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奇貨可居雙身釋重負 百喙莫辯千裡報讕言

關燈
裝點的,那麼,自己這一段豔聞,現在傳遍了鄉間。

    當然就是這樣一個原因了。

    嚴端甫為了做媒不成,至今對我不滿,哥哥寫信去向他問消息,這不是問個對着嗎?他是蹲在地上看信的,不知不覺地,自己已是坐在地上。

    索性将背向後,靠了牆坐着。

    偶然一擡頭,看到蠟燭隻剩了一小截屁股,這才趕着将一切東西恢複原狀,依然摸索着走回房去。

     玉和聽了這些話,氣得身上不住地抖顫,站在門外,一寸路也移動不得,站了許多的時候,隻覺晚上的西北風,陣陣地向後腦勺子裡吹了來。

    心想,站在這裡有什麼意思,于是掉轉身軀,向家裡走。

    他心裡可就想着,這些話,若讓兄嫂知道了,那是一種什麼感想?怪不得這兩個月以來,兄嫂對我夫妻是如此不客氣,原來外面傳言,我成了個王金龍了。

    這種事情,卻是無法去和兄嫂解釋,若是任其傳言,并不解釋,說我成了個敗家子,那也無所謂,然而把桂英形容成了個妓女,這種話傳到她耳朵裡去了,她豈不活活氣死嗎?當晚憑空添了一種心事,走回家去時,臉上的顔色,就不大好看。

    桂英以為他到縣城裡,必定又沒有接着什麼好消息,所以不高興,在這幾月以來,這是平常的事,也就不必去過問他了。

    可是玉和對于夫人雖力守秘密,然而對于家庭鄉黨,卻處處留心,因為處處留心,就越是把鄉人一種不屑的心理看了出來。

     然而玉和心裡有事,哪裡睡得安穩。

    他想着,最近并無同鄉的人,由北平回來,自己在北平做的事,怎會傳到兄嫂耳朵裡去?必定是北平有回信來,将事告訴兄長了。

    隻要是有信,這來源就好查。

    知道外面來的信,兄長的習慣,都是完全保留着的,信卻放在哥哥放賬簿的一隻木櫃子裡。

    今天說不得了,要做一回賊,偷開那櫃子來查一查。

    于是暗中摸索着,走到玉成當書房又當賬房那間屋子裡去。

    然後在身上掏出燭頭火柴,點着了,在黃土牆縫裡仔細尋找。

     然而他表面如此,心裡依然是十分難過,次日天色一亮,就起床了。

    桂英一宿未睡,天亮了,反睡到飯熟不醒,吃飯的時候,玉和一看桌上,是一大瓦碗白水煮蘿蔔片,一碗椒末炒風蘿蔔丁子,一碗腌菜,腌菜裡面,有一大部分是蘿蔔。

    自從入秋以來,幾乎每餐都是蘿蔔,桂英懷孕的人,把這東西吃多了,已經是不必吃,隻要聞到蘿蔔氣味,就不免要吐出黃水來。

    現在桌上完全蘿蔔,桂英起來,除了吃白飯,還有什麼法子?因就向田氏撒一個謊道:“你弟妹身上又不大舒服,昨晚還燒了一夜,她不起來吃早飯了。

    ”田氏覺得一個孕婦,身上疲倦不舒服,這總是難免的事,也就不去追問。

     桂英睡覺,向來是很靈警的,玉和摸索着出去的時候,她就醒了,這時他摸了回來,輕輕地上床安睡,她焉有不知之理,就低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你鬧什麼玩意?”玉和歎了一口氣道:“将來我再告訴你。

    ”桂英道:“你的形迹可疑,你幹什麼去了?非得告訴我不可,你若不告訴我,我就要在你兄嫂面前,當面質問你了。

    ”玉和道:“呀!不料你也一樣地逼我。

    老實告訴你,北平有人寫信來給我哥哥,說我的壞話,我特意偷着将信翻出來看個究竟。

    ”桂英道:“信上提到了我的事嗎?”玉和頓了一頓,才道:“順筆帶上兩句,總是不免的,但是對你沒有什麼壞話。

    我久在家裡,就是兄嫂會容納我,鄉下人也會譏笑我,說我是個無用的人,在外面混了若幹年,結果還是回家來。

    吃一碗老米飯。

    我過了年,決定帶你出去,也免得你在鄉下過這種苦日子。

    ”桂英道:“你還要考量考量吧。

    外面一點活動的法子沒有,我們才跑回家來。

    若勉強地跑出去,再想回來,是更難為情,當然是不可能的。

    假如找不到安身立命之所,你打算怎麼辦?”玉和道:“此話難說,隻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我覺得挨餓不要緊,受凍也不要緊,隻有這環境的不合作,讓人一刻也停留不得。

    ”桂英看他這幾天在外面收賬,已經忙得不得了,再讓他心裡不舒服,内外夾攻,真會逼出病來,于是将被頭向上牽了一牽,在玉和肩膀上塞了兩塞,将玉和的手捏了兩下,低聲道:“夜深了,睡吧。

    ”玉和雖是一肚皮牢騷,然而愛情這樣地寬慰着,心裡也就得着安慰,轉過身來’替桂英也塞了一塞被頭,就安睡了。

     果然,在其間找出嚴端甫的幾封信,少不得在這裡面批評了自己幾句,總是說自己習于浮蕩,可為一歎。

    後來查出一封信,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