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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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二
○土木之變
英宗正統八年夏四月，衛刺太師順甯王脫歡死，子也先嗣。
自脫歡殺阿魯台，并吞諸部，勢浸強盛，至也先益橫，屢犯塞北，邊境自此多事。
十二年春正月，巡撫宣大佥都禦史羅亨信上言：&ldquo衛刺也先專候釁端，圖入寇，宜預于直北要害，增置城衛土城備之。
不然，恐贻大患。
&rdquo奏聞，兵部尚書邝畏王振不敢主議。
時參将石亨欲以大同四州七縣之民，三丁籍一兵。
又有敕令軍餘盡撥屯種，量畝起科。
亨信奏言：&ldquo衛刺方驕，邊民疲甚。
兼以邊地鹵兼薄，若如所言，是絕衣食而一逼一其竄也。
且當今事勢，正宜布恩信以結人心，苟絕其衣食，未有得其心者。
&rdquo诏從之。
十四年春二月，也先遣使二千餘人進馬，詐稱三千人。
王振怒其詐，減去馬價，使回報，遂失和好。
先是，也先遣人入貢，通事輩利其賄，告以中國虛實。
也先求結婚，通事私許之，朝廷不知也。
至是，貢馬，曰：&ldquo此聘禮也。
&rdquo答诏無許姻意，也先益鬼忿，謀寇大同。
夏六月丙辰，夜雷電大震，風雨驟作。
謹身殿火起，延奉天、華蓋二殿，奉天諸門皆毀。
自王振擅權，災異疊見，振略不警畏，狠恣愈甚，且諱言天變。
時浙江紹興山移于平地，官不敢聞。
又地動，白一毛一遍生，奏入不省。
陝西二處山崩，壓沒人家數十戶，山移有聲，三日不絕，移三裡，不敢詳奏。
黃河改往東流于海，氵沒人家千餘戶。
又振宅新起，未俞時，一火而盡。
南京宮殿火，是夜大雨，殿基上荊棘二尺高。
始下诏赦天下。
秋七月，也先圖犯邊，其勢甚張。
侍講徐呈語其友劉溥曰：&ldquo禍不遠矣！&rdquo亟命妻子南歸，皆重遷，有難色。
呈怒曰：&ldquo爾不急去，不欲作中國婦耶！&rdquo乃行。
八日，也先大舉入寇，兵鋒銳甚。
大同兵失利，塞外城堡，所至陷沒。
邊報日至，乃遣驸馬都尉井源等四将，各率兵萬人出禦之。
源等既行，太監王振勸上親征。
命下，二日即行，事出倉卒，舉朝震駭。
命太師英國公張輔、太師成國公朱勇率師以從，戶部尚書王佐、兵部尚書邝、學士曹鼐、張益等扈征。
吏部尚書王直及大小群臣，伏阙懇留，不允。
十七日，命太監金英輔成阝王居守，每旦于阙左門西面受群臣谒見。
遂偕王振并官軍五十餘萬人，至龍一虎台駐營。
方一鼓，衆軍訛相驚亂，皆以為不祥。
明日，出居庸關，過懷來，至宣府。
連日風雨，人情洶洶，聲息愈急。
随駕諸臣連上章留，振怒，悉令掠陣。
未至大同，兵士已乏糧，僵一屍一滿路。
寇亦佯避，誘師深入。
八月戊申朔，至大同。
振又欲進兵北行，邝請回銮，振矯旨令與王佐随老營。
乘馬蹀躞而前，墜地幾殆。
王佐竟日跪伏草中請還。
欽天監正彭德清斥振曰：&ldquo象緯示警，不可複前。
若有疏虞，陷乘輿于草莽，誰執其咎？&rdquo學士曹鼐曰：&ldquo臣子固不足惜，主上系天下安危，豈可輕進！&rdquo振怒曰：&ldquo倘有此，亦天命也！&rdquo于是井源等報敗踵至。
會暮，複有黑雲如傘罩營，雷雨大作，王振惡之。
會前軍西甯侯朱瑛、武進伯朱冕全軍覆沒，鎮守大同中官郭敬密言于振，勢決不可行，振始有還意。
明日班師，大同總兵郭登告學士曹鼐等，車駕入，宜從紫荊關，庶保無虞。
王振不聽。
振，蔚州人，因欲邀駕幸其第；既又恐損其禾稼，行四十裡，複轉而東。
還至狼山，追騎且及。
十三日庚申，遣朱勇等率三萬騎禦之。
勇無謀，進軍鹞兒嶺，敵于山兩翼邀阻夾攻，殺掠殆盡。
是日，駕至土木，日尚未晡，去懷來僅二十裡。
衆欲入保懷來，以王振辎重千餘兩未至，留待之。
邝再上章請車駕疾驅入關，而嚴兵為殿。
不報。
又詣行殿力請，振怒曰：&ldquo腐儒安知兵事！再妄言必死！&rdquo曰：&ldquo我為社稷生靈，何得以死懼我！&rdquo振愈怒，叱左右扶出。
遂駐土木。
旁無水泉，又當敵沖。
十四日辛酉，欲行，敵已一逼一，不敢動。
人馬不飲水已二日，饑一渴之甚，掘井深二丈不得水。
其南十五裡有河，已為也先所據。
也先分道自土木傍麻谷口入，守口都指揮郭懋拒戰終夜，敵益增。
時楊洪總兵在宣府，或勸洪急以兵沖敵圍，駕可突出，竟閉城不出。
十五日壬戌，敵遣使持書來，以和為言。
遂召曹鼐草敕與和，遣二通事與北使偕去。
振急傳令移營，俞塹而行，回旋之間，行伍已亂。
南行未三四裡，敵複四面攻圍
自脫歡殺阿魯台，并吞諸部，勢浸強盛，至也先益橫，屢犯塞北，邊境自此多事。
十二年春正月，巡撫宣大佥都禦史羅亨信上言：&ldquo衛刺也先專候釁端，圖入寇，宜預于直北要害，增置城衛土城備之。
不然，恐贻大患。
&rdquo奏聞，兵部
時參将石亨欲以大同四州七縣之民，三丁籍一兵。
又有敕令軍餘盡撥屯種，量畝起科。
亨信奏言：&ldquo衛刺方驕，邊民疲甚。
兼以邊地鹵兼薄，若如所言，是絕衣食而一逼一其竄也。
且當今事勢，正宜布恩信以結人心，苟絕其衣食，未有得其心者。
&rdquo诏從之。
十四年春二月，也先遣使二千餘人進馬，詐稱三千人。
王振怒其詐，減去馬價，使回報，遂失和好。
先是，也先遣人入貢，通事輩利其賄，告以中國虛實。
也先求結婚，通事私許之，朝廷不知也。
至是，貢馬，曰：&ldquo此聘禮也。
&rdquo答诏無許姻意，也先益鬼忿，謀寇大同。
夏六月丙辰，夜雷電大震，風雨驟作。
謹身殿火起，延奉天、華蓋二殿，奉天諸門皆毀。
自王振擅權，災異疊見，振略不警畏，狠恣愈甚，且諱言天變。
時浙江紹興山移于平地，官不敢聞。
又地動，白一毛一遍生，奏入不省。
陝西二處山崩，壓沒人家數十戶，山移有聲，三日不絕，移三裡，不敢詳奏。
黃河改往東流于海，氵沒人家千餘戶。
又振宅新起，未俞時，一火而盡。
南京宮殿火，是夜大雨，殿基上荊棘二尺高。
始下诏赦天下。
秋七月，也先圖犯邊，其勢甚張。
侍講徐呈語其友劉溥曰：&ldquo禍不遠矣！&rdquo亟命妻子南歸，皆重遷，有難色。
呈怒曰：&ldquo爾不急去，不欲作中國婦耶！&rdquo乃行。
八日，也先大舉入寇，兵鋒銳甚。
大同兵失利，塞外城堡，所至陷沒。
邊報日至，乃遣驸馬都尉井源等四将，各率兵萬人出禦之。
源等既行，太監王振勸上親征。
命下，二日即行，事出倉卒，舉朝震駭。
命太師英國公張輔、太師成國公朱勇率師以從，戶部尚書王佐、兵部尚書邝、學士曹鼐、張益等扈征。
吏部尚書王直及大小群臣，伏阙懇留，不允。
十七日，命太監金英輔成阝王居守，每旦于阙左門西面受群臣谒見。
遂偕王振并官軍五十餘萬人，至龍一虎台駐營。
方一鼓，衆軍訛相驚亂，皆以為不祥。
明日，出居庸關，過懷來，至宣府。
連日風雨，人情洶洶，聲息愈急。
随駕諸臣連上章留，振怒，悉令掠陣。
未至大同，兵士已乏糧，僵一屍一滿路。
寇亦佯避，誘師深入。
八月戊申朔，至大同。
振又欲進兵北行，邝請回銮，振矯旨令與王佐随老營。
乘馬蹀躞而前，墜地幾殆。
王佐竟日跪伏草中請還。
欽天監正彭德清斥振曰：&ldquo象緯示警，不可複前。
若有疏虞，陷乘輿于草莽，誰執其咎？&rdquo學士曹鼐曰：&ldquo臣子固不足惜，主上系天下安危，豈可輕進！&rdquo振怒曰：&ldquo倘有此，亦天命也！&rdquo于是井源等報敗踵至。
會暮，複有黑雲如傘罩營，雷雨大作，王振惡之。
會前軍西甯侯朱瑛、武進伯朱冕全軍覆沒，鎮守大同中官郭敬密言于振，勢決不可行，振始有還意。
明日班師，大同總兵郭登告學士曹鼐等，車駕入，宜從紫荊關，庶保無虞。
王振不聽。
振，蔚州人，因欲邀駕幸其第；既又恐損其禾稼，行四十裡，複轉而東。
還至狼山，追騎且及。
十三日庚申，遣朱勇等率三萬騎禦之。
勇無謀，進軍鹞兒嶺，敵于山兩翼邀阻夾攻，殺掠殆盡。
是日，駕至土木，日尚未晡，去懷來僅二十裡。
衆欲入保懷來，以王振辎重千餘兩未至，留待之。
邝再上章請車駕疾驅入關，而嚴兵為殿。
不報。
又詣行殿力請，振怒曰：&ldquo腐儒安知兵事！再妄言必死！&rdquo曰：&ldquo我為社稷生靈，何得以死懼我！&rdquo振愈怒，叱左右扶出。
遂駐土木。
旁無水泉，又當敵沖。
十四日辛酉，欲行，敵已一逼一，不敢動。
人馬不飲水已二日，饑一渴之甚，掘井深二丈不得水。
其南十五裡有河，已為也先所據。
也先分道自土木傍麻谷口入，守口都指揮郭懋拒戰終夜，敵益增。
時楊洪總兵在宣府，或勸洪急以兵沖敵圍，駕可突出，竟閉城不出。
十五日壬戌，敵遣使持書來，以和為言。
遂召曹鼐草敕與和，遣二通事與北使偕去。
振急傳令移營，俞塹而行，回旋之間，行伍已亂。
南行未三四裡，敵複四面攻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