。

    羅結同心,雙帶挽鴛鴦,贈個人兒 王有香。

    夜短兩情長,并下瑤階拜月黃。

    海誓山盟,牢記取分張, 坐對西風泣數行。

    軒内亦有文房四寶,張善相取幅箋兒寫了,疊做個同心方勝兒,颠倒寫“鴛鴦”兩字在上,“隻待春香姐出來,央他寄與小姐,看小姐如何答我,便知今夜的消息了。

    ” 正癡癡裡望春香,不意倒是翠翹送漱水出來,說道:“老夫人叫官人梳洗了,請進清晖堂有話講。

    ”張善相心内狐疑,不知有什麼話說。

    于是梳洗畢,緊藏了玉人羅帕,帶了箋兒,随翠翹至堂中,老夫人已先在彼了。

    原來翠翹掃地與張善相說話時,夫人聽得,叫進房中,問與誰說話,翠翹答是張官人,因茶廳門昨晚失關,故進來一看。

    夫人聽了,心中大疑,忖道:“自東廊至此有許多門戶,難道都是失關的?況堂後就近着女兒卧房了,張生緣何到得此間?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做出些事來怎了?不如打發他離卻我門便是。

    ”因此請張善相進來相見。

    禮畢,夫人道:“幸喜貴恙已痊,本欲再留數日,昨相公有家報回來,說朝廷欽差相公巡邊,因便歸家一省。

    倘一時到來,難以回避,即刻郎君可作速回府。

    若欲遠行,當具盤費相贈。

    ”遂命雲娥捧出白銀十兩,“送與張官人聊為路費,莫嫌輕微。

    ”張善相聽說,如千刀刺心,又如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欲待承命,滿望着今日夜間完成好事,怎忍就去了,況不曾與小姐一别;欲不應允,夫人明明趕我起身,怎生延捱得?出于無奈,答道:“小子避難,偶人貴國,感夫人不行叱逐,又蒙調治,賤恙得愈。

    此德此恩,粉身難報。

    今早正欲拜辭夫人,往南訪一敝友,以圖後報。

    适蒙見呼,即此告辭。

    叨擾已多,心實不安,況賜腆儀,決不敢領。

    ”夫人道:“郎君不受薄禮,即是見怪老身,望勿推卻。

    ”張善相不敢再推,隻得收下,拜了數拜,徑出園門。

    心中思念小姐不得一面為别,怎忍得飄然而去?含淚慢慢地走着。

    有詩為證: 花發妒狂風,濃雲蔽月宮。

     鏡分銀燭冷,簪斷寶奁空。

     楚館歌喉絕,陽台好夢終。

     壁沉珠玉碎,水漲路途窮。

     走不數箭之地,隻聽得背後有人高叫:“張官人慢行且往,我小人有話相禀。

    ”張善相立住了腳看時,卻是段府管大門的孟老兒,向前問道:“老管家,有甚話說?”孟老兒低聲附耳道:“春香說官人借了我外甥女兒一付梳掠,他要用的,如何将去了,那裡去另買?瞞着奶奶,特叫我來喚官人轉去一問,看看放在何處,好收擡。

    ”張善相道:“正是,拜别夫人忙了些個,失忘了還春香梳掠,當得奉還。

    ”孟老兒自去了。

    張善相忙忙轉來,一面走着,心裡想道:“畢竟是那人有何言語,假以梳掠為名。

    今番再見,必有發付小生之話。

    ” 再說春香天明起來,去老夫人房中伺候。

    正走間,聽得夫人在堂上打發張善相出門,心下大驚,展轉躊躇,沒做理會處。

    急急跑到小姐房内道:“不好了!不知何故,夫人如此這般,打發張官人起身,出門去了。

    ”小姐慌道:“這等說,張郎已去,不曾與他一别。

    可憐孤身落魄,一時催逼出門,不知何往。

    你快去叫你娘舅,悄悄通知張官人,教他轉來,傳示他笃志功名,以圖姻事,不可有負昨夕之情。

    說我不能出來一面了,如有歸鴻返北,便中寄個信音來,莫做了斷線的鹞子。

    ”春香領命,急急叫孟老兒追張善相轉來,自己立于門内等候。

    不多時,張善相喘籲籲地走近前來,二人上前,攜手而哭。

    張善相含淚道:“早上夫人發付我出門,不知是何緣故,一時如此催逼,無奈拜别而行。

    适才孟老喚轉小生,小姐有何分付?”春香道:“不要提起。

    昨夜郎君回軒之後,小姐和衣睡了,倏忽間天色大明。

    我勉強掙醒起來,去到老夫人處來,夫人已在堂上打發官人起身。

    我聞知心如刀割,報與小姐知道。

    小姐榜惶失措,不曾與官人一别,和我計議,叫我娘舅老盂請郎君轉來,托言失還了梳掠,以訴衷曲。

    小姐道,郎君孤身落魄,行色匆匆,未曾稍盡微情。

    恐夫人見疑,又不能出來一面,令賤妾傳示你,野店風霜,切宜自重,玉女羅帕,留作後日相見之證。

    願郎君此去,前程萬裡,早遂功名,永諧姻眷,不可負卻小姐一片至情。

    若有鱗便,專候好音,誓不他适。

    但不知郎君此一行,卻往何處去也?”語未畢,淚随言下。

    張善相揮淚道:“小生蒙小姐和姐姐如此錯愛,死亦甘心。

    小生此去,尋那兩個契友,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