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真逸史 第15回 佞子妙相寺遭殃 奸黨風尾林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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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崔巍寶刹聳雲端,頃刻俄遭烈火燃。

     佛骨塵埋沙土冷,香魂飄泊劍光寒。

     萬鐘公子今何在?百計貪夫此夕殘。

     豪俠神謀真莫敵,陡教名姓震區寰。

     話說鐘守淨令衆和尚盡力掘地,掘深丈餘,并不見禅杖蹤影。

    衆僧用盡氣力,都疲倦了,道:“住手罷,尋他則甚?”鐘守淨那裡肯歇,大喝道:“胡講!務要掘見禅杖,方才罷手。

    ”衆人沒奈何,隻得又據下去七尺有餘,掘着一塊石碣,豎立土内。

    衆人見了,并力掘起石碣,擡上岸來。

    細看時,碣上卻有兩行大字,被泥壅了不甚明白,用水洗淨,方見上面篆着二十個字道: 少女樹邊目,人馱二卵哭。

    善者福自生,惡者禍相逐。

    鐘守淨看了,輾轉尋思,默然不語。

    衆和尚心下也都省得,林澹然是個剛直好人,鐘守淨是個奸滢惡輩。

    銅杖化蛇,預先警報,乃不祥之兆。

    見鐘守淨面龐變色,低首無言,衆僧勉強解功道:“林澹然謗君叛逆,豈不是個惡人?逃竄遠方,眼見得旦夕遭殃了。

    住持老爺是個修持積德的善人,将來壽同山嶽,福并吳天,豈不是果證菩提?上天告戒,乃住持之善報也。

    雷師父乃前定之數,住持爺不必憂疑。

    ”鐘守淨聽了,自心裡護短也是這般解說,稍覺心寬,笑道:“汝言正合我意。

    汝等勞碌了一晝夜,各去歇息,待後補做道場便了。

    ”衆人收拾水車鋤鍬,各各歸房不題。

     忽然又是初八日了,鐘守淨分付管廚房和尚,整辦香齋,初九日齋供玉皇壽誕。

    次日五更,寺中和尚都起早執事,道人、行童等在殿上焚香點燭,供獻齋食,請鐘住持上殿拈香,參拜玉皇請佛。

    次後衆僧俱來焚香參聖,敲動鐘鼓,誦經念佛,直至平明。

    殿上來燒香的士女,絡繹不絕,擠滿殿中,念佛之聲,聞于數裡。

    将近日午,鐘守淨正在大雄寶殿高台上宣揚經典,忽見殿前雨道上的人紛紛卻立兩傍,讓一位官長入來。

    前面罩着一柄黃羅傘,後邊随從着一二十個虞候,側首一匹白馬,上騎着四五歲一個孩童。

    看看走近殿側,鐘守淨認得是樞密院右仆射牛進。

    原來這牛仆射年過五旬無子,曾在妙相寺玉皇案前,許下七晝夜水火煉度醮願祈子。

    後來夫人馬氏有孕,生下一子,寄與玉皇案下,名叫玉仙。

    滿月後還了此願。

    自此凡逢玉帝生辰,必領王仙來妙相寺拈香拜壽,直至道場散後方回。

    當下鐘守淨忙下台來,接進迎殿,焚香拜聖。

    又領玉仙到台上拜了玉帝,方和鐘守淨見禮,留入方丈待齋。

    鐘守淨陪着牛進、王仙,進後殿穿堂花園内閑玩半晌,複上台念佛看經。

    不覺紅日将沉,天色已暮,遍處點上燈燭。

    至初更天氣,鐘守淨穿了千佛法衣,戴上毗盧帽,沐手焚香,上壇撚訣誦咒,散五谷,接引餓鬼,超度亡魂。

    已過半夜,化紙送聖。

    鐘守淨發付衆徒弟,陪着一班兒平布施主後殿吃齋,又托趙蜜嘴陪伴一夥女檀越在禅堂吃齋,自卻陪牛進和缙紳在正殿上吃齋。

    少頃衆人皆散,牛進謝了鐘守淨,令老都管抱公子玉仙同回。

    這玉仙看道場頑要,身子困倦,卻睡着了。

    鐘守淨道:“公子既睡,不可驚動,就在小僧房内暫宿一宵,明早送回。

    夜靜更深,去亦不便。

    ”牛進稱謝自回,卻留老都管和一家憧,伏侍公子在寺内安歇。

    鐘守淨送罷香客,分忖道人等:“好生前後照管,小心火燭,謹閉門戶。

    ”自回卧室,脫衣而睡。

     此時已漏下四鼓,鐘守淨正睡思朦胧,忽然夢中驚将醒來。

    隻聽得人聲喧嚷,呼呼地就如雷轟潮響,兼有囗爆之聲不絕。

    守淨急開眼一看,隻見火光透室,四下皆亮,驚得渾身發顫。

    慌忙披衣起來開門,外面火光大起。

    道人飛跑來報道:“住持爺,不好了,正殿上火起,風勢甚猛,快尋出路逃生。

    ”鐘守淨喝道:“胡說!快快教合寺僧衆運水救火。

    ”說話未完,隻見後殿火光焰焰,黑煙競起。

    鐘守淨正慌之間,又見側首禅堂屋上撺起煙焰來,心下大慌。

    急忙欲複奔入卧房,庫房門首早見火焰飛騰,驚得手足無措,顧不得金銀寶貝,翻身搶出庫房門外,幾乎被門檻絆倒。

    忽見幾個和尚喊叫道:“住持爺,快往後門逃走,前門去不得了。

    山門外一夥大漢執刀攔殺,奔出去的,都被砍倒。

    我們特來報知。

    速奔後門,還有生路。

    ”鐘守淨聽了,唬得心膽皆碎,回身随着這幾個和尚。

    一齊趕到後門來。

    剛剛走過穿堂,将及後門,門口轉過一條大漢,手拿樸刀喝道:“賊秃,往那裡走!”一刀砍來,砍倒一個和尚,餘者四散逃走。

    鐘守淨見了,不敢出後門,怞身轉入穿堂。

    此時穿堂四圍皆已着火,周圍火光亂舞,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