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元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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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故元遺兵
太祖洪武三年春正月癸巳，上以王保保為西北邊患，命右丞相信國公徐達為征虜大将軍，浙江行省平章李文忠為左副将軍，都督馮勝為右副将軍，禦史大夫鄧愈為左副将軍，湯和為右副将軍，往征沙漠。
上問諸将曰：&ldquo元主遲留塞外，王保保近以孤軍犯我蘭州，其志欲僥幸尺寸之利，不滅不已。
卿等出師，當何先？&rdquo諸将皆曰：&ldquo保保之寇邊者，以元主之猶在也。
若以師直取元主，則保保失勢，可不戰而降。
&rdquo上曰：&ldquo王保保方以兵臨邊，今舍彼而取元主，是忘近而趨遠，失緩急之宜，非計之善。
吾意欲分兵二道：一令大将軍自潼關出西安，搗定西，以取王保保；一令左副将軍出居庸，入沙漠，以追元主，使彼此自救，不暇應援。
元主遠居沙漠，不意吾師之至，如狐豚之遇猛虎，取之必矣。
事有一舉而兩得者，此是也。
&rdquo諸将皆曰：&ldquo善。
&rdquo遂受命而行。
二月，北平守禦華雲龍克雲州，獲元平章火兒忽答、右丞哈海等。
大同指揮金朝興克東勝州，獲元平章荊麟等。
大同都督同知汪興祖克武州、朔州，獲元知院馬廣等。
夏四月，大将軍徐達率師出安定。
初，達師至平西，王保保退屯車道岘，達遣左副将軍鄧愈立栅一逼一之。
至是，出安定，駐沈兒峪口，與王保保隔深溝而壘，一日數戰。
王保保發兵千餘人，出間道，從東山下，潛劫東南壘，一軍皆驚。
左丞胡德濟倉卒不知所出，達率親兵擊之，斬東南壘趙指揮及将校數人以徇，軍中股栗。
明日，整衆出戰，諸軍争奮，遂大敗保保兵于川北亂冢間，擒元郯王、文濟王及國公閻思孝、平章韓劄兒、虎林赤、嚴奉先、李景昌、察罕不花等官一千八百六十五人，将校士卒八萬四千五百餘人，獲馬萬五千二百八十餘匹，駱駝驢騾雜畜稱是。
保保僅與其妻子數人從古城北遁去，至黃河，得流木以渡，遂由甯夏奔和林。
都督郭英追至甯夏，不及而還。
保保至和林，元嗣主一愛一猷識理達臘複任以事。
徐達以胡德濟失律，械送京師，上念其舊勞，特赦之。
仍遣使谕達曰：&ldquo将軍欲效衛青不斬蘇建，獨不見穰苴之待莊賈乎？胡左丞失律，正當就軍中戮之。
今歸之朝廷，朝廷必議其功過。
彼常守信州，救諸全，皆有功，不忍即加誅。
懼将軍緣此緩其軍法，是用遣使即軍中谕意。
&rdquo 五月丁酉，左副将軍李文忠、左丞趙庸師出野狐嶺，擒元平章祝真，進敗元太尉蠻子、平章沙不丁朵耳隻八刺等于白海之駱駝山。
遂次開平，元平章尚都罕等降。
都督孫興祖率燕山右衛指揮平定、大興左衛指揮龐，兵次三不刺川，遇元兵力戰，皆沒于五郎口。
海甯衛指揮副使孫虎率兵至落馬河，及元太尉買驢戰，死之。
癸卯，李文忠克應昌。
文忠率師趨應昌，未至百餘裡，獲元騎問之，知四月二十八日庚申君已殂。
文忠督兵兼程而進，遇元兵，一戰敗之。
追至應昌，圍其城，獲元主孫買的裡八刺并後、妃、宮人、諸王、省院達官、士卒等，宋代玉玺、金寶一十五，宣和殿玉圖書一、玉冊二，鎮國玉帶、玉斧各一，及駝馬牛羊無算，惟太子一愛一猷識理達臘與數十騎遁去。
文忠率一精一騎追之，至北慶州，不及而還。
道興州，降其兵民三萬七千人，至紅羅山，又降其兵民萬六千餘人。
捷聞至京師，百官稱賀，上命禮部榜示，凡經仕元者不與。
又以庚申君不戰而奔，克知天命，谥曰順帝。
上又自為祭文曰：&ldquo生死廢興，非一時之偶然，乃天地之定數。
古之聖賢，于是四者一或臨之，不為之變，何也？蓋知天命而不惑者也。
君之祖宗，昔起沙漠，彎弓矢，入我中國，橫行天下，九彜八蠻，盡皆歸之，非天命不至此。
及君之父子，正當垂衣守成之時，而盜生汝、颍，華夏一騷一然，号令不行，以緻失國。
此人事欤？天道欤？朕于其時，非有三軍六師以威天下，乃代君家而為民一主，亦莫非天命也。
曩者，君王沙漠，朕主中國。
君與群臣乃固執不移，緻邊警數興。
今聞君沒于沙漠，朕用恻然。
特遣人緻吊，奠以牲醴，以享爾靈，爾其鑒之！&rdquo 六月，李文忠遣人送俘獲元諸王買的裡八刺等及其寶冊至京師，省臣楊憲等請以買的裡八刺獻俘于廟，寶冊令百官具朝服進。
上曰：&ldquo寶冊貯之庫，不必進也。
古者雖有獻俘之禮，武王伐殷，曾用之乎？&rdquo憲對曰：&ldquo武王事殆不可知，唐太宗嘗行之。
&rdquo上曰：&ldquo太宗是待王世充，若遇隋之子孫，恐不行此禮。
元人入主中國，百年之内，生齒甚繁，家給人足，朕之祖先亦預享其太平。
雖古有獻俘之禮，不忍加之，隻令服本俗衣以朝。
朝畢，賜以中國衣冠，就令謝恩。
&rdquo複謂憲曰：&ldquo故國之妃，朝于君者，元有此禮，不必效之，亦令衣本俗衣，于中宮朝見。
見畢，賜中國之服，亦令謝恩。
&rdquo乙亥，買的裡八刺朝見奉天殿，其母及妃朝見坤甯宮，俱賜以中國服，及賜第宅于龍山，封買的裡八刺為崇禮侯。
丁醜，頒平定沙漠诏于天下，仍遣使赍诏谕安南、高麗、占城。
是日，百官表賀，上谕之曰：&ldquo當元之季，君則晏安，臣則■扈，國用不經，征斂日促，天怒人怨，盜賊蜂起，天下己非元有矣。
朕取天下于群雄，非取天下于元氏。
向使元君克畏天命，不自暇逸，其臣各盡乃職，罔敢驕奢，天下豪傑其得乘隙而起耶！&rdquo遣使诏谕元宗室部落臣民。
元宗室四大王初遁入靜樂岢岚山中，結寨自固。
至是，率衆寇武州，太原指揮程桂等擊敗之。
追至龍尾莊，四大王遁走，獲其三大王脫忽的帖木兒送京師。
乙酉，左副将軍鄧愈招谕吐番，元陝西行省吐番宣慰使何鎖南普詣軍門降，鎮西武靖王蔔納刺亦以吐番諸部來降。
追元豫王至西黃河，抵黑松林，殺阿撒秃幹。
于是河州以西，甘朵、烏思藏等部皆來歸，征哨極甘肅西北數千裡始還。
九月，命指揮韋正守河州。
正初至河州，城邑空虛，人骨山積，将士見之，鹹欲棄去。
正語之曰：&ldquo正受命率公等出鎮邊陲，當不避艱險，報國恩。
今既至此，無故棄去，一旦遂生戎心，其誰禦之？吾與若等死亡無地，妻孥不得相保，毋甯死于王事乎！&rdquo于是衆感激如命。
正日夜撫循軍民，河州遂為樂土。
冬十一月壬辰，大将軍徐達、左副将軍李文忠等還至龍江，車駕出勞于江上。
四年春正月，命魏國公徐達往北平訓練軍士，繕治城池，給守邊将士衣。
二月甲戌，元遼一陽一守将平章劉益降。
先是，遣斷事黃俦诏谕遼一陽一諸
上問諸将曰：&ldquo元主遲留塞外，王保保近以孤軍犯我蘭州，其志欲僥幸尺寸之利，不滅不已。
卿等出師，當何先？&rdquo諸将皆曰：&ldquo保保之寇邊者，以元主之猶在也。
若以師直取元主，則保保失勢，可不戰而降。
&rdquo上曰：&ldquo王保保方以兵臨邊，今舍彼而取元主，是忘近而趨遠，失緩急之宜，非計之善。
吾意欲分兵二道：一令大将軍自潼關出西安，搗定西，以取王保保；一令左副将軍出居庸，入沙漠，以追元主，使彼此自救，不暇應援。
元主遠居沙漠，不意吾師之至，如狐豚之遇猛虎，取之必矣。
事有一舉而兩得者，此是也。
&rdquo諸将皆曰：&ldquo善。
&rdquo遂受命而行。
二月，北平守禦華雲龍克雲州，獲元平章火兒忽答、右丞哈海等。
大同指揮金朝興克東勝州，獲元平章荊麟等。
大同都督同知汪興祖克武州、朔州，獲元知院馬廣等。
夏四月，大将軍徐達率師出安定。
初，達師至平西，王保保退屯車道岘，達遣左副将軍鄧愈立栅一逼一之。
至是，出安定，駐沈兒峪口，與王保保隔深溝而壘，一日數戰。
王保保發兵千餘人，出間道，從東山下，潛劫東南壘，一軍皆驚。
左丞胡德濟倉卒不知所出，達率親兵擊之，斬東南壘趙指揮及将校數人以徇，軍中股栗。
明日，整衆出戰，諸軍争奮，遂大敗保保兵于川北亂冢間，擒元郯王、文濟王及國公閻思孝、平章韓劄兒、虎林赤、嚴奉先、李景昌、察罕不花等官一千八百六十五人，将校士卒八萬四千五百餘人，獲馬萬五千二百八十餘匹，駱駝驢騾雜畜稱是。
保保僅與其妻子數人從古城北遁去，至黃河，得流木以渡，遂由甯夏奔和林。
都督郭英追至甯夏，不及而還。
保保至和林，元嗣主一愛一猷識理達臘複任以事。
徐達以胡德濟失律，械送京師，上念其舊勞，特赦之。
仍遣使谕達曰：&ldquo将軍欲效衛青不斬蘇建，獨不見穰苴之待莊賈乎？胡左丞失律，正當就軍中戮之。
今歸之朝廷，朝廷必議其功過。
彼常守信州，救諸全，皆有功，不忍即加誅。
懼将軍緣此緩其軍法，是用遣使即軍中谕意。
&rdquo 五月丁酉，左副将軍李文忠、左丞趙庸師出野狐嶺，擒元平章祝真，進敗元太尉蠻子、平章沙不丁朵耳隻八刺等于白海之駱駝山。
遂次開平，元平章尚都罕等降。
都督孫興祖率燕山右衛指揮平定、大興左衛指揮龐，兵次三不刺川，遇元兵力戰，皆沒于五郎口。
海甯衛指揮副使孫虎率兵至落馬河，及元太尉買驢戰，死之。
癸卯，李文忠克應昌。
文忠率師趨應昌，未至百餘裡，獲元騎問之，知四月二十八日庚申君已殂。
文忠督兵兼程而進，遇元兵，一戰敗之。
追至應昌，圍其城，獲元主孫買的裡八刺并後、妃、宮人、諸王、省院達官、士卒等，宋代玉玺、金寶一十五，宣和殿玉圖書一、玉冊二，鎮國玉帶、玉斧各一，及駝馬牛羊無算，惟太子一愛一猷識理達臘與數十騎遁去。
文忠率一精一騎追之，至北慶州，不及而還。
道興州，降其兵民三萬七千人，至紅羅山，又降其兵民萬六千餘人。
捷聞至京師，百官稱賀，上命禮部榜示，凡經仕元者不與。
又以庚申君不戰而奔，克知天命，谥曰順帝。
上又自為祭文曰：&ldquo生死廢興，非一時之偶然，乃天地之定數。
古之聖賢，于是四者一或臨之，不為之變，何也？蓋知天命而不惑者也。
君之祖宗，昔起沙漠，彎弓矢，入我中國，橫行天下，九彜八蠻，盡皆歸之，非天命不至此。
及君之父子，正當垂衣守成之時，而盜生汝、颍，華夏一騷一然，号令不行，以緻失國。
此人事欤？天道欤？朕于其時，非有三軍六師以威天下，乃代君家而為民一主，亦莫非天命也。
曩者，君王沙漠，朕主中國。
君與群臣乃固執不移，緻邊警數興。
今聞君沒于沙漠，朕用恻然。
特遣人緻吊，奠以牲醴，以享爾靈，爾其鑒之！&rdquo 六月，李文忠遣人送俘獲元諸王買的裡八刺等及其寶冊至京師，省臣楊憲等請以買的裡八刺獻俘于廟，寶冊令百官具朝服進。
上曰：&ldquo寶冊貯之庫，不必進也。
古者雖有獻俘之禮，武王伐殷，曾用之乎？&rdquo憲對曰：&ldquo武王事殆不可知，唐太宗嘗行之。
&rdquo上曰：&ldquo太宗是待王世充，若遇隋之子孫，恐不行此禮。
元人入主中國，百年之内，生齒甚繁，家給人足，朕之祖先亦預享其太平。
雖古有獻俘之禮，不忍加之，隻令服本俗衣以朝。
朝畢，賜以中國衣冠，就令謝恩。
&rdquo複謂憲曰：&ldquo故國之妃，朝于君者，元有此禮，不必效之，亦令衣本俗衣，于中宮朝見。
見畢，賜中國之服，亦令謝恩。
&rdquo乙亥，買的裡八刺朝見奉天殿，其母及妃朝見坤甯宮，俱賜以中國服，及賜第宅于龍山，封買的裡八刺為崇禮侯。
丁醜，頒平定沙漠诏于天下，仍遣使赍诏谕安南、高麗、占城。
是日，百官表賀，上谕之曰：&ldquo當元之季，君則晏安，臣則■扈，國用不經，征斂日促，天怒人怨，盜賊蜂起，天下己非元有矣。
朕取天下于群雄，非取天下于元氏。
向使元君克畏天命，不自暇逸，其臣各盡乃職，罔敢驕奢，天下豪傑其得乘隙而起耶！&rdquo遣使诏谕元宗室部落臣民。
元宗室四大王初遁入靜樂岢岚山中，結寨自固。
至是，率衆寇武州，太原指揮程桂等擊敗之。
追至龍尾莊，四大王遁走，獲其三大王脫忽的帖木兒送京師。
乙酉，左副将軍鄧愈招谕吐番，元陝西行省吐番宣慰使何鎖南普詣軍門降，鎮西武靖王蔔納刺亦以吐番諸部來降。
追元豫王至西黃河，抵黑松林，殺阿撒秃幹。
于是河州以西，甘朵、烏思藏等部皆來歸，征哨極甘肅西北數千裡始還。
九月，命指揮韋正守河州。
正初至河州，城邑空虛，人骨山積，将士見之，鹹欲棄去。
正語之曰：&ldquo正受命率公等出鎮邊陲，當不避艱險，報國恩。
今既至此，無故棄去，一旦遂生戎心，其誰禦之？吾與若等死亡無地，妻孥不得相保，毋甯死于王事乎！&rdquo于是衆感激如命。
正日夜撫循軍民，河州遂為樂土。
冬十一月壬辰，大将軍徐達、左副将軍李文忠等還至龍江，車駕出勞于江上。
四年春正月，命魏國公徐達往北平訓練軍士，繕治城池，給守邊将士衣。
二月甲戌，元遼一陽一守将平章劉益降。
先是，遣斷事黃俦诏谕遼一陽一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