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真逸史 第10回 貪利工人生歹意 知恩店主犯官刑

關燈
詩曰: 跬步之中有戈矛,小人之中有君子。

     神蛟失水欲張羅,野豕突籬鹹齧指。

     一介村夫胡不驚,周旋甘以身為市? 夫甯為私不畏公,詢是土為知己死。

     話說王骠騎領了聖旨,将馬軍五百分為二處,自領二百五十軍,徑出北門,另委部下家将盧德鄰,領二百五十軍,奔出西門,分頭追趕。

    再說各郡府縣官員見了上司批文,奉聖旨追捕逃僧一員林太空,系謗君重犯,十分緊急,即忙發下六街三市、各村裡保鄉正,捱查捕捉,如風火一般搜捕将來。

    這江甯縣乃建康所屬縣分,縣尹祝(昆鳥)聞知此事,心下慌張,當堂點委緝捕使臣、巡兵民壯,至京都内外遍處捱查,不拘庶民官宦,國戚皇親,庵觀寺院,捱家搜捉。

    果然是山搖地動,鬼哭神愁,惱得滿城百姓,遍村入戶,不安生理。

    但見: 做公的成行逐隊,手内拿器械麻繩;傳令的快馬如飛,一路上鳴鑼 擊鼓。

    家家搜檢,那管卧房内室,徑入來揭帳翻床;戶戶捱查,縱是宦族 富家,也要去敲門擊戶。

    睜着眼到處行兇,倚着勢随方吓詐。

    中意的飲 酒食肉,起身時還索鈔取錢;拂意的擄袖揮拳,動口處是窩家賊黨。

    攪 得六家沒火種,都來四境不平安。

     再說林澹然被李秀苦苦留住在家,雖然坐在房裡,心下憂驚不決。

    侵晨捱到午,午捱到晚,度日如年。

    隻聽沸沸地門外有人捱查尋究,軍馬之聲,喧嚷不絕。

    林澹然如坐針氈,十分憂悶。

    忽見李秀奔入房中,連聲道:“恩爺,禍事了!朝廷頒下聖旨,附近郡縣村坊市鎮,張挂榜文,限三日内,務要尋獲爺爺投獻,窩藏者全家處斬。

    又差王驟騎帶領鐵甲軍五百,四散追趕,半日之間,伺止三五起人搜尋過去。

    事已至急,爺爺暫且在窖子内藏躲,待後再尋活路。

    ”林澹然道:“俺已分定一死,奈何贻累足下一家耽驚受怕,怎生是好!”李秀道:“且不要講這話。

    ”急忙撬開石闆,點了燈,林澹然走入裡邊,李秀拿些幹糧餅食,付與澹然充饑,依舊将石闆蓋上,移過大廚,放在上面。

    一連兩晝夜,不住的有人闖入李秀前後房屋搜檢。

    自古說:“官無三日緊。

    ”這各處官吏、巡捕軍兵,一連辛苦了兩晝夜,人人疲倦,個個懈弛,也不比在前緊急了。

    這王骠騎兩處人馬,皆渡大江,一枝往和州追趕,一枝往揚州進發,一晝夜馬不停蹄,追上三百餘裡,不見一些蹤迹,隻得收回軍馬,進朝覆旨待罪。

     話分兩頭。

    且說李秀酒店中,新換了一個酒生,姓陳,小名阿保,做人狡猾不端。

    從進店之後,便偷摸物件,況又躲懶貪嘴,被李秀搶白了數場。

    當日因店内缺少酒藥,李秀取一二十貫錢,令陳阿保進城去買酒藥。

    陳阿保吃了早飯,馱了一隻舊袋,取路進城。

    行到通濟門邊,覺得有些倦了,就在城門側首一條石凳上坐了,歇一歇力。

    有兩個賣草鞋的後生,也坐在石塊上閑講,一個道:“我今日偏不利市,自早到午了,草鞋一雙也未曾賣去,好生煩惱。

    ”這一個答道:“大哥,正是偏不湊巧,甚難脫手,卻也惱人情緒。

    仔細想起來,我與老哥賣這些草鞋,止好度日,怎的得個出頭日子?”那一個道:“沒幹。

    自古說得好,囗跷的不吃跌,八字腳捉定的。

    我和老兄命合貧窮,隻索苦守罷了。

    ”這個道:“目今有一場大富貴,隻是你我沒福。

    ”那個笑道:“大哥又來笑話,那裡有什麼大富貴輪得到我們。

    ”這個道:“你原來不知,如今妙相寺裡逃走了副住持林太空,各門張挂榜文,講有人曉得林太空投獻者,官給賞銀三百兩。

    我思量怎地待我撞得林和尚獻官,這三百兩卻不是我的了?”那個道:“你我有這樣造化,不賣草鞋了,隻好做夢。

    ”二人大笑。

     陳阿保細細聽得明白,起身提了叉袋,到鋪中買了酒藥,取路出城回家。

    一面走,一面心裡暗想道:“我替人家做酒生理,起早落夜,終日勞碌,吃的是粗茶淡飯,一日所得工錢幾何,那裡讨得幾百兩銀子的快活?我想日前那胖大和尚夜深沽酒,主人一見,就叫他是林住持。

    散了賭場,令我先睡,和小韓邀他入内室講什麼鐘守淨,這不是林太空是誰?決與主人有親,将他藏匿在家。

    叵耐主人無理,常常欺罵,我不如趁這機會,往縣裡首告,把這厮且去受些刑法,我便得這三百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