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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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開國規模
元順帝至正二十四年春正月，李善長、徐達等率群臣奉太祖即吳王位。
以李善長為中書右相國，徐達為中書左相國。
太祖退朝，語善長等曰：&ldquo建國之初，先正綱紀，綱紀先禮。
元氏主荒臣專，今宜鑒之。
&rdquo三月，置起居給事中，日侍左右記言動。
谕中書省臣，許山林士伍上書效用。
民間俊秀，年二十五以上有學識者，辟赴中書。
夏四月甲午，太祖退朝，語侍臣孔克仁曰：&ldquo秦主虐臣佞，天下 叛之。
漢高起布衣，寬大善駕馭，遂帝天下。
今元政弛極，豪傑蜂起，皆不修法度以明軍政。
&rdquo因感歎久之。
五月，太祖禦白虎殿閱《漢書》，問宋濂、孔克仁：&ldquo漢治何不
三代也？&rdquo克仁曰：&ldquo王霸之道雜。
&rdquo太祖曰：&ldquo咎将誰始？&rdquo曰：&ldquo在高祖。
&rdquo太祖曰：&ldquo然。
高祖創業，未遑禮樂。
孝文時當制作複三代之舊，乃逡巡未遑，使漢家終于如是。
三代有其時而能為之，漢文有其時而不為耳，周世宗則無其時而為之者也。
&rdquo 二十六年夏六月，命有司訪求古今書籍，藏之秘府，以資覽閱。
因謂侍臣詹同等曰：&ldquo三王、五帝之書不盡傳于世，故後世鮮知其行一事。
漢武帝購求遺書，《六經》始出，唐、虞、三代之治，可得而見。
武帝雄才大略，後世罕及，至表章《六經》，闡明聖賢之學，尤有功于後世。
吾每于宮中無事，辄取孔子之言觀之，如&lsquo節用而一愛一人，使民以時&rsquo，真治國良規。
孔子之言，誠萬世師也。
&rdquo 十二月，太祖以國之所重，莫先宗廟郊社，遂定議以明年為吳元年，命有司建圜丘于鐘山之一陽一，以冬至祀昊天上帝，建方丘于鐘山之一陰一，以夏至祀皇土地祗，及建廟社，立宮室。
己巳，典營繕者以宮室圖進，太祖見雕琢奇麗者，命去之，謂中書省臣曰：&ldquo千古之上，茅茨而聖，雕峻而亡。
吾節儉是寶，民力其母殚乎。
&rdquo 禁箋文頌美，谕中書省臣曰：&ldquo古人祝頌其君，皆寓警戒。
适觀群下所進箋文，多譽少規，殊非君臣相成之道，其一切禁止。
&rdquo太祖吳元年春正月戊戌，谕中書省臣曰：&ldquo吾昔在軍中，嘗空腹 出戰，得粗粝甚甘，今未嘗忘之。
太平、應天、宣城諸郡，吾渡江開創地，供億尤勞。
其免太平租稅六年，應天、宣城諸郡一年。
&rdquo三月，定文武科取士之法。
先是，令有司每歲舉賢才及武勇謀 略、通曉天文之士，其有兼通書律，吏亦得薦舉。
得賢者賞，濫舉及蔽賢者罰。
至是，乃下令設文武二科。
其應文舉者，察之言行以觀其德，考之經術以觀其業，試之書算以觀其能，策之經史、時務以觀其政事。
應武舉者，先之以謀略，次之以武藝。
俱求實效，不尚虛文。
三年一開舉。
夏五月，下令曰：&ldquo予本布衣，因亂撫定江左，十有三年。
中原之民，流離颠頓，尚無所歸，吾乃積粟控弦，其徐、宿、濠、泗、壽、邳、襄一陽一、安陸，免徭賦三年。
&rdquo 六月，谕憲臣曰：&ldquo任官不當，則庶事不理，用刑不當，則無辜受害，故刑不可不慎也。
夫置人于捶楚之下，何求不得。
古人用刑，本求生人，非求殺人，故欽恤為用刑之本。
&rdquo又谕中書省臣曰：&ldquo法有連坐之條，吾以為鞫獄當平恕，非大逆不道，則罪止其身。
先王罪不及孥，罰勿及嗣，忠厚之至也。
自今民有犯者，毋連坐。
&rdquo參政楊憲對曰：&ldquo先王用刑，時輕時重。
自元政姑息，民輕犯法，非重治之，則犯者益衆。
&rdquo太祖曰：&ldquo民之為惡，如衣之積垢，加以氵濯，則可以複潔。
污染之民，以善導之，則可以複新。
夫威以刑戮而使不敢犯，其術淺矣。
且求生于重典，是猶索魚于釜，故凡從輕典，雖不求其生，無死之道。
&rdquo 秋七月乙亥，太祖禦戟門閱雅樂，自擊石磬。
學士朱升辨五音，忄吳宮為征。
起居注熊鼎曰：&ldquo八音，石聲最難和，故《書》曰：&lsquo于予擊石，百獸率舞。
&rsquo&rdquo太祖曰：&ldquo樂以人聲為主，人聲和，即八音諧矣。
&rdquo鼎曰：&ldquo樂不外求，在于君心。
君心和，則天地之氣亦和。
天地之氣和，則樂無不和。
&rdquo太祖深然之。
除郡縣官，定賜予道裡之費，以養廉也。
九月甲戌朔，太廟成。
癸卯，新内三殿成，曰奉天、華蓋、謹身。
左、右樓曰文樓、武樓。
殿之後為宮，前曰幹清，後曰坤甯。
六宮以次序列，皆樸素不為飾。
命博士熊鼎類編古人行一事可為鑒戒者，書于壁間，又命侍臣書《大學衍義》于兩庑壁間。
太祖曰：&ldquo前代宮室，多施繪畫，予用此備朝夕觀覽，豈不愈于丹青乎！&rdquo是日，有言瑞州出文石，可地，太祖曰：&ldquo敦崇儉樸，猶恐習于奢華。
爾不能以節儉之道事予，乃導予侈麗。
&rdquo言者慚而退。
冬十月丙午，命百官禮儀俱上左。
先是，承元制尚右，至是改之。
以右相國李善長為左相國。
敕禮官建元右丞餘阙、江州總管李黼、禦史大夫福壽祠，歲時祀之。
甲寅，命中書省定律令。
太祖以唐、宋皆有成律斷獄，惟元不仿古制，取一時所行之事為條格，胥吏易上下滋弊。
至是，台察已立，按察司将巡曆郡縣，乃命李善長、楊憲、傅、劉基、陶安等詳定。
谕之曰：&ldquo立法貴在簡當，使人易曉。
若條緒繁多，或一事而兩端，可輕可重，使貪吏得藉手為一奸一，則所以禁殘暴者，适以賊良善，非良法也。
夫網密則水無大魚，法密則國無全民。
卿等宜盡心參究，凡刑名條目，吾與卿面議斟酌之，庶可為久遠之法。
&rdquo已而，律令成，太祖親閱視，去煩減重，命頒行之。
十一月甲午，圜丘成，太祖出視，世子從行。
太祖因命左右導之，扁曆農家，觀其居處飲食器用。
還，謂之曰：&ldquo汝知農之勞乎？夫農身不離畎畝，手不釋耒耜，終歲勤動，不得休息，其所居不過茅茨草戶，所服不過練裳布衣，所飲食不過菜羹粝飯，而國家經費皆其所出，故令汝知之。
凡居處食用，必念農之勞，取之有制，用之有節，使之不苦于饑寒。
若複加之橫斂，則民不堪命矣。
&rdquo 十二月丁未，以先聖孔子五十六世孫希學襲封衍聖公。
癸醜，中書省左相國李善長率文武群臣勸進，太祖辭。
固請，不許。
明日複請，許之。
辛酉，善長率群臣以即位禮儀進。
甲子， 太祖禦新宮，以群臣推戴之意，祭告上帝神。
太祖洪武元年春正月壬申朔，四月乙亥，上祀天地于南郊，即皇帝位，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建元洪武。
遂詣太廟，追尊四代祖 考。
丁醜，大宴群臣于奉天殿，上曰：&ldquo吾觀史傳所載曆代君臣，或君上樂聞忠谠，而臣下循默不言，或臣下抗言直谏，而君上飾非拒谏。
比來朕每發言，百官唯讷而已，其間豈無是非得失可以直言者。
自今宜盡忠谠，以匡朕不逮。
&rdquo辛醜，命廷臣兼東宮官。
先是，中書及都督府議仿元舊制，設中書令，欲奏以太子為之。
上曰：&ldquo元人事不師古，設官不以任賢， 惟類是與，豈可取法。
且吾子年齒未長，更事未多，所宜尊禮師傅，博通今古。
他日軍國重務，皆令啟聞，何必效彼作中書令乎？&rdquo禮部尚書陶凱請選人專任東宮官屬，上曰：&ldquo朕以廷臣有德望者兼東宮官，非無謂也。
嘗慮廷臣與東宮屬有不相能，遂成嫌隙，江充之事，可為明鑒。
朕今立法，令台省等官兼東宮官，贊輔之，父子一體，君臣一心。
&rdquo于是以李善長為太子少師，兼詹事，馮勝兼副詹事，楊憲、傅兼府丞，徐達兼太子少傅，常遇春兼太子少保，鄧愈、湯和兼太子谕德，章溢兼太子贊善大夫，劉基兼太子率更令。
上谕善長等曰：&ldquo朕于東宮不别設府僚，而以卿等兼之者，蓋軍旅未息，朕若有事于外，必留太子監國，若設府僚，卿等在内，事當啟聞，太子或聽斷不明，卿等必謂府僚導之，嫌疑由是而生。
朕所以特置賓客、谕德等官，以輔成太子德一性一，且選名儒為之賓友。
昔周公教成王，告以&lsquo克诘戎兵&rsquo；召公教康王，告以&lsquo張皇六師&rsquo。
此居安慮危，不忘武備。
蓋繼世之君，生長富貴，狃于安逸，軍旅之事，多忽而不務，一有緩急，罔知所措。
二公之言，不可忘也。
&rdquo 上欲官外戚，後曰：&ldquo國家官爵，當用賢能。
妾家親屬，未必有可用之才。
且聞前世外戚家，多驕氵不守法度，每緻覆敗。
陛下加恩妾族，厚其賜予，使得保守足矣。
若非才而官之，恃一寵一緻敗，非妾所願也。
&rdquo上遂止。
上朝罷，從容謂劉基、章溢曰：&ldquo朕起淮右，以有天下。
戰陣之際，橫罹鋒镝者多，常恻然于懷。
夫喪亂之民思治安，猶饑一渴之望飲食。
若更驅以法令，譬以藥療疾，而加之以鸩，民何賴焉！&rdquo溢頓首曰：&ldquo陛下深知民隐，天下蒼生之福也。
&rdquo 上與儒臣論學術，陶安對曰：&ldquo正道之不明，邪說害之也。
&rdquo上曰：&ldquo邪說之害道，猶美味之悅口，美色之眩目。
戰國之時，縱橫押阖之徒，肆其邪說。
諸侯急于利者多從之，往往事未就而國随以亡，此誠何益。
夫邪說不去，則正道不興，天下焉得而治！&rdquo安對曰：&ldquo陛下所言，深探其本。
&rdquo上曰：&ldquo仁義，治天下之本也。
賈生論秦之亡，不行仁義之道。
夫秦襲戰國之弊，又安得知此！&rdquo 天下府州縣官來朝，陛辭上谕之曰：&ldquo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猶初飛之鳥，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搖其根，要在贍養生息之而已。
惟廉者能約己而利人，貪者必人而厚已。
有才敏者或尼于私，善柔者或昧于欲，此皆不廉緻之也。
爾等當深戒之！&rdquo 甲申，诏遣周鑄等一百六十四人往浙西核實田畝，谕中書省臣曰：&ldquo兵革之餘，郡縣版籍多亡，今欲經理以清其源，無使過制以病吾民。
夫善政在于養民，養民
以李善長為中書右相國，徐達為中書左相國。
太祖退朝，語善長等曰：&ldquo建國之初，先正綱紀，綱紀先禮。
元氏主荒臣專，今宜鑒之。
&rdquo三月，置起居給事中，日侍左右記言動。
谕中書省臣，許山林士伍上書效用。
民間俊秀，年二十五以上有學識者，辟赴中書。
夏四月甲午，太祖退朝，語侍臣孔克仁曰：&ldquo秦主虐臣佞，天下 叛之。
漢高起布衣，寬大善駕馭，遂帝天下。
今元政弛極，豪傑蜂起，皆不修法度以明軍政。
&rdquo因感歎久之。
五月，太祖禦白虎殿閱《
&rdquo太祖曰：&ldquo咎将誰始？&rdquo曰：&ldquo在高祖。
&rdquo太祖曰：&ldquo然。
高祖創業，未遑禮樂。
孝文時當制作複三代之舊，乃逡巡未遑，使漢家終于如是。
三代有其時而能為之，漢文有其時而不為耳，周世宗則無其時而為之者也。
&rdquo 二十六年夏六月，命有司訪求古今書籍，藏之秘府，以資覽閱。
因謂侍臣詹同等曰：&ldquo三王、五帝之書不盡傳于世，故後世鮮知其行一事。
漢武帝購求遺書，《六經》始出，唐、虞、三代之治，可得而見。
武帝雄才大略，後世罕及，至表章《六經》，闡明聖賢之學，尤有功于後世。
吾每于宮中無事，辄取孔子之言觀之，如&lsquo節用而一愛一人，使民以時&rsquo，真治國良規。
孔子之言，誠萬世師也。
&rdquo 十二月，太祖以國之所重，莫先宗廟郊社，遂定議以明年為吳元年，命有司建圜丘于鐘山之一陽一，以冬至祀昊天上帝，建方丘于鐘山之一陰一，以夏至祀皇土地祗，及建廟社，立宮室。
己巳，典營繕者以宮室圖進，太祖見雕琢奇麗者，命去之，謂中書省臣曰：&ldquo千古之上，茅茨而聖，雕峻而亡。
吾節儉是寶，民力其母殚乎。
&rdquo 禁箋文頌美，谕中書省臣曰：&ldquo古人祝頌其君，皆寓警戒。
适觀群下所進箋文，多譽少規，殊非君臣相成之道，其一切禁止。
&rdquo太祖吳元年春正月戊戌，谕中書省臣曰：&ldquo吾昔在軍中，嘗空腹 出戰，得粗粝甚甘，今未嘗忘之。
太平、應天、宣城諸郡，吾渡江開創地，供億尤勞。
其免太平租稅六年，應天、宣城諸郡一年。
&rdquo三月，定文武科取士之法。
先是，令有司每歲舉賢才及武勇謀 略、通曉天文之士，其有兼通書律，吏亦得薦舉。
得賢者賞，濫舉及蔽賢者罰。
至是，乃下令設文武二科。
其應文舉者，察之言行以觀其德，考之經術以觀其業，試之書算以觀其能，策之經史、時務以觀其政事。
應武舉者，先之以謀略，次之以武藝。
俱求實效，不尚虛文。
三年一開舉。
夏五月，下令曰：&ldquo予本布衣，因亂撫定江左，十有三年。
中原之民，流離颠頓，尚無所歸，吾乃積粟控弦，其徐、宿、濠、泗、壽、邳、襄一陽一、安陸，免徭賦三年。
&rdquo 六月，谕憲臣曰：&ldquo任官不當，則庶事不理，用刑不當，則無辜受害，故刑不可不慎也。
夫置人于捶楚之下，何求不得。
古人用刑，本求生人，非求殺人，故欽恤為用刑之本。
&rdquo又谕中書省臣曰：&ldquo法有連坐之條，吾以為鞫獄當平恕，非大逆不道，則罪止其身。
先王罪不及孥，罰勿及嗣，忠厚之至也。
自今民有犯者，毋連坐。
&rdquo參政楊憲對曰：&ldquo先王用刑，時輕時重。
自元政姑息，民輕犯法，非重治之，則犯者益衆。
&rdquo太祖曰：&ldquo民之為惡，如衣之積垢，加以氵濯，則可以複潔。
污染之民，以善導之，則可以複新。
夫威以刑戮而使不敢犯，其術淺矣。
且求生于重典，是猶索魚于釜，故凡從輕典，雖不求其生，無死之道。
&rdquo 秋七月乙亥，太祖禦戟門閱雅樂，自擊石磬。
學士朱升辨五音，忄吳宮為征。
起居注熊鼎曰：&ldquo八音，石聲最難和，故《書》曰：&lsquo于予擊石，百獸率舞。
&rsquo&rdquo太祖曰：&ldquo樂以人聲為主，人聲和，即八音諧矣。
&rdquo鼎曰：&ldquo樂不外求，在于君心。
君心和，則天地之氣亦和。
天地之氣和，則樂無不和。
&rdquo太祖深然之。
除郡縣官，定賜予道裡之費，以養廉也。
九月甲戌朔，太廟成。
癸卯，新内三殿成，曰奉天、華蓋、謹身。
左、右樓曰文樓、武樓。
殿之後為宮，前曰幹清，後曰坤甯。
六宮以次序列，皆樸素不為飾。
命博士熊鼎類編古人行一事可為鑒戒者，書于壁間，又命侍臣書《大學衍義》于兩庑壁間。
太祖曰：&ldquo前代宮室，多施繪畫，予用此備朝夕觀覽，豈不愈于丹青乎！&rdquo是日，有言瑞州出文石，可地，太祖曰：&ldquo敦崇儉樸，猶恐習于奢華。
爾不能以節儉之道事予，乃導予侈麗。
&rdquo言者慚而退。
冬十月丙午，命百官禮儀俱上左。
先是，承元制尚右，至是改之。
以右相國李善長為左相國。
敕禮官建元右丞餘阙、江州總管李黼、禦史大夫福壽祠，歲時祀之。
甲寅，命中書省定律令。
太祖以唐、宋皆有成律斷獄，惟元不仿古制，取一時所行之事為條格，胥吏易上下滋弊。
至是，台察已立，按察司将巡曆郡縣，乃命李善長、楊憲、傅、劉基、陶安等詳定。
谕之曰：&ldquo立法貴在簡當，使人易曉。
若條緒繁多，或一事而兩端，可輕可重，使貪吏得藉手為一奸一，則所以禁殘暴者，适以賊良善，非良法也。
夫網密則水無大魚，法密則國無全民。
卿等宜盡心參究，凡刑名條目，吾與卿面議斟酌之，庶可為久遠之法。
&rdquo已而，律令成，太祖親閱視，去煩減重，命頒行之。
十一月甲午，圜丘成，太祖出視，世子從行。
太祖因命左右導之，扁曆農家，觀其居處飲食器用。
還，謂之曰：&ldquo汝知農之勞乎？夫農身不離畎畝，手不釋耒耜，終歲勤動，不得休息，其所居不過茅茨草戶，所服不過練裳布衣，所飲食不過菜羹粝飯，而國家經費皆其所出，故令汝知之。
凡居處食用，必念農之勞，取之有制，用之有節，使之不苦于饑寒。
若複加之橫斂，則民不堪命矣。
&rdquo 十二月丁未，以先聖孔子五十六世孫希學襲封衍聖公。
癸醜，中書省左相國李善長率文武群臣勸進，太祖辭。
固請，不許。
明日複請，許之。
辛酉，善長率群臣以即位禮儀進。
甲子， 太祖禦新宮，以群臣推戴之意，祭告上帝神。
太祖洪武元年春正月壬申朔，四月乙亥，上祀天地于南郊，即皇帝位，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建元洪武。
遂詣太廟，追尊四代祖 考。
丁醜，大宴群臣于奉天殿，上曰：&ldquo吾觀史傳所載曆代君臣，或君上樂聞忠谠，而臣下循默不言，或臣下抗言直谏，而君上飾非拒谏。
比來朕每發言，百官唯讷而已，其間豈無是非得失可以直言者。
自今宜盡忠谠，以匡朕不逮。
&rdquo辛醜，命廷臣兼東宮官。
先是，中書及都督府議仿元舊制，設中書令，欲奏以太子為之。
上曰：&ldquo元人事不師古，設官不以任賢， 惟類是與，豈可取法。
且吾子年齒未長，更事未多，所宜尊禮師傅，博通今古。
他日軍國重務，皆令啟聞，何必效彼作中書令乎？&rdquo禮部
嘗慮廷臣與東宮屬有不相能，遂成嫌隙，江充之事，可為明鑒。
朕今立法，令台省等官兼東宮官，贊輔之，父子一體，君臣一心。
&rdquo于是以李善長為太子少師，兼詹事，馮勝兼副詹事，楊憲、傅兼府丞，徐達兼太子少傅，常遇春兼太子少保，鄧愈、湯和兼太子谕德，章溢兼太子贊善大夫，劉基兼太子率更令。
上谕善長等曰：&ldquo朕于東宮不别設府僚，而以卿等兼之者，蓋軍旅未息，朕若有事于外，必留太子監國，若設府僚，卿等在内，事當啟聞，太子或聽斷不明，卿等必謂府僚導之，嫌疑由是而生。
朕所以特置賓客、谕德等官，以輔成太子德一性一，且選名儒為之賓友。
昔周公教成王，告以&lsquo克诘戎兵&rsquo；召公教康王，告以&lsquo張皇六師&rsquo。
此居安慮危，不忘武備。
蓋繼世之君，生長富貴，狃于安逸，軍旅之事，多忽而不務，一有緩急，罔知所措。
二公之言，不可忘也。
&rdquo 上欲官外戚，後曰：&ldquo國家官爵，當用賢能。
妾家親屬，未必有可用之才。
且聞前世外戚家，多驕氵不守法度，每緻覆敗。
陛下加恩妾族，厚其賜予，使得保守足矣。
若非才而官之，恃一寵一緻敗，非妾所願也。
&rdquo上遂止。
上朝罷，從容謂劉基、章溢曰：&ldquo朕起淮右，以有天下。
戰陣之際，橫罹鋒镝者多，常恻然于懷。
夫喪亂之民思治安，猶饑一渴之望飲食。
若更驅以法令，譬以藥療疾，而加之以鸩，民何賴焉！&rdquo溢頓首曰：&ldquo陛下深知民隐，天下蒼生之福也。
&rdquo 上與儒臣論學術，陶安對曰：&ldquo正道之不明，邪說害之也。
&rdquo上曰：&ldquo邪說之害道，猶美味之悅口，美色之眩目。
戰國之時，縱橫押阖之徒，肆其邪說。
諸侯急于利者多從之，往往事未就而國随以亡，此誠何益。
夫邪說不去，則正道不興，天下焉得而治！&rdquo安對曰：&ldquo陛下所言，深探其本。
&rdquo上曰：&ldquo仁義，治天下之本也。
賈生論秦之亡，不行仁義之道。
夫秦襲戰國之弊，又安得知此！&rdquo 天下府州縣官來朝，陛辭上谕之曰：&ldquo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猶初飛之鳥，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搖其根，要在贍養生息之而已。
惟廉者能約己而利人，貪者必人而厚已。
有才敏者或尼于私，善柔者或昧于欲，此皆不廉緻之也。
爾等當深戒之！&rdquo 甲申，诏遣周鑄等一百六十四人往浙西核實田畝，谕中書省臣曰：&ldquo兵革之餘，郡縣版籍多亡，今欲經理以清其源，無使過制以病吾民。
夫善政在于養民，養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