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陰陽一橋 愛恨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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柄金色鞭帶,已全部在轉眼間崩散,像一片金砂,飛濺向正在急速接近的毫光而去! 于是—— 金砂如蝗,紛飛四射,銀芒似虹,浩飛吞日、在翻滾的氣流中,在人們目不暇接的閃掠下,在山風的呼嘯内,在兩界橋的搖晃裡,“嗤”的一聲裂帛之聲傳來,冷電轉折沖起,金蝗飛芙自肩至肋,已被劃開一條尺許長的血槽,皮肉翻卷,鮮血淋漓! 沖天升起的,如滾桶長龍般的光輝,倏而在空中消斂。

     又現出楚雲那黑衫飄舞有如魔神般的形像來,這魔像,毫不稍息的電射而下,照面之間,已是狂風暴雨般三十餘劍,日月變色的怒劈奚瑜! 一聲痛苦悲憤得如位血似的狂吼出自青衫奚樵口中,他已奮不顧身的向橋頭沖來!—— 半聲狂笑悠起,大漠屠手像鬼魅般攔截路中,白心山莊莊主諸葛圖怒罵一句,正待協助其師叔硬闖,天狼冷剛與狐偃羅漢已從兩邊夾阻而上,紫心雕仇浩一拂大袖,森冷的道:“生死有命,準敢插手?” 各人的行動經過,都是刹那間事,兩界橋的鋼索上,那像銀河迸散般的三十餘劍,已兇猛的罩落! 銀白色的衣屑,夾雜着血紅色的血肉四濺,一聲悠長而凄厲的慘叫出自金蝗飛芙口中,他已似一塊殒石般自橋側鋼索上跌落,墜入橋下萬切幽渺的深澗! 鬼狐子黎奇目瞪口呆,怔在當地,百花仙子與黎氏夫人神色驚懼慘白,手足無措,黎嫱卻緊閉雙眼淚流如泉…… 左拐子宋邦歎息一聲,于是—— 當他這聲歎息的尾韻尚在空中回繞,吊橋鋼索上的楚雲緊随着奚瑜墜落的身形急飛下去! 黎嫱在看到楚雲跳向橋下的刹那,已尖銳凄怖的哀号一聲,一大口鮮血狂噴而出,那窈窕的身軀已毫無知覺的軟軟倒下。

     像長空大地蓦然翻轉,像海水漲空,日月殒落,瞬息之間,所有的人全部如受雷殛般呆怔成癡! 于是—— 黑色的衣衫在雲霧裡飄飛,逐漸隐沒,于是,在衆人的神智尚未完全恢複,一道神龍似的毫光已忽然排開霧氣,長射橋端,一個旋回,落在地下。

     地下—— 楚雲淡漠的站着,苦心黑龍的鋒刃在輕眨着冷眼,他的面前,金蝗飛芙瑜有如一堆死肉般躺在那裡,混身上下,衣衫破碎不堪,髻發披散,血迹斑斑,但是,嗯,卻尚在輕微的蠕動…… 青衫奚樵大叫一聲,撲向他的兒子,不顧一切的将奚瑜抱在懷中,全身顫抖,幾不能言。

     楚雲看得出奚樵雙目中所含蘊的淚光,更看得出他眼睛裡射出的舐犢之情,這英雄的淚,父子的情是最真摯單純不過的,是無法僞裝的,也是天下最為深刻的。

     大家都呆在那裡,神色迷惘而炫惑—— 楚雲冷冷一笑,歸劍入鞘,卡簧的清脆一響,使每個人如夢初覺,金雕盟的豪士們己蓦然歡呼震天,齊齊湧向他們的盟主。

     大洪山各堂各舵的首要人物,也大多面露欣慰之色,含笑互視,鬼狐子黎奇急忙大步趕向青衫奚樵父子處,關切的問道:“奚老弟,賢侄傷勢如何?可有生命危險?” 青衫奚樵擡頭望着黎奇,目蘊淚光,沉重的道:“大哥,瑜兒全身上下,雖然傷痕累累,卻盡屬皮肉之傷,不至危及生命……這楚雲可以堂皇的理由殺他的……” 鬼狐子黎奇歎了口氣,道:“愚兄道楚雲心狠手辣慣了,為人行事必定趕盡殺絕,不留餘地,唉,想不到……想不到他的胸懷競是如此寬大……” 左拐子宋邦已陪着白心山莊莊主諸葛圖叫來了四名大洪山勇士,擡着一乘軟兜,先謹慎的将金蝗飛芙奚瑜擡了出去。

     黎嫱仍然昏迷未醒,唇角鮮紅的血迹殷然,黎氏夫人老淚橫溢,正在手忙腳亂的與百花仙子為黎嫱搓揉度氣……” 大洪山三堂之首——萬喜堂堂主苦伶悲者關宿生,大步行向楚雲身旁,一伸大拇指,誠摯的道:“楚盟主,本座不僅敬佩閣下的超凡神技,更崇仰閣下的仁恕之道,浪子浪子,關宿生服了!” 楚雲的面色有着一絲不太明顯的頹白,他強顔一笑,低沉的道:“關堂主過譽了,在下雙手血腥已經沾染大多,在可能範圍之内,在下想,還是以恕道為本最佳,其實,為人就須如此,又哪裡談得上崇仰二字。

    ” 狐偃羅漢撇子撇嘴,不服的道:“哼,假如是我,他娘的就非活剝了這跋扈小子不可,夥計,你剛才實在犯不上為這小子冒那麼大的危險……” 大漠屠手亦道:“盟主,在盟主縱身下橋的那一刹間,本環主幾乎暈了過去,唉,太劃不來了,太冒險了……” 楚雲淡淡的一笑,目光瞥處,已經望見昏倒在黎氏夫人懷中的人幾,他心頭一陣出奇的絞痛,冷汗涔涔而淌,于是,當他尚未啟齒詢問這一切經過的時候,百花仙子趙媛已杏眼圓睜的立身而起,有如一頭雌虎般向這邊行來。

     “現在。

    ”楚雲衰弱的搖搖頭,語聲沙啞的道:“有麻煩來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