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宣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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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八
○仁宣緻治
成祖永樂二十二年秋七月，上北征，崩于榆木川。
衆倉卒，莫知所措。
大學士楊榮曰：&ldquo六師去京尚遠，不宜發喪，所至宜上食如常儀。
&rdquo時有議欲借他事赍玺書馳訃者。
榮曰：&ldquo大行皇帝在稱敕， 今稱敕，是詐也。
罪孰當之？&rdquo乃作啟先馳報，皇太子遣皇太孫往迎梓宮。
時京兵皆随征，城中空虛，浮議藉藉，慮趙王兵為變。
皇太孫辭行，啟曰：&ldquo出外有封章白事，非印識無以防僞。
&rdquo皇太子然之，急未有所與，以問大學士楊士奇。
士奇言：&ldquo上所用東宮圖書，今暫假之，歸即進納。
&rdquo太子悟，乃曰：&ldquo卿言誠是。
昔大行臨禦，儲位久未定。
吾今即以付之，浮議何由興！&rdquo 八月，皇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楊士奇草诏，如下西洋寶船、雲南取寶石、交趾采金珠、撒馬兒等處取馬，并采辦燒鑄進供諸務，悉皆停罷。
出戶部尚書夏原吉、刑部尚書吳中、侍郎楊勉、右春坊大學士
黃淮、洗馬楊溥、正字金問于獄，複其官。
以大學士楊榮為太常寺卿，金幼孜為戶部侍郎仍兼前職，左春坊大學士楊士奇為禮部右侍郎兼華蓋殿大學士，黃淮為通政使兼武英殿大學士。
榮、幼孜、士奇、淮俱掌内制，備顧問，不預所升職務。
洗馬楊溥為翰林院學士，正字金問為翰林院修撰。
初，上嘗谕士奇曰：&ldquo自今朝廷事，仗蹇義與汝。
&rdquo士奇對曰：&ldquo漢文即位，首進宋昌，史以為貶。
臣兩人侍陛下日久，雖聖恩不遺，不應先及臣等。
&rdquo上益重之。
命減惜薪司賦棗之半。
初，楊士奇入謝新命畢，聞惜薪司奏準歲例，賦北京、山東棗八十萬斤，為宮禁香炭之用，将複入奏。
時蹇義、夏原吉奏事未退，上見士奇，顧義等曰：&ldquo新華蓋學士來奏事，必有理，試共聽之。
&rdquo士奇因言：&ldquo诏下才兩日，今聞惜薪司傳旨，賦棗八十萬斤，得無過多？雖系歲例，然诏書所減除者，皆歲例也。
&rdquo上喜曰：&ldquo吾固知學士言有理。
吾數日來，宮中叢脞，此是急遽中答之，不暇緻審。
&rdquo即命減其半。
複語義等曰：&ldquo卿三人朕所倚，宜盡言，匡朕不逮。
&rdquo命吏部汰冗官。
九月，上念山林川澤，皆與民共，命自居庸以東，與天壽山相接，禁樵采，餘俱弛禁。
河南黃河溢，令右都禦史王彰往撫軍民，免今年糧稅。
工部奏修軍器，請征布漆于民。
命給鈔市之。
上曰：&ldquo古者土賦，随地所産，不強其所無。
比年如丹漆、石青之類，所司不究物産，概下郡縣征之。
小民鸠斂金币，博易輸納，而吏胥因以為一奸一。
其一切禁止。
&rdquo 禮部尚書呂震請即吉，不從。
時上喪服已俞二十七日，震請如太祖仿漢制，易吉服。
上未答。
震退，扁語群臣，令釋服。
楊士奇謂震曰：&ldquo洪武中有遺诏，今未可援以為例。
且仁孝皇後崩，太宗衰服後，仍服素衣冠帶月數日。
今可遽即吉乎？明旦，君臣宜素衣冠黑角帶。
&rdquo遂以上聞，上亦未答。
已而視朝，上素冠麻衣麻。
文臣惟學士，武臣惟英國公如上所服。
上歎曰：&ldquo張輔知禮，六卿乃反不及，士奇所執是也。
&rdquo 以靈壁縣丞田誠為州判官，仍佐靈壁縣事。
誠居官廉能，撫字九年，考滿，父老詣阙留之，遂有是命。
長沙府民自宮，求為内侍。
上以其遊惰不孝，發為卒戍邊。
以太常寺卿周讷為交趾升華府知府。
讷永樂中為祠祭司郎中，請封禅，太宗不聽。
後以方賓薦入太常。
上曰：&ldquo谀佞之人，宜置遠徼，不可以玷朝行。
&rdquo遂有是命。
治水左通政樂福奏蘇、松、常、杭、嘉、湖六府水災，請俟來歲并征。
命以鈔布代輸。
直隸廣宗縣水溢，命赈給之。
谕兵部尚書李慶，以太仆寺馬分給諸衛所，及沿邊戍卒牧養。
上念民力，恐廢耕桑也。
賜蹇義、楊士奇、楊榮、金幼孜&ldquo繩愆糾謬&rdquo圖書。
冬十月，革戶部及南京戶部行用庫。
初建行用庫，專市民間金銀，至是罷革之。
賜衍聖公孔彥缙宅。
初，彥缙來朝，館于民間。
上聞之，顧近臣曰：&ldquo四裔來朝之使，至京皆有公館，先聖子孫，乃寓民家，何以稱崇儒重道之意。
&rdquo命工部賜宅。
山東登、萊諸郡水災，蠲逋租。
蘇州、徐州水災，免今年稅。
浙江于潛、樂清民饑，命發倉赈之。
大理寺卿虞謙上言七事：&ldquo曰慎用人。
用得其人則治道興，非其 人則治道隳。
曰興學校。
教育之道，本于師範，不在于備而在得人。
曰端風憲。
都察院綱紀之職，今俾端治獄，非設官本意。
曰廣儲蓄。
國用空乏，宜預為備。
曰惜民力。
畿南之兵，困于牧養，宜分給無馬郡縣。
曰通貨财。
鈔法不行，由于出多而入少。
但多方收之而不輕出，則自能流通。
曰治一奸一宄。
畿民多盜賊，宜編裡甲相覺察，犯者坐。
&rdquo命議行之。
大理寺奏決囚。
命同大學士審錄，召楊士奇等谕以欽恤至意。
命翰林院嚴考歲貢生。
上谕楊士奇曰：&ldquo百姓不蒙福者，由守令匪人；守令匪人，由學校失教；自今宜嚴試之。
五經四書義，不在 文辭之工拙，但取其明理者。
或人材難得，即數百人中得一人亦可。
蓋取之嚴，則不學者不敢萌僥幸之望。
&rdquo 十一月，宥建文諸臣家屬。
上嘗語廷臣曰：&ldquo方孝孺輩皆忠臣。
&rdquo遂及寬典。
改大理寺卿楊時習交趾按察司，複虞謙為大理卿。
先是，謙奏事，侍臣有言其當密請，不宜于朝中敷奏沽名者。
又言其屬官楊時 習導之密陳，而謙不納。
上乃降謙，擢時習為卿。
至，是楊士奇從容言之，且曰：&ldquo謙曆三朝，得大臣體，今犯過極小。
&rdquo上曰：&ldquo吾亦悔之。
顧時習其人若何？&rdquo對曰：&ldquo雖起于吏，然明習法律，公正廉潔。
&rdquo上喜曰：&ldquo吾有以處之。
&rdquo遂有是命。
召太監馬骐還京。
骐還未幾，矯旨下内閣書敕，複往交趾辦金珠。
内閣複請，上正色曰：&ldquo朕安得有此言！骐在交趾，荼毒軍民，卿等獨不聞乎？自骐召還，交人如解倒懸，豈可再遣。
&rdquo然亦不誅骐也。
遣監察禦史分巡天下，考察官吏。
進戶部尚書郭資太子太師，命緻仕。
蹇義、夏原吉言其偏執妨事，且多病。
上問楊士奇，對曰：&ldquo資強毅能守廉，人不得幹以私。
但一性一偏執，甚至沮格恩澤，不得下究。
&rdquo上問其故。
對曰：&ldquo诏書數下蠲免災傷租稅。
不聽開除，必令有司依額征納，此其過之大者。
&rdquo遂有是命。
賜戶部尚書夏原吉&ldquo繩愆糾謬&rdquo圖書。
上谕夏原吉曰：&ldquo古者寓兵于農，民無轉輸之勞，而兵食足。
後世莫善于漢之屯田。
先帝立屯種法甚善，但所司數以征徭擾之。
自今天下衛所屯田軍士，毋擅役妨其農務，違者治之。
&rdquo 命都察院捕治湖廣副使舒仲成，以楊士奇言罷之。
上監國時，仲成為禦史，常奉旨理木植歲課之弊，忤旨。
至是，因吏部奏仲成他事，命捕治之。
士奇上疏曰：&ldquo向來小臣得罪者衆，陛下即位以來，皆已宥之，今複追理前事，則诏書不信。
漢景帝為太子時，召衛绾，稱疾不赴，即位，進用绾，前史美之。
&rdquo上覽疏喜，即有旨罷仲成，而降玺書褒士奇，賜鈔币，面谕之曰：&ldquo卿盡心如此，朕複何憂。
&rdquo 上嘉群臣能言，謂楊士奇曰：&ldquo朕嘗處事有過，退朝思之，方自悔，而廷臣已有言者，甚惬朕意。
&rdquo士奇對曰：&ldquo宋臣富弼有言，願不以同異為喜怒，不以喜怒為用舍。
&rdquo上曰：&ldquo然。
《書》雲：&lsquo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
&rsquo群臣所言，有弗意者，朕退必自思。
或朕實有失，亦未嘗不悔。
&rdquo士奇曰：&ldquo成湯改過不吝，所以為聖人。
&rdquo上曰：&ldquo朕有不善，患未知耳。
知之，不難于改。
&rdquo 十二月，谕吏部慎選師儒。
令吏、兵二部書各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官姓名于奉天門内西序。
上谕蹇義等曰：&ldquo庶官賢否，軍民休戚之所系也。
昔唐太宗書各刺史于屏間，有善政，則各疏于下。
皇考亦嘗書中外官姓名于武英殿，時複觀之。
今五府、六部之臣，朕朝夕接見，詢察其賢否。
而在外諸司官，既久不能不忘。
為臣有善而上忘之，誰肯自勉；有不善而上忘之，誰複自戒。
爾吏部、兵部具各司官姓名，揭諸西序，朕将考其行一事而黜陟焉。
&rdquo 罷海子、西湖巡視官。
上謂蹇義曰：&ldquo朕之心，苟可推以利民，雖府庫之儲不吝，況山澤之利哉！！&rdquo命戶部，被災田土，分遣人馳谕各郡縣，停免催征糧稅。
命刑部、都察院、通政司，自今内外官貪贓者，錄其姓名藏于官，以便稽閱。
仁宗洪熙元年春正月壬申朔，上禦奉天殿，朝群臣，命禮部、鴻胪寺不作樂。
先是，禮部尚書呂震請于上，宜受賀作樂如朝儀，上不從。
震固請之，大學士楊士奇、楊榮、黃淮、金幼孜皆言陛下言是。
震曰：&ldquo四方萬國之人，遠朝新主，皆欲一觀天顔，固聖孝誠至，亦宜勉徇下情。
&rdquo上顧士奇等曰：&ldquo禮過矣。
&rdquo對曰：&ldquo誠如聖谕，必欲俯徇輿情，亦不宜備禮。
&rdquo上從
衆倉卒，莫知所措。
大學士楊榮曰：&ldquo六師去京尚遠，不宜發喪，所至宜上食如常儀。
&rdquo時有議欲借他事赍玺書馳訃者。
榮曰：&ldquo大行皇帝在稱敕， 今稱敕，是詐也。
罪孰當之？&rdquo乃作啟先馳報，皇太子遣皇太孫往迎梓宮。
時京兵皆随征，城中空虛，浮議藉藉，慮趙王兵為變。
皇太孫辭行，啟曰：&ldquo出外有封章白事，非印識無以防僞。
&rdquo皇太子然之，急未有所與，以問大學士楊士奇。
士奇言：&ldquo上所用東宮圖書，今暫假之，歸即進納。
&rdquo太子悟，乃曰：&ldquo卿言誠是。
昔大行臨禦，儲位久未定。
吾今即以付之，浮議何由興！&rdquo 八月，皇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楊士奇草诏，如下西洋寶船、雲南取寶石、交趾采金珠、撒馬兒等處取馬，并采辦燒鑄進供諸務，悉皆停罷。
出戶部
以大學士楊榮為太常寺卿，金幼孜為戶部侍郎仍兼前職，左春坊大學士楊士奇為禮部右侍郎兼華蓋殿大學士，黃淮為通政使兼武英殿大學士。
榮、幼孜、士奇、淮俱掌内制，備顧問，不預所升職務。
洗馬楊溥為翰林院學士，正字金問為翰林院修撰。
初，上嘗谕士奇曰：&ldquo自今朝廷事，仗蹇義與汝。
&rdquo士奇對曰：&ldquo漢文即位，首進宋昌，史以為貶。
臣兩人侍陛下日久，雖聖恩不遺，不應先及臣等。
&rdquo上益重之。
命減惜薪司賦棗之半。
初，楊士奇入謝新命畢，聞惜薪司奏準歲例，賦北京、山東棗八十萬斤，為宮禁香炭之用，将複入奏。
時蹇義、夏原吉奏事未退，上見士奇，顧義等曰：&ldquo新華蓋學士來奏事，必有理，試共聽之。
&rdquo士奇因言：&ldquo诏下才兩日，今聞惜薪司傳旨，賦棗八十萬斤，得無過多？雖系歲例，然诏書所減除者，皆歲例也。
&rdquo上喜曰：&ldquo吾固知學士言有理。
吾數日來，宮中叢脞，此是急遽中答之，不暇緻審。
&rdquo即命減其半。
複語義等曰：&ldquo卿三人朕所倚，宜盡言，匡朕不逮。
&rdquo命吏部汰冗官。
九月，上念山林川澤，皆與民共，命自居庸以東，與天壽山相接，禁樵采，餘俱弛禁。
河南黃河溢，令右都禦史王彰往撫軍民，免今年糧稅。
工部奏修軍器，請征布漆于民。
命給鈔市之。
上曰：&ldquo古者土賦，随地所産，不強其所無。
比年如丹漆、石青之類，所司不究物産，概下郡縣征之。
小民鸠斂金币，博易輸納，而吏胥因以為一奸一。
其一切禁止。
&rdquo 禮部尚書呂震請即吉，不從。
時上喪服已俞二十七日，震請如太祖仿漢制，易吉服。
上未答。
震退，扁語群臣，令釋服。
楊士奇謂震曰：&ldquo洪武中有遺诏，今未可援以為例。
且仁孝皇後崩，太宗衰服後，仍服素衣冠帶月數日。
今可遽即吉乎？明旦，君臣宜素衣冠黑角帶。
&rdquo遂以上聞，上亦未答。
已而視朝，上素冠麻衣麻。
文臣惟學士，武臣惟英國公如上所服。
上歎曰：&ldquo張輔知禮，六卿乃反不及，士奇所執是也。
&rdquo 以靈壁縣丞田誠為州判官，仍佐靈壁縣事。
誠居官廉能，撫字九年，考滿，父老詣阙留之，遂有是命。
長沙府民自宮，求為内侍。
上以其遊惰不孝，發為卒戍邊。
以太常寺卿周讷為交趾升華府知府。
讷永樂中為祠祭司郎中，請封禅，太宗不聽。
後以方賓薦入太常。
上曰：&ldquo谀佞之人，宜置遠徼，不可以玷朝行。
&rdquo遂有是命。
治水左通政樂福奏蘇、松、常、杭、嘉、湖六府水災，請俟來歲并征。
命以鈔布代輸。
直隸廣宗縣水溢，命赈給之。
谕兵部尚書李慶，以太仆寺馬分給諸衛所，及沿邊戍卒牧養。
上念民力，恐廢耕桑也。
賜蹇義、楊士奇、楊榮、金幼孜&ldquo繩愆糾謬&rdquo圖書。
冬十月，革戶部及南京戶部行用庫。
初建行用庫，專市民間金銀，至是罷革之。
賜衍聖公孔彥缙宅。
初，彥缙來朝，館于民間。
上聞之，顧近臣曰：&ldquo四裔來朝之使，至京皆有公館，先聖子孫，乃寓民家，何以稱崇儒重道之意。
&rdquo命工部賜宅。
山東登、萊諸郡水災，蠲逋租。
蘇州、徐州水災，免今年稅。
浙江于潛、樂清民饑，命發倉赈之。
大理寺卿虞謙上言七事：&ldquo曰慎用人。
用得其人則治道興，非其 人則治道隳。
曰興學校。
教育之道，本于師範，不在于備而在得人。
曰端風憲。
都察院綱紀之職，今俾端治獄，非設官本意。
曰廣儲蓄。
國用空乏，宜預為備。
曰惜民力。
畿南之兵，困于牧養，宜分給無馬郡縣。
曰通貨财。
鈔法不行，由于出多而入少。
但多方收之而不輕出，則自能流通。
曰治一奸一宄。
畿民多盜賊，宜編裡甲相覺察，犯者坐。
&rdquo命議行之。
大理寺奏決囚。
命同大學士審錄，召楊士奇等谕以欽恤至意。
命翰林院嚴考歲貢生。
上谕楊士奇曰：&ldquo百姓不蒙福者，由守令匪人；守令匪人，由學校失教；自今宜嚴試之。
五經四書義，不在 文辭之工拙，但取其明理者。
或人材難得，即數百人中得一人亦可。
蓋取之嚴，則不學者不敢萌僥幸之望。
&rdquo 十一月，宥建文諸臣家屬。
上嘗語廷臣曰：&ldquo方孝孺輩皆忠臣。
&rdquo遂及寬典。
改大理寺卿楊時習交趾按察司，複虞謙為大理卿。
先是，謙奏事，侍臣有言其當密請，不宜于朝中敷奏沽名者。
又言其屬官楊時 習導之密陳，而謙不納。
上乃降謙，擢時習為卿。
至，是楊士奇從容言之，且曰：&ldquo謙曆三朝，得大臣體，今犯過極小。
&rdquo上曰：&ldquo吾亦悔之。
顧時習其人若何？&rdquo對曰：&ldquo雖起于吏，然明習法律，公正廉潔。
&rdquo上喜曰：&ldquo吾有以處之。
&rdquo遂有是命。
召太監馬骐還京。
骐還未幾，矯旨下内閣書敕，複往交趾辦金珠。
内閣複請，上正色曰：&ldquo朕安得有此言！骐在交趾，荼毒軍民，卿等獨不聞乎？自骐召還，交人如解倒懸，豈可再遣。
&rdquo然亦不誅骐也。
遣監察禦史分巡天下，考察官吏。
進戶部尚書郭資太子太師，命緻仕。
蹇義、夏原吉言其偏執妨事，且多病。
上問楊士奇，對曰：&ldquo資強毅能守廉，人不得幹以私。
但一性一偏執，甚至沮格恩澤，不得下究。
&rdquo上問其故。
對曰：&ldquo诏書數下蠲免災傷租稅。
不聽開除，必令有司依額征納，此其過之大者。
&rdquo遂有是命。
賜戶部尚書夏原吉&ldquo繩愆糾謬&rdquo圖書。
上谕夏原吉曰：&ldquo古者寓兵于農，民無轉輸之勞，而兵食足。
後世莫善于漢之屯田。
先帝立屯種法甚善，但所司數以征徭擾之。
自今天下衛所屯田軍士，毋擅役妨其農務，違者治之。
&rdquo 命都察院捕治湖廣副使舒仲成，以楊士奇言罷之。
上監國時，仲成為禦史，常奉旨理木植歲課之弊，忤旨。
至是，因吏部奏仲成他事，命捕治之。
士奇上疏曰：&ldquo向來小臣得罪者衆，陛下即位以來，皆已宥之，今複追理前事，則诏書不信。
漢景帝為太子時，召衛绾，稱疾不赴，即位，進用绾，前史美之。
&rdquo上覽疏喜，即有旨罷仲成，而降玺書褒士奇，賜鈔币，面谕之曰：&ldquo卿盡心如此，朕複何憂。
&rdquo 上嘉群臣能言，謂楊士奇曰：&ldquo朕嘗處事有過，退朝思之，方自悔，而廷臣已有言者，甚惬朕意。
&rdquo士奇對曰：&ldquo宋臣富弼有言，願不以同異為喜怒，不以喜怒為用舍。
&rdquo上曰：&ldquo然。
《書》雲：&lsquo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
&rsquo群臣所言，有弗意者，朕退必自思。
或朕實有失，亦未嘗不悔。
&rdquo士奇曰：&ldquo成湯改過不吝，所以為聖人。
&rdquo上曰：&ldquo朕有不善，患未知耳。
知之，不難于改。
&rdquo 十二月，谕吏部慎選師儒。
令吏、兵二部書各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官姓名于奉天門内西序。
上谕蹇義等曰：&ldquo庶官賢否，軍民休戚之所系也。
昔唐太宗書各刺史于屏間，有善政，則各疏于下。
皇考亦嘗書中外官姓名于武英殿，時複觀之。
今五府、六部之臣，朕朝夕接見，詢察其賢否。
而在外諸司官，既久不能不忘。
為臣有善而上忘之，誰肯自勉；有不善而上忘之，誰複自戒。
爾吏部、兵部具各司官姓名，揭諸西序，朕将考其行一事而黜陟焉。
&rdquo 罷海子、西湖巡視官。
上謂蹇義曰：&ldquo朕之心，苟可推以利民，雖府庫之儲不吝，況山澤之利哉！！&rdquo命戶部，被災田土，分遣人馳谕各郡縣，停免催征糧稅。
命刑部、都察院、通政司，自今内外官貪贓者，錄其姓名藏于官，以便稽閱。
仁宗洪熙元年春正月壬申朔，上禦奉天殿，朝群臣，命禮部、鴻胪寺不作樂。
先是，禮部尚書呂震請于上，宜受賀作樂如朝儀，上不從。
震固請之，大學士楊士奇、楊榮、黃淮、金幼孜皆言陛下言是。
震曰：&ldquo四方萬國之人，遠朝新主，皆欲一觀天顔，固聖孝誠至，亦宜勉徇下情。
&rdquo上顧士奇等曰：&ldquo禮過矣。
&rdquo對曰：&ldquo誠如聖谕，必欲俯徇輿情，亦不宜備禮。
&rdquo上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