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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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客、魏也,至是始驗。

    下魏良卿鎮撫司獄。

    庚辰,奉聖夫人客氏有罪誅。

    先是,籍其家,命太監王文政嚴訊之,得宮人任身者八人,蓋出入掖庭,多攜其家侍媵,冀如呂不韋、李園事也。

    上大怒,立命赴浣衣局掠死。

    子侯國興下獄,良卿、國興俱伏誅。

    客光先、客、楊六奇等永戍。

    光先、,客氏之兄子,六奇,忠賢之胥也。

    初,忠賢肆惡,皆客氏成之。

    忠賢晤客氏,必屏宮人密語移時,其危中宮,害裕妃、成妃,用王體幹殺王安等,皆客氏造意也。

    天啟初,矯旨慰留客氏,皆體幹為之。

    客氏在宮中,乘小轎,内官負之,如妃嫔禮,俨然自視為上八母一之一。

    誕日,上必臨幸,升座歡飲,賞赉無限,中宮皇貴妃迥不及也。

    客氏往私宅,内侍王朝忠等數十人,著紅玉帶前驅。

    客氏盛服倩妝,乘輿由嘉德門經月華門,至幹清宮前亦不下輿。

    出西下馬門,呼殿、侍從之盛,遠過聖駕,燈炬簇擁,熒然白晝,衣服鮮華,俨若神仙,都人士所罕見也。

    其到私宅,升廳事,自管事至近侍,挨次叩頭,老祖太太千歲之一聲,喧阗震天,各以銀币犒答之,欽賜金币無算。

    每日三時,辍禦前膳以賜,絡繹不絕。

    在外或住旬日,忠賢促之始入,出入皆以五更。

    忠賢亦有私第,與客氏居斜對不遠。

    先是,熹宗崩,上準歸私第。

    客氏五更衰服赴梓宮前,出一小函,用黃色龍袱包裹,皆先帝胎痘痂,及累年剃落齒指甲等,痛哭焚化而去。

    良卿謹慎,稍善言詞。

    國興昏愚,與人坐,辄欠伸一入夢鄉。

    至是,俱骈首受戮。

    嬰孩赴市,有盹睡未醒者,天下以為慘毒之報,無不快之。

     給事中許可征劾崔呈秀,下吏部勘處。

    都給事中吳鴻業論吏部尚書周應秋、南京兵部右侍郎潘如祯及呈秀子幸舉。

    呈秀歸薊州,列臣妾,羅諸珍異器,縱飲。

    飲一卮,即擲壞之。

    飲已,自經。

    其子铎覆試,僅構二義,削籍戍邊。

    廷議呈秀死有餘辜,命法司按律暴其罪于天下。

     河南道禦史倪文煥、吏部郎中周良材、工部尚書吳淳夫、吏部尚書周應秋、兵部尚書田吉、太仆寺卿白官始、尚寶司卿魏撫民,并劾免。

    東廠太監張體幹,漕運太監李明道、崔文升免。

    複先帝成妃李 氏、裕妃張氏封号,右都督張國紀。

    釋薊鎮兵備道耿如杞于獄,複其官。

    提督一操一江都禦史劉志選削籍。

    複撫甯侯朱國弼俸。

    複故太監王安官,予祭葬,立祠愍勞。

    降太監李實奉禦安置南京,塗文輔司香鳳一陽一。

    尚書楊夢寰、孫傑,左副都禦史李夔龍免。

     戶部員外王守履奏逆一黨一文臣崔呈秀、田吉、吳淳夫、李夔龍、倪文煥為五虎,武臣田爾耕、許顯純、孫雲鶴、楊寰、崔應元為五彪。

    命削爾耕籍,籍其家。

    爾耕貪婪,好羅織諸臣,榜掠慘毒,皆爾耕為之。

     禦史楊維垣參太監李永貞、劉若愚佐逆,禦史卓邁亦言永貞習于文字,其惡過于忠賢。

    遂下永貞獄,戍顯陵。

    初,永貞辭任,聞忠賢敗,其一黨一徐應元、王國泰俱危,饋太監王體幹、王永祚、王文政各五萬金。

    懼洩,以獻内承運庫,永貞知之,即遁。

    久而獲之,赴戌所。

     十二月,監生王之鼎劾大理寺副許志吉借黃山一案,毒害民命。

    下志吉于理。

    初,監生胡煥猷論大學士黃立極、施鳳來、張瑞圖、李國■,當魏忠賢專權,揣摩意旨,專事逢迎,浙、直建祠,各撰碑稱頌,宜 亟罷,并糾督撫按之請祠者。

    法司引卧碑生員禁言事律,論杖除名。

    立極等各上疏辨,言:&ldquo忠賢碑文,使其食客遊士自為之,至于取旨褒贊,則文書官稱上命拟票,臣等不能盡職,計惟有見幾之作。

    而忠賢不惟視臣等去就輕,即視臣等死生亦輕,不得已徘徊其門,冀有毫之益于國,則亦少盡區區之心耳!&rdquo鳳來疏中并引及陳平、周勃、狄仁傑事。

    上優答之。

     太常寺卿阮大铖論魏忠賢之罪,且辨《要典》勒入臣名。

    釋大理寺少卿惠世揚、禦史方震孺獄。

    李承恩論減,■工部郎中萬景。

     定逆案,先将五虎、五彪下法司議罪。

    時呈秀已伏法,夔龍、淳夫、文煥、吉追贓遣戍,爾耕、顯純死,應元、雲鶴、寰戍邊。

    懷宗崇祯元年春正月,召前兵部尚書霍維華。

    維華辭敕命,且 述忤始末,薦周道登、郭鞏,不允辭。

    法司追論魏忠賢等罪,上命磔忠賢一屍一于河間,斬崔呈秀于薊州,又戮客氏一屍一,尋複誅許顯純、田爾耕,天下快之。

     阮大铖請合計先朝一奸一狀,略曰:&ldquo汪文言以徽州庫吏,逃罪投王安幕下,引左光鬥入幕,移宮之疏,紛紛迎一合,此中外謀傾宮闱之始。

    禦史賈繼春疏揭力争,汪文言等嗾台省谀王安,佐楊漣、左光鬥,繼春削職,此中外謀殺言官之始。

    吏部尚書周嘉谟雅重熊廷弼,複任經略,而重處姚宗文、馮三元,此中外謀危封疆之始。

    汪文言處霍維華以謝王安,逆Yan效之,逐戚畹,撼中宮,此中外謀危母後之始。

    &rdquo時逆一黨一次第伏法。

     二月,免楊漣、熊廷弼等誣贓。

    戶部尚書曹爾桢免。

    爾桢撫山西,祠魏忠賢,明年追論削籍。

    禦史高弘圖劾順天府丞劉志選、太仆寺少卿梁夢環、順天巡撫 劉诏媚,俱逮之。

    下太監李永貞、劉若愚、李實于獄。

    永貞粗通文墨,為司禮監,秉筆導虐;李實往蘇、松織造,誣陷周起元、周順昌等;若愚博洽 典故,永貞每谘問之;俱為言官所劾。

    尋誅李永貞,共籍銀二十七萬。

    太監崔文升下獄,戍南京。

    五月,兵部推戎政尚書霍維華署督師事。

    工科給事中顔繼祖上 言:&ldquo維華狡人,熾則借,敗則攻。

    擊楊、左者,維華也;楊、左逮而一陽一為救者,亦維華也。

    以刑科給事中三年躐緻尚書,無叙不及,有赉必加,即維華難以自解。

    乞褫革以儆官邪。

    &rdquo遂罷維華行邊,尋免官歸。

     太仆寺少卿楊維垣削籍。

    禦史鄒胤祚劾維垣為逆私人,占氣最先,轉身最捷,貪天為功,沽名反複,故有是命。

    光祿寺卿阮大铖免。

    大铖與左光鬥同裡,有隙。

    天啟四年,吏 科都給事中阙,宜補大铖,廷議以大铖貪邪,遂授魏大中。

    其後左、魏被陷,皆大铖意也。

    至是,禦史一毛一羽健劾其一黨一邪,明年追論削籍。

    兵科給事中李魯生、太仆寺少卿李蕃相繼免。

    魯生當魏忠賢時, 迎一合中旨,倡為執中之說。

    李蕃督學,建忠賢祠。

    至是,給事中顔繼祖、禦史王之朝劾罷之。

    魯生、蕃故與禮科給事中李恒茂号&ldquo三李&rdquo。

    謠曰:&ldquo官要起,問三李。

    &rdquo 都察院左佥都禦史賈繼春免。

    先是,繼春首争移宮,削籍,楊、左去,中旨複繼春官。

    上嗣位俞月,繼春督學南畿,馳疏劾忠賢怙權流毒狀,累遷内台。

    至是,劉新■劾其變詐,明年削籍。

     編修倪元璐追論大學士顧秉謙、魏廣微媚,奪恩蔭,廣微尋削籍。

    上曰:&ldquo故輔魏廣微持國一柄一授逆,毒遍海内,實為禍首。

    其以先朝焦芳例,除名為民,以為人臣附一奸一不忠之戒。

    &rdquo 六月,前吏部尚書周應秋、戶部尚書黃運泰、兵部尚書閻鳴泰、太仆寺卿郭興治、禦史卓邁并削籍。

    南京兵部尚書範濟世免,以言官劾其媚也。

    大學士楊景辰新被命,亦以豫修《要典》罷。

    誅前提督巡捕營張體幹、谷應選。

     八月,前兵部尚書邵輔忠,戶部尚書李一精一白、黃憲卿,翰林院編修吳孔嘉削籍。

    孔嘉微時,故怨族人,及登第,因诘奏黃山之案,傾陷數百家。

    九月,協理京營兵部尚書呂純如免。

     二年春正月,召大學士韓廣、李标、錢龍錫,吏部尚書王永光,刑部尚書喬允升,左都禦史曹于汴,定逆案。

    谕以首開谄附,傾陷擁戴,及頌美不置,并雖未頌祠,而一陰一行贊導者,據法依律,無枉無徇。

    初,逆既伏法,上欲因台谏言,定逆案。

    大學士韓廣、錢龍錫不欲廣搜禁锢,僅列四五十人以請。

    上大不悅,再令廣搜。

    且雲:&ldquo皆當重處,輕則削籍。

    &rdquo閣臣又以數十人進。

    上怒其不稱旨,谕以稱頌贊導速化為題,皆書列入。

    又曰:&ldquo忠賢一人在内,苟非外廷逢迎,何遽至此。

    且内臣同惡,亦當入之。

    &rdquo閣臣以外廷不知内事對。

    上曰:&ldquo豈皆不知,特畏任怨耳!&rdquo閱日,召閣臣指黃袱所封章疏累累示閣臣曰:&ldquo此皆媚實迹也,宜一一按入之。

    &rdquo閣臣知勢難遺漏,乃雲:&ldquo臣等職司輔導,三尺法非所習也。

    &rdquo上呼王永光問之,以吏部止谙考功,不習刑名對,乃召喬允升、曹于汴參定之。

    二月壬子,召廷臣于平台,問張瑞圖、來宗道何以不在逆案?對曰:&ldquo二臣無實事。

    &rdquo上曰:&ldquo瑞圖善書,為所一愛一;宗道祭崔呈秀母,稱在天之靈,其罪着矣。

    &rdquo問賈繼春何以不處?閣臣言:&ldquo繼春欲善待選侍,不失厚道,後雖反複,其持論間有可取。

    &rdquo上曰:&ldquo唯反複,故為小人。

    &rdquo于是發原奏并前紅本未入各官六十九人,案列無遺。

    三月辛未,廷臣上《欽定逆案》,诏刊布中外,以七等定罪。

    魏忠賢、客氏磔死外,曰首逆同謀,兵部尚書崔呈秀等六人;結交近侍,提督一操一江都禦史劉志選等十九人;結交内侍次等,大學士魏廣微等十一人;逆孽軍犯東平侯魏志德等三十五人;谄附擁戴内監李實等十五人;結交内侍末等,俱配贖,大學士顧秉謙等百二十八人;祠頌,照不謹例冠帶閑住,大學士黃立極等四十四人。

     谷應泰曰:魏忠賢者,河間惡少,肅甯醜類,ヅ&upsilon坐困,腐身自媒,斯固以刀鋸之兇殘,冀鼎俎之拾渖者也。

    遂乃潛事皇孫,惟供刀匕,玄宗藩邸,力士傾心,肅帝東宮,輔國稱職,攀鱗附翼,有自來爾。

    乃熹宗之初禦,忠賢辄伺笑,欲攬太阿。

    而一乳一媪客氏,又以妖幸毀政之姿,為洽比對食之舉。

    于是勢同膻附,情昵晏私。

    王聖一寵一而京、閏煽孽,趙娆尊而甫、節媾禍,女子小人朋一婬一于國矣。

    乃王安者,名在Yan餘,職邀顧命。

    郭清謹,不事威權;呂強剛正,終陷刑戮。

    蓋自安死,而忠賢愈肆滔天;益無顧忌。

    讠閻奉者登進,忤恨者誅傷,此左有回天之名,令孜有阿父之号也。

     乃若釁開宗社,毒流缙紳,誣織封疆,飛文宮禁,威明豈貨群羌,乃輸左校,張儉讵危社稷,更煩北寺耶!洎乎文言冤獄,扁染清流,楊漣、左光鬥等并系锒铛;魏大中、周順昌等同嬰桎梏,正如朱并所告二十四人,李膺所坐六百餘士,雖夕一陽一亭下,震何辭,首一陽一山前,滂一屍一不愧。

    而田爾耕三木橫加,許顯純五毒備至。

    一乳一虎乍逢,盡灑苌弘之血;蒼鷹所擊,皆含杜伯之冤。

    是則拊髀之憤,原不馮生,而破柱之風,猶能為厲矣。

    倘非金阊告變,佩韋倡怒,殺诏使于廁上,沉駕帖于河中,則懸金之募,沉命還多,瓜蔓之抄,囊頭未已也。

     又若中外戚屬,濫賜褒封,呈秀、淳夫,具邀顯秩,五人同貴,首自單超,一子為侯,鹹尊焉惠;而伯榮出入宮掖,張朔貪橫野王,又有光和太尉,承望内官,延光司空,扁征親故,此所謂蹶馬番徒,倡予和汝者也。

     尤可異者,祠宇扁天下,俎豆及學宮,賢非荀勖,乃祀安一陽一;學異荊公,敢配孔子。

    頌功德者四十萬人,趨勢利者鴻都門下也。

    至一操一兵禁,将衷甲于桃園,蓄孕閨房,欲繼牛于典午。

    又且 遣王郡國,遠徙扶蘇,危後中宮,謀誅伏氏,取代之規,誠難掩覆矣。

    而況大行當憑幾之日,多官邀橫拜之恩,弓裘不禦,鬼蜮仍多,城社已摧,狐鼠猶據。

     所幸者,武一陽一色變易與,北軍猶豫無成。

    而信邸英開,神明獨運,雲龍初入,方深斷仗之憂,江陵收玺,漸除徐傳之一黨一。

    迨至卓臍燃京,莽頭傳宛,而人心始快,國紀肅焉。

    嗚呼!自予考之,神、光二廟,朝議紛争,玄黃溷淆,朋徒互揣,至此則鈎一黨一同文,得禍斯酷矣。

    然封事發,始知顧、及之賢,蔡京事敗,益信元佑之正,身雖蕩滅,名義所從判爾。