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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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兵赴袁州,馬士秀以步兵上臨湘、嶽州,令惠登相規複襄一陽一,劉洪起規複南一陽一。

     乙酉,獻忠遣賊将馬賜下臨湘,取米及釜。

    方國安遣兵進扼于蒲圻。

    十一月壬辰,江督呂大器兵複吉安。

    癸巳,獻忠遣四賊将下嶽州,沿江設伏,藏輕舟于汊港,以巨 艦載辎重順流下。

    副将王世泰、楊文富以兵三千邀擊之。

    賊逆流一陽一走,以誘官軍。

    官軍争利溯流上,盡奪其資入艦,舟重不能速行。

    賊輕舟四出圍之,夾岸賊兵邀擊官軍,殺溺無算。

    方國安等諸将合兵救之,僅奪回文富、世泰,喪師二千、舟二百艘。

    嶽州軍民空城走,賊疾趨,複陷之。

     壬寅,诏承天太監何志孔勞良玉軍,以恢楚有功,加良玉少師,蔭一子,吏士各升秩,大赉各軍。

    诏良玉移鎮武昌。

    良玉令馬士秀趨長沙,搗賊後;令馬進忠等趨袁、吉,迎擊其前。

    甲寅,馬士秀等複臨湘,賊奔嶽州。

    諸将追至嶽州,賊将混天龍步騎數千拒南岸,以輕舟數十順流下邀官軍。

    士秀三分其軍,以殿後者交射南岸賊,乘風直上,繞賊舟後反擊之。

    賊大敗,盡奪其舟。

    南岸賊疾入城,士秀麾諸軍登岸,四面乘城,鱗次入,賊突門複走長沙,斬首四千餘級,遂複嶽州。

     乙卯,馬進忠等進兵分宜,賊盡竄袁州。

    丙辰,進趨袁州,賊開門西走,諸軍逐之三十裡,複袁州,盡誅諸僞官,斬首三千級,奪賊馬五百、弓矢數萬。

     十二月,張獻忠遣兵陷建昌,又陷撫州、南豐。

    獻忠遣人通好于老回回。

    時老回回為李自成據荊州,獻忠與修舊好合兵。

    李自成既入關,獻忠益橫荊、嶽間。

     丁亥,獻忠前鋒艾四轉戰至蒲圻,馬進忠禦之,再戰敗績。

    十七年正月,張獻忠自嶽一陽一渡江,虛設僞官于江南,大隊俱往江北。

    遂棄長沙,造浮橋于三江口,以一軍過荊州,盡棄舟楫,步 騎數十萬入夔州。

    二月,方國安、馬進忠複長沙,左良玉遣兵追賊于沙一陽一。

    六月,張獻忠陷涪州、泸州,蜀王告急,請濟師于南都。

    左良玉兵屯德安。

    獻忠順流陷佛圖關,遂圍重慶。

    悉力拒守,四日而陷, 瑞王阖宮被難,舊撫陳士奇死之。

    賊屠重慶,取丁壯萬餘刳耳鼻,斷一手,驅徇各州縣,兵至不下,以此為令。

    但能殺王府官吏,封府庫以待,則秋毫無犯。

    由是,所至官民自亂,無不破竹下者。

     八月,張獻忠進陷成都,蜀王阖宮被難,巡撫龍文光暨道府各官皆死之。

    獻忠大索全蜀紳士至成都,皆殺之。

    既而懸榜試士,諸生遠近争赴。

    獻忠以兵圍之,擊殺數千人,鹹挾筆握策以死,蜀中士類俱盡。

    複大殺蜀民,全蜀數千裡蕭條絕無人迹。

    時中原多故,諸将無暇西顧,獻忠遂奄有兩川。

    李自成敗,益發兵攻漢中,陷之,獻忠逡巡自守不敢出。

    未幾,獻忠以病死于蜀中。

     谷應泰曰:昔者《周書》越人闵不畏死,三輔縱橫,持斧而出。

    以至鄭苦萑苻之警,楚定《仆區》之法,草竊一奸一宄,自古患之矣。

    然未有自秦寇晉、豫,由豫入楚、蜀,轉掠江右,旋犯粵西,二十餘年之間,取拔益膳,流血成渠,裡落蕭條,宗社颠覆,若張獻忠之甚者也。

     考獻忠與李自成因饑煽亂,并起延安。

    孫恩甫叛,盧循即興;仙芝既起,黃巢來附。

    同惡相濟,若連矢然。

    天禍人國,以有此孽耳。

    其時掩捕渠魁,赈恤餘一黨一,用張京兆之鳴鼓,兼汲長孺之發粟,平定安集,一長吏事也。

    奈何燎原莫撲,滋蔓難圖,嘯聚為群,旁抄郡邑。

    揚大作而湖、湘悉陷,黃巾起而山左不平。

    使天子有西顧之憂,蒼生有喋血之患者,揆厥亂源,誰執其咎哉! 然而獻忠無他技巧,止以一陰一謀多智,暴豪嗜殺,可乘之敝,正自不少耳。

    方夫賊師屢挫,其弱可擒;賊氣方張,其驕可掩;賊一黨一内攜,其釁可間也。

    假令良玉太平之捷,一精一銳俱盡,得功潛山之捷。

    一屍一填溝壑,便當乘勝追奔,不令逸去,即子儀克新店而收東京,懷仙克河一陽一而滅朝義。

    故曰其弱可擒也。

    又若襄一陽一初陷,獻忠橫恣,六安再下,獻忠改元。

    若能轉敗為功,出彼不意,即元濟氣盛而李夜襲淮、蔡,颍川甫陷而長源規取範一陽一。

    故曰其驕可掩也。

    又若南一陽一之敗,自成蓄謀以圖,漢一陽一之取,自成懸金以購。

    若能用諜出奇,兩虎自鬥,即呂布交疏于袁術,慶緒授首于思明。

    故曰其釁可間也。

    乃諸臣計不出此。

    而天與不取,地險坐失。

    遠棄漢州,近防江夏,才屯石站,已渡南溪。

    以至萬元吉才同崔浩,不竟其用;李幹德、孔希貴智埒淮一陰一,勢绌而走;賀逢聖、蔡道憲忠比睢一陽一,力盡而死。

    比至歲月遷延,四分五裂,師老财匮,而天下之大勢去矣。

     然予以元和讨賊,全倚裴度;建興恢複,獨任武侯。

    而楊嗣昌者,白面書生,不娴将略。

    寇氛剽銳,即非郗昙之移疾;大藩蹂一躏,便同孟昶之仰藥。

    雖複引義自裁,亦雲無鬼,而應元、士傑,尚昧發蹤;如虎、人龍,終乖駕馭。

    譬之次律陳濤之敗,中軍石頭之■,為法受惡,亦所不得辭也。

     論者又以獻猶據蜀,闖則犯阙,按法行誅,薄乎減等。

    而不知獻亂以來,材賦绌于吳、楚,士馬斃于荊、襄,民命塗于中野。

    夫是以瓦解土崩,一{厥足}而壞。

    譬猶人之死也,獻絷其手,而後闖刺其心;獻扌甚其胸,而後闖扼其吭。

    則獻之與闖,厥罪惟均也。

    窮奇、杌,又可以九品差次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