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谷後集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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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鄭子書 五月舍親旋,問賢昆季動定,舍親言足下規我不訂王先生集以诏後學,而自訂年譜,失緩急,且涉為名。

    聞之怵惕。

    顔先生、王昆繩去後,無人大聲呵斥,故罪過增累。

    足下若肯時惠德音,愚劣或負疚少減矣。

    幸甚幸甚。

    但其中有不可不白者,姑強顔一道:年譜仆所閱曆,随手訂之,無所棘難;王先生集,皆須日閑心靜、考古準今乃可從事。

    寒舍偪仄湫隘,又忩忩人事,不得加工探讨,故尚有待。

    且足下亦知之。

    獻歲雲,先生居家,難以殺青,三四月閑春種訖,敝廬有積書可考求,先生至共為訂正。

    仆時許之,祇以過潭府則費綱紀伺候飲食,故不敢直然往赴。

    及屆期而玉音寂然,今乃見責雲雲。

    此如兩人約同行,其一人雲某日會某所,輿馬資斧盡我任,抵其期其人不來,而寄語雲汝何坐候中途,不脂車而策騎也?至以訂譜為近名,則更傷鄙心。

    顔先生四十五歲得仆,迄五十五歲仆執贽門下,盡傳其學。

    今仆年五十三矣,驅車海内,一德一才不乏往來,而全局負荷未見其人,左右之友惟得馮樞天與足下。

    樞天有志,足下能解。

    特樞天質魯,未克遽獲;足下又過在聰明,瞻顧未定。

    此外則不知肝膽向誰矣!聖道有其人則傳之人,無其人則書其所學,期于傳之後世,豈得已哉。

    且足下以為年譜可博名乎?我欲弢之,人且彰之;我故長之,人故短之。

    好名者無實且不智,仆之愚知之久矣,惟念宋明來虛學蔓延,重惺覺不課行習,謀章句不理經猷,道藝荒蔑,乾坤晦蝕,故為顔先生修年譜,以見周孔學行之故迹。

    樞天近又為仆修譜,習齋譜多在躬行實踐,而拙譜則多經濟作用,合而觀之,粗見聖道。

    故不自辭讓,遂使成之,因而訂之。

    且功過并載,使有志者于二仲外,千裡萬裡,得其人觀之,去仆過而取仆功,由仆以尋習齋,由習齋以尋周孔。

    即萬一當世不得其人,後世有興者如之,明道在茲,行道亦在茲,用以康濟萬物、奠安天地,非細故也。

    嗟乎,仆豈得已哉!虞仲翔謂生無知己、死以青蠅為吊客,悲其語,然彼經生,或未免名心也。

    孔孟何如人耶,而著書立言不自沒其所學,後世卒賴之。

    不然,六經語孟亡,堯舜周孔今不識其名矣,三德五典之途久湮矣。

    孔子得賢弟子則傳之人,人乃記孔子行為論語;孟子則門下無傳者,于是自作孟子七篇,自居繼往開來以傳後世。

    嗟呼,孟子有名心哉?誠悲天命而憫人窮也。

    人者天地之心,孟子曰,「人之異于禽獸者幾希」,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存之,庶民去之。

    其存其去,皆在明道行道而已矣。

    庶民僅知飲食衣室父子夫婦,而禽獸亦飲啄亦毛羽亦類聚,烏以異哉!日在道中而不能明行以及人,以無負天地之心,故為庶民也。

    今行道即未可必,能遞明此道,後世必有行者,天地其位,萬物其育。

    王先生集猶僅一端,而年譜則論道全迹,诏傳後學,未知疇是,而校登簡冊尚可自謀。

    孰緩孰急,難以區分。

    此塨五夜傍徨,驚心淚下而無可如何者也。

    足下猶以我為為名哉?傷已傷已!久欲為言以報,無便羽。

    九月四日積雨,乃作藁。

    幸足下始終成我。

    不宣 複恽臯聞書 廿八日從孫女家有事,不得已往省,未有報言。

    正在歉仄,乃門下以大作二首偶遺補送,何其信而勇也!即此為作聖之器矣。

    昨讀來谕,拟自十月朔訂日記,考身心,且清夜平旦存心之功已覺有驗,為之狂喜起拜。

    乃知天地先聖有靈,必不忍使斯道滅迹于人世也。

    塨嘗靜體人心有三境,曰明,曰昏,曰妄。

    而三境有九境:有明之明,如日月高懸,堯舜周孔也;有明之昏,有明之妄,賢者亦時有之;有昏之昏,庸愚也;有昏之明,本性不息者也;有昏之妄,愚而謬作者也;有妄之明,佛老也;有妄之昏,胡塗異端也;有妄之妄,異端而魔者也。

    學者務身心一齊修整,九容肅怡,天君湛如,積至夢寐皆屬清醒,而又學為有用之學,則聖道不遠矣。

    不意數千裡外來此模範相助為理,此誠五夜禱祝而幸一應者也。

    快可言耶!北上返再領教益不悉 教子文 予教子曰适己自便天災人禍以便己必損人也準己及人天休人集以及人則感己也或曰春溫和平之談非駿厲有為者也予曰惡駿厲者敏果于行仁布義耳讵曰職涼與猛哉大冬冱寒之際朔風栗慘旭日下臨羣出曝背下則爝火卬烘附者尚團團焉下則為短垣乎猶有隐而避者不然以冰益栗日事沖沖謂浚利而誰何人莫向迩而鑿者亦足僵手直寒入五内無以自存矣何以有為 教子文 丙午冬讀典谟至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萬世永賴作而歎曰禹稷契臯陶萬世之人哉其神常在今之蕃衍天下者率其裔也河洛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