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好語珠圓媒妁翻靈舌 寸心麻亂晨昏計聘錢

關燈
條計,總算是成功了。

    可是大嬸提出來的條件,卻是很厲害。

    她說要兩千塊錢的禮金,十樣金首飾,十套綢衣服。

    後來桂英急了,說這是賣她。

    大嬸才說,衣服首飾,是為桂英掙的,桂英不要就拉倒。

    這兩千塊錢,她說非要不可!因為她背了一身的債。

    有姑娘唱戲,可以指望姑娘唱戲來還錢。

    姑娘出了門子,就沒有指望了。

    所以要一筆錢來還債。

    沒有這兩千塊錢也行,就讓桂英再上台唱戲,什麼時候交足了兩千塊錢給她,什麼時候讓桂英出閣。

    至于辦喜事,那是男女兩家的面子,隻要大體上過得去,男家愛怎麼熱鬧,就怎麼熱鬧。

    小王,你别說你老丈母娘要錢不對,你知道《天河配》這故事嗎?王母娘娘也要牛郎一筆禮金呢。

    我也跟你算了算,假使你要把這個家創成功,非三千塊錢不可。

    桂英身邊有一千二三百塊錢,她說了,拿出來幫你一個忙。

    你手邊還有多少錢呢?也不過五六百塊錢吧?那麼,至少,還差一千塊錢了。

    ”玉和聽了秋雲的話,許久做聲不得,又在煙筒子裡取了一支煙卷,坐在濟才對面,慢慢地抽着,抽完了一支煙卷,他紅着臉向濟才道:“大哥能不能夠幫我一點忙呢?”張濟才道:“忙是當然要幫你的忙,可是我這幾個月,也趕上了手緊的時候。

    ”說着這話,眼睛可就向秋雲身上看來。

    秋雲會意,便對玉和道:“你和濟才是把兄弟,我和桂英也是頂好姊妹,隻要能盡力,沒有不盡力的。

    現在你可以找朋友去幫忙,錢不夠的話,我們多少和你湊一點數目。

    你是知道的,我們家裡的錢,都在老爺子手上,我們幫忙,也隻能私下掏腰包呢。

    ” 洗過臉,坐了下來喝口茶,預備就上衙門了。

    然而看到桌上昨晚列的預算表,又情不自禁地,拿起來看上一看。

    一面看預算表,一面伸手到桌上去拿茶杯。

    将茶杯送到嘴邊時,老碰不着杯口。

    這倒奇了,東西也像我,有些神魂颠倒嗎?看時,手上并不是茶杯,乃是墨水瓶,于是放下墨水瓶。

    站起來叫道:“了不得!了不得!”公寓裡的夥計,跑着推門進來問道:“王先生,什麼事?”玉和看他驚慌的樣子,問道:“什麼事?”夥計道:“我們哪知道什麼事,王先生不是嚷着了不得嗎?”玉和這才明白過來了,笑道:“沒有什麼,看見一個大耗子罷了。

    ”夥計望了他一下,笑着去了。

     桂英不分晝夜地躺在床上,當然是睡不着,一聽到走近的腳步聲時,且不管是誰,立刻翻身向裡,閉了眼睛裝睡,及至楊媽走到床前低聲叫了聲大姑娘,她才翻身向外看看,見屋子裡并沒有第二個人,就笑問道:“老的說了些什麼?”楊媽輕聲笑道:“行了,她說了,有話可以慢慢地商量,您再熬上一天兩天的,我看她就什麼都可以答應的了。

    ”桂英道:“我渴了,你可以帶點水給我喝了。

    ”楊媽笑道:“您雖然不挨餓,不受渴,可是這幾天,也真夠你别扭的了,受這樣的罪’将來那位王先生,怎樣報答你呢?”桂英笑着,用手向她亂揮道:“小着聲音一點吧,讓他們知道了,那可萬事全休。

    ”楊媽低聲笑道:“你放心。

    ”說着,她自走出去了。

     楊媽聽了這話,故意望了她發愣。

    朱氏道:“别發愣,我是真話。

    我也想破了。

    自從秋雲一嫁人,她的心也就花了,留她也是留不住的。

    做娘的總是望女兒好,我希望她嫁個好主兒。

    既是她一定要嫁姓王的,她命該如此,由她去吧。

    我就願意姓王的做個薛平貴,有朝一日得了榮華富貴,把我這老丈母娘也封上一封。

    ”楊媽笑道:“人家現在也不是花郎呀,幹嗎那樣打比呢?”朱氏道:“哼!就怕他沒有那樣好的命。

    ”說着倒笑起來了。

    楊媽看她雖有些憤憤不平的樣子,可是她那表示也就好像實在無可奈何,心裡頭暗笑,就依了她的話,打電話給程秋雲。

     朱氏見秋雲似正經非正經,似開玩笑非開玩笑地,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得站起身來,連連向她招着手,臉上微笑着,又向她連連地搖着手,秋雲看了這個樣子,隻得回轉身來,向朱氏低聲笑道:“大嬸有什麼高見?”朱氏再敬她一支煙卷,又跟她倒了一杯茶,然後和她對面坐下,沉住了臉色道:“大姐,要說到婚姻大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也不能把她老留在家裡,可是這件事,自己娘兒倆,總該好好地商量,怎麼不言不語地,就這樣躺在炕上和我拼命?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她這樣鬧幾天,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勞你的駕,你去對她說,若是有病呢,我自然當醫治,給她找大夫來。

    若是和我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